第十四章 桂花香
上海一家環境清雅的私房菜館,包間裏費杜正點着菜。
他報完一串菜名后問旁邊的明澄:「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明澄搖了搖頭,顯然沒有什麼興緻。
服務員離開后,費杜對明澄說:「別垂頭喪氣的了,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一會問問於哥就知道了。」
「還有什麼好問的,我覺得任朗就是打着盡調的幌子來搜集信息的。」明澄一臉怒氣地說,「而且他竟然還倒打一耙說我們製造車禍下套設計他。你說怎麼會有他這麼心裏陰暗的投資人。」
「哎呀,你小點聲。」費杜急忙勸道,「這家餐廳可是有很多商務宴請的,小心被同行聽到了。」
明澄深吸一口氣,端起茶杯灌了口水。
費杜想了想問:「你說他來搜集信息不太可能吧,基地那邊除了羊就是羊,有什麼信息值得他一個合伙人大費周章?」
「怎麼沒有,他來基地第一天就說過我們羊絨原料生產和質控的信息很重要,還讓我一定注意信息安全。」
「可就算這些信息重要,他一個搞金融的要來做什麼,是你想多了吧?」
「上次於總和咱們吃飯時說過,任朗有個關係很近的朋友和LaPio有關係。我當時以為他就是喝多了八卦一下老闆,也沒往心裏去。現在想想任朗八成是來當商業間諜收集情報的。」明澄說著胸口又湧起一股火氣。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明澄回想了一下,說:「你那會好像去洗手間了......」
這時包間門被推開,於劍笑着走進來,「不好意思,久等了啊。」
費杜和明澄趕緊站起來迎接。
酒過三巡,費杜終於進入了正題,「於總,我們這個項目你看還有沒有機會了?」
於劍大手一揮,「都說了別叫於總,咱倆是校友,我比你高几屆,叫於哥就行。」
費杜笑着給他杯子裏添了酒,「好好,於哥。你看天信這邊的投資......」
於劍嘆了口氣,「這事也怪我,想着讓任總親自去牧場直觀感受一下,對項目過會有幫助,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結果。」
「所以不是他自己要去的?」明澄問。
「是我請他去的,你別看他是老闆,但我可是天信的老人了,他還是會給我幾分面子的。」於劍頗有幾分得意地說,接着又嘆了口氣,「可現在看來我是好心辦壞事嘍。」
「那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費杜不甘心地問。
「我那天告訴你任總要叫停項目就是想讓你們趕緊想辦法挽回,結果你們......」他看了一眼明澄,搖了搖頭。
費杜癟着嘴,失望地垂下了頭。
明澄見狀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管什麼原因,自己確實要為這件事負責。
飯閉,費杜和明澄在餐廳門口送走了於劍,明澄對費杜:「車鑰匙給我吧,我送你回家。」
「別了,我叫代駕。」費杜掏出手機呼叫代駕,「馬上就到,一會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走走。」明澄轉過身,背朝他擺了擺手,走進了夜色中。
天剛剛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濕,零星的小水坑反射着街邊的霓虹。
明澄穿着一件薄風衣,手插着兜漫無目的地走着,腳下不注意踩到了一個水坑,水花濺起。
她低頭看去,水面的光影隨着震蕩的水波變化起來,記憶也浮出水面。
還是孩童的她穿着小雨鞋,踩着雨後的水坑歡樂地叫着:「媽媽,你看,這個圖案會動,好像萬花筒啊!」
媽媽在一旁笑着,「小心點,別摔了!」
明澄的眼睛突然很酸。媽媽,我這次好像真的摔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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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十月樹木依然蔥鬱,公墓里雖然安靜,但時常能聽到清脆的鳥叫聲,倒也顯得不那麼冷清。
明澄把墓碑擦乾淨,放上一個瓷盤,整整齊齊地擺上奶豆腐塊,微笑着說:「媽,這是托婭阿姨親手做的,是你喜歡的味道。」
墓碑上的照片中,明澄媽媽正笑望着她,一雙清麗的眼睛和明澄別無二致。
「之前和你說過的牧場擴建的計劃......可能要推遲了,你會不會,很失望......」明澄哽咽住了。
她掏出一瓶白酒,給墓碑前的酒杯倒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媽,我做錯了件事,不知道該怎麼彌補......」眼淚啪嗒啪嗒地滴了下來,明澄趕忙用手蓋住眼睛,苦笑道,「我喝醉了,我的酒量怎麼就沒能繼承你的呢?」
樹葉沙沙聲響起,一陣花香襲來。
明澄擦乾淚,看着媽媽的照片笑了,「好香啊,是我最喜歡的桂花香。果然還是媽最懂我。聞到這花香心情都變好了。」
可是這裏什麼時候種了桂花樹?之前來都沒有看到。
明澄四下張望,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墓碑前擺着一捧桂花,看上去很新鮮,應該放上去不久。
掃墓帶桂花,這倒是很少見。不過謝謝這位朋友了,能讓我共品花香。
下山的時候酒勁更上頭了,明澄努力保持平衡,可還是控制不住的走一步晃兩晃。
滴滴滴—
身後傳來急促的汽車喇叭聲,她被驚得左右腳打了結,一下絆倒在地。
嘶---
隨着尖銳的剎車聲,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了她身後。
車門打開,一雙長腿邁下,踱到她身旁。
明澄順着腿向上看去,任朗那張臉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現幻覺了。明澄揉了揉眼,再睜開,他還在。
「你怎麼在這?」任朗冷冷地說。
明澄的眼睛瞪得斗大,驚叫起來:「鬼啊!」
她爬起來撒腿就跑,可是沒跑兩步腳踝一陣鑽心的疼直接將她放倒在地。
她捂着腳,身體微微發抖,止不住地呻吟起來。
「我說你夠了,為了套路我竟然跟蹤到這裏,還有沒有底線!」任朗的聲音里充滿着嫌惡。
明澄回過頭,仔細辨認聲音的主人,這表情,這語氣,不是任朗本朗還能是誰?
明澄忍着痛慢慢站起來,「你,你怎麼在這?」
任朗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沒想到幾日不見明總的演技突飛猛進啊,用你的話來說稱得上影后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回車裏,啟動車子就要走。
突然明澄跳到車前大喊:「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