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胎各自有 一勝怎難求

第23章 鬼胎各自有 一勝怎難求

當宮城春倒下的那一瞬間,所有在場的中國人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對唐帥帥的稱讚更是絡繹不絕,唐帥帥則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伸手接過外套重新穿好站到了隊伍前面,徐方白走到近前說道:“唐隊長身手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若是沒有你勝這一戰,我們中國人的臉怕是要丟到天邊了啊!只是這第三場,該派誰出戰,我們是否還需要再商量一下?”

此時雙方已經戰成一比一,也就是說第三場勝的一方則直接獲得今天的勝利,雖說如此,但在唐帥帥和徐方白二人心中卻也算起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按照如今的形勢來看,雖然比斗雙方可區分為中方與日方,但畢竟代表中國人的是以唐帥帥為首的警察隊伍和徐方白帶領的黃家隊伍,兩股勢力雖不衝突,但在奉天城中都有着各自的名望和聲譽,這第三場若是勝了自然會讓城中百姓夾道歡迎,可若是當真敗了,這給中國人丟臉的帽子要扣在自己腦袋上,以後在奉天城裏多少都有點抬不起頭來。徐方白率先說道:“唐隊長,這第一場是我們黃家的人出戰的,可惜我們技不如人,還是你們當警察的訓練有素,功夫好,底子硬,這可不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能比的,依我看這第三場還是你們出人吧,當然您要是為難,我們出個人也還是可以的!”

唐帥帥自然也明白徐方白心所想,暗笑他的狡詐,推辭道:“徐老闆過獎了,我們幹警察的也只不過是工作的性質不同而已,其實下了工回家后與普通百姓也並沒有什麼區別,你若真說上場比武,也就是我這種行伍出身的人還能有兩下子,更何況我初來乍到,剛當隊長還沒幾天,連隊員名字都喊不出多少來,這時您讓我選人,還真有些為難,不如還是您挑一位出場吧,如果您要是真挑不出來,我手下還有四個不成器的兄弟有些功夫倒也可以上去試一試。”

其實二位領軍人物此時心中的想法大都相同,此時的謙虛也只不過是為了避免今後的尷尬,然而二人一番交流下來,這種既不推脫也不主動的態度竟然讓尷尬提前到來了。

這時,有人喊道:“唐隊長,徐掌柜,這第三場,我來吧!”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年輕人緩緩走出人群,赫然便是張豐陽!

徐唐二人此時看到張豐陽的出現,同時眼前一亮,唐帥帥說道:“這最後一戰代表了什麼你心裏是清楚的,此戰只許勝不許敗!否則,你就從我們警隊滾回家去吧!”

張豐陽聽過,恭恭敬敬對着唐帥帥敬了一個禮,答道:“是!”

徐方白雖然有些詫異張豐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還是兩眼慈祥的看着這位讓自家大小姐心怡的小夥子,說道:“張警官,大夥都知道你和我們家大小姐的感情頗深,這決勝局由你出場再合適不過,小夥子,加油吧!”

黃家的人大多也聽說過有這樣一個警察與自己家大小姐走的很近,此番一聽徐方白如此說法,更是坐實了這條緋聞,不由得朝着張豐陽多看了幾眼,又聽說張豐陽要同時代表兩方勢力出戰,也挑不出什麼問題,也紛紛開始給張豐陽打氣助威起來。

張豐陽聽完徐方白一番話,忽然覺得自己和黃夢瑤之間似乎越來越扯不清了,又或者說自己還是沒有撇清這段感情,回頭看了看兩隻水汪汪大眼睛裏充滿了擔心與關切的玉兒,暗自嘆了口氣,緩步來到路口中央,又扭頭看向了黃夢瑤,發現此時的黃大小姐則是兩手握拳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比自己還緊張,趕忙轉回頭閉上雙眼,調整了一下氣息與思緒,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精氣神也專註起來,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只見深邃的兩眼中精芒內斂,有一股子銳氣在緩緩釋放着。

騰田太郎看到張豐陽站在場中時,臉上的神情也開始凝重起來,還是伸手一揮,一名中年男子緩緩來到場中,只見此人個子不高,骨瘦如柴,臉上稜角分明,臉上顴骨高高隆起,兩顆小眼睛裏透露着狠辣的神情,一看便是個狠角色。

張豐陽拱手施了個禮道:“在下張豐陽,今日交手只分勝負不分生死,還請閣下留情。”

那人看了看張豐陽,點了一下頭說道:“好說好說,在下阮玉郎,儂這個小子我看起來還是蠻順眼地,放心好了啦,偶會手下留情噠!”

周圍的人聽到這阮玉郎口中的中國話說的雖然是南方口音,但終歸算是字正腔圓,比起日本人說的饒舌中文來說一聽便分得清,不由得心中開始奇怪,怎會有中國人混在日本人的隊伍里呢?

“中國人?”場下有人疑惑問道。

“是,似乎是上海那邊的口音,我接貨時遇到過上海人,口音很像。”不知是誰答道。

張豐陽心中也奇怪,怎麼會有中國人肯為日本人做事,可到底是對手,也不便多問,拉了一個起手式,等着阮玉郎的進招。

阮玉郎耳中聽着其他人嘴中的議論,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猛然向前竄了兩步,抬手就是一掌自上而下劈了下去!他這一招動作奇快,好在張豐陽全神戒備,向前跨了一步雙手交叉向上迎去,只待那一掌與自己兩隻手接觸上,立刻施展擒拿手法抓住阮玉郎的手腕,先行控制。誰知阮玉郎劈下的一掌剛要觸碰到張豐陽的雙手,突然撤回,身形一矮,就那麼凌空橫翻了半圈,背朝下胸口朝上,另一隻手反身向著張豐陽推去!

中國武術中的大多數招式都講究四平八穩,偶有騰挪跳躍的身法也大多是以底盤穩健為基礎,而阮玉郎這一招變化一反常態,着實匪夷所思,眼看着這一掌就拍在了張豐陽的腹部。

好在張豐陽應變得快,兩隻手立刻向下按去,卸掉了阮玉郎這一掌的大部分力量,饒是如此,肚子被阮玉郎這一掌拍的慘哼了一聲,直向後退了兩步方才站穩。

阮玉郎依舊是他那古怪的姿勢,一隻手向後扶地支撐着身體,另一隻手保持着剛剛出掌的奇怪造型,發現自己一擊奏效后咧嘴冷笑了一聲,又是一個橫翻,重新站定在場上。

張豐陽重新穩住身形后,心中開始正視起這個對手來,向前走了兩步速度陡增猛然竄去,奔着阮玉郎的面門一拳轟去!阮玉郎向後稍稍邁開半步,眼看着來拳停在自己的鼻尖前,忽然矮身朝着張豐陽左腰就是一掌。張豐陽緊跟一步,左手格開敵掌,右拳繼續發力擊向阮玉郎面門,阮玉郎心中盤算好自己與張豐陽的距離以及張豐陽手臂的長度,心中篤定他這一拳無論如何也打不中自己,再見張豐陽中門打開,正想抬手瞄着張豐陽胸口來一記重手,怎奈張豐陽本就已經伸直的手臂就好似忽然暴漲寸余般,忽覺得鼻樑一陣酸疼傳來,登時倒退幾步,心中大驚的同時,兩眼也被這一擊酸出眼淚來。

眾所周知,但凡出拳要想打出力道,必先彎起胳膊后再發力,這樣打出的拳才最有力道,可阮玉郎哪知張豐陽所練的拳術,最主要的就是松肩傳力、放長擊遠,能通過肩部發力和韌帶的韌勁讓手臂的攻擊距離更長,發力更透,故而阮玉郎才有錯覺認為張豐陽手臂變長。

這一下倒是出乎阮玉郎的意料,只好強忍着鼻子上的劇痛,猛甩了幾下頭,方才清醒了不少。周圍觀看的中國人先前見到張豐陽被打中一掌后,心中更多的都是擔憂,此番再見阮玉郎鼻子被打出了血,這肚子挨了一掌和鼻子被打出血相比起來,誰勝誰負即便是不懂習武的人也看得出來,這一來,大夥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藤田太郎見到此等情況,心中大不高興,趕忙喊道:“玉郎君,請不要再留手,速戰速決,事後我定有重禮!”

阮玉郎此時也不再敢託大,欺身上前再度攻來,與張豐陽斗在一處,周圍的人初時還能看得清兩人的招式,可過了半晌,兩人插招換式越打越快,斗到後來便再難看得清兩人的身影了,只覺得場中二人好似都生了四隻胳膊在打,一時間拳掌相交的啪啪聲,揮拳的破風聲不絕於耳,斗得好不熱鬧。

場外的人看得目不轉睛,場中的兩人斗過了五十照面后,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阮玉郎向來進攻犀利,是以此番再度相鬥時所使的全是進手招式,但每次眼看都要打中張豐陽時,都被張豐陽的雙臂格開,反之張豐陽的胳膊卻忽長忽短,守的密不透風,時而還能故技重施,反攻一拳。

二人又鬥了四十回合,阮玉郎背心已經開始冒汗了,到底是一輪疾風暴雨般的狂攻頗為浪費體力,再加上鼻子上的傷導致兩眼不時還會有眼淚留出來影響視線,出拳漸漸慢了下來!這一變化自然落在張豐陽的眼中,只見張豐陽忽然招式一變,一反方才防守的姿態換成了進攻的手型,一掌朝着阮玉郎劈了下來,阮玉郎心中大驚,慌忙後退一步躲開,這一下身形大亂,張豐陽乘勢追擊,將師父傳授的拳法施展的淋漓盡致,兩隻胳膊忽長忽短,雙手或拳或掌在阮玉郎的身前虛虛實實,當然虛的多,實的少,如此一來場中形勢陡然發生變化,阮玉郎連連後退,眼前儘是拳影,再也分不出到底哪拳是真哪掌是假,頓時方寸大亂,只能本能的揮舞雙臂防守。

張豐陽心知勝負已定,瞅准了阮玉郎防守時的空檔,猛然一拳擊出,正中阮玉郎胸口,可到底是張豐陽心慈手軟,這一拳並未使出全力,只見阮玉郎向後連退三步后,便要向後倒去,可阮玉郎也是個硬漢,心知自己只要後背着地,必當判負,頓時猛然發力調整身體,誰知這一下調整過頭,竟變成了頭重腳輕,雙腿一軟,跪在了當場。

張豐陽見阮玉郎已經沒有了戰意,聳了聳肩膀,拍拍手轉身朝着警員隊伍的方向走去。場外圍觀的人見張豐陽不負眾望戰勝了對手,歡欣鼓舞起來,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喊道:“哎!這位兄弟,輸便輸了,跪下幹啥呀?難不成當場要拜師嗎?哈哈哈哈!”還有人在旁邊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這歲數比咱們張警官似乎還要大一些,行此大禮這不是要暗中折人家的壽嘛!我看你還是快起來吧!”

這兩人一問一答配合默契,惹得在場的中國人紛紛大笑起來,張豐陽從聲音上判斷出說話之人赫然便是向來嘴大的王亮和周鵬飛,無奈地搖了搖頭,再聽得二人說話的內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忽然心生警兆,而聽得玉兒在自己面前“啊!”的一聲尖叫,同時又傳來右側黃夢遙大喊了一聲“小心!”慌忙轉過身來,只見阮玉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竄到自己身前,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向自己腹部橫掃而至!

原來,阮玉郎本在奉天開有一間武館,但因所授拳法太過古怪,收下的學徒大多習練不慣,武館日漸凋零下來,後來被騰田太郎說服后,當起了騰田太郎的護衛之一,頗受騰田太郎的愛戴及其下屬的尊重,實乃是如今藤田太郎眾多手下中武藝最高之人,沒承想今日卻敗在了張豐陽手下,再聽得場外有人冷嘲熱諷,本就難以接受現實的阮玉郎腦中一熱,掏出懷中匕首朝着張豐陽追去!

張豐陽情急之下眼看匕首攻來,抬手彎腰收腹向後躲去,饒是如此,阮玉郎手中的匕首實在太過鋒利,只聽得“呲啦啦”一聲響,張豐陽身上的襯衫被割開一道口子,腹部也被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阮玉郎見一擊不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何不把事做絕呢?此般念頭閃過,追身向前邁步,手中緊握的匕首自下而上就朝着張豐陽心口刺去!

張豐陽見匕首再度襲來,本能之下閃身躲開,左手探出連同阮玉郎的手和匕首一同抓住,右手格向攻來的手肘內側,兩手上下一錯勁,本是刺出的匕首竟被反轉回來攻向了阮玉郎自己的哽嗓咽喉!

張豐陽有此反應一來是事發突然來不及思考招數,二來這一招修習的太過熟練,再想收手已是不及,眼看阮玉郎就要斃命,實非己願,只得右手再度發力,匕首硬生生橫移了寸許,刺入了阮玉郎右肩之中。阮玉郎“啊!”的一聲慘叫,躺倒在地,再也不敢動彈,左手捂着右肩,疼得額頭儘是豆大的汗珠,兀自還在“臭癟三、臭癟三、我要殺了你!”地罵著張豐陽。

這一番變故來的突然,去的也迅速,在場的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阮玉郎已經躺在了地上,剛剛還想再痛罵阮玉郎輸不起的人此時見到他已經痛苦如斯,也不再出言取笑,只是默默的看着。

這時,騰田太郎怒道:“張豐陽!你竟敢出手傷我日本領事館的人,難道你就不怕影響我們中日的共榮與和諧嗎?”他不說自己手下阮玉郎率先出手偷襲,反倒說張豐陽出手傷人,一時間引得在場所有中國人義憤填膺,有人開始罵了以來:“該死的日本人真不要臉,明明是你們的人先動的刀子,還在這血口噴人,趕緊痛快的滾吧!別在這丟人了!”“對!滾出中國去!”

在場的中國人你一言我一語,場面瞬間混亂起來,忽聽得“砰!砰!”兩聲槍響,場面再度安靜下來,原來是徐方白和唐帥帥分別朝着天上放了一個空槍。

徐方白走到場中揚聲說道:“藤田先生,是非曲直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時方才,這位阮姓兄弟已經被張警官出拳打倒,他卻心有不甘,再度偷襲,難道這就算是日本的處事之道嗎?”

騰田太郎臉上不見怒色,說道:“哼哼!徐老闆,您似乎忘了,張副官在剛剛比武之時提到過,參加比試之人若有一方背部着地便算判負,依我所見,阮玉郎似乎之前並沒有這一現象發生吧?”

“強詞奪理!日本人真不要臉!”

“是!不要臉!”

眾人聽得騰田太郎的話,又紛紛開始咒罵起來!

“砰!”

又是一聲槍響!這一回是張景山發出的,場面再度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張景山身上。唐帥帥說道:“張副官,現如今比試應該已經有了結果,還請您替我們做個定奪吧!”

張景山點了點頭說道:“好,這第三場日方持冰刃已然觸犯了規矩,理當判負,再則之前打鬥之中,張豐陽功夫更勝一籌,勝負自然極為明顯,我宣佈今日比武,中方獲勝,日方需謹遵承諾,將恆發倉庫讓與中方,不得插足半步!”

“好!”

“贏啦!”

“張豐陽太厲害啦!”

眾人聽到張景山的最終判定,又一次沸騰起來。

藤田太郎見事已至此,再也無法挽回什麼東西,高聲對着張景山說道:“張副官,今日比試,是我日方落敗,我們也會遵守事先定好的協議,只是方才張豐陽重傷我日本領事館的人,這件事還請你給我們一個交代,如若不然,我必將此事報告天皇,到那時,天皇會有什麼回應,可不是我隨便說的了!”

藤田太郎說完,命手下抬起阮玉郎,帶着所有日本領事館的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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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之太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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