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現
“問玄師兄,象意刀尊交給你,這兩個築基中期我來攔住他們!”,左琴話音剛落,宮裝裙袖中便有數十條絲線飛出,向著二人纏繞過去。
千絲幻刃,纏!
十多條紫色絲帶彷彿生出靈智,在胡蝶和白面書生的周圍交叉突進,白面書生長劍斬在絲線之上彷彿失去力氣,像是無鋒之劍一般滑落。
樓千尺聞聲也不糾結,一甩春雷,將其上雷符點燃甩向象意刀尊。
刀尊低喝一聲,雙手握刀,刀尖勾到雷電光團,順勢將其甩向身側,快步欺身至樓千尺身前,一聲暴喝:
“死來!”
接着便是當頭一刀向樓千尺面門劈來。
這一聲暴喝,在樓千尺耳中恍惚間像是從某種巨大的妖獸口中發出,倘若樓千尺真的只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這一聲暴喝必然會另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幸好他的神魂早已經達到了金丹期,這蘊含著奇怪威力的聲音對他並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樓千尺佯裝失神,在長刀將要到他面門上之時,手中蓄勢而待的春雷斜插而上,直取刀尊脖子,左手環繞金色光芒拍向面前的長刀側面。
這金色光芒正是五行符中的金甲符,包在手上雖然不能正面接住這來勢洶洶的一刀,但是擊打在刀的側面卻足以讓其改變軌跡從而避免刀刃臨身。
刀尊雙目怒睜,顯然是驚訝於面前之人竟然沒有遭受他神音灌耳的影響。
春雷已至,竟然是要一擊建功。
象意刀尊猛然間大喝一聲,長刀瞬間加速並且改變軌跡,身體順着刀勢凌空轉了一圈,手中長刀磕在春雷之上,將樓千尺精心計算的陷阱在電光火石之間破開。
樓千尺一招未曾得手,周身法力運轉加速,趁着刀尊未曾再次調息快速搶攻而上。
好在這個刀尊也不會什麼精妙法術,樓千尺無法使用法術的劣勢也就不算明顯,二人刀劍碰撞,一時間難分高下。
另外兩處的戰場也在激烈鬥法,但是左琴和司馬驚雷各自師出名門,都會不少的簡單法術,場面比樓千尺這裏要華麗不少。
左琴手中快速掐訣,將兩個人圍困在環繞着紫色光芒的絲線中央。
白面書生手中長劍冒着詭異的白色火焰,長劍正立在眉心正前方,隨着絲線的攻擊韻律頻頻刺出,原本速度遠超其出劍速度的絲線在這詭異的白色焰火的影響之下竟然逐漸降低了攻擊頻率。
胡蝶兒頭上的蝴蝶朱釵隨着她法決的施展,幻化成了無數的飛碟,在絲線圍成的籠中飛舞,逐漸擴大了兩人的空間,可見其頭上的朱釵也是一件寶物。
左琴的頭上冒出了點點汗滴,顯然使用這千絲幻刃的壓力也不小,只是左琴的境界畢竟要比二人的築基中期高出一大截,所以才能一直佔據主動。
司馬驚雷周身的劍光已然盡數溶於手中那柄龍紋長劍,名叫釋天尊的虎妖在棍法的造詣和司馬驚雷家傳的錦繡劍法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已然完全落入下風,但是一人一妖的境界畢竟相差不大,竟然不能快速將其拿下。
樓千尺在和象意刀尊的交手之中也注意到了兩人的處境,若是再糾纏下去恐怕對他們不利,現在必須有一處能夠快速破局才能儘快結束戰鬥。
《雲宮寶鑒》共有十二宮,但是卻有十三篇,第十三篇只有簡短的一頁,記錄了全書僅有的兩種可以稱得上是比鬥法術的法決。
心思轉到此處,樓千尺也沒有多想,早已經熟記在心頭的法力運轉方式直接開始流轉。
《鷹揚術》!
一剎那他的法力波動直接翻番,《鷹揚書》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短時間將使用者的法力快速提升,第一層能夠翻一番,隨着寶鑒的修鍊,到最後能夠達到驚人的十二番!
並且副作用不像是一些邪門功法需要燃燒精血,它最大的後果就是使用后十二時辰無法感應天天地靈氣罷了。
瞬間的爆發,使得樓千尺直接將象意到刀尊壓制,此刻他的出劍速度完全碾壓刀尊,倘若刀尊再沒有什麼壓箱底的絕學,不出十個回合就要被樓千尺斬於劍下。
但象意刀尊畢竟也是修鍊了幾十年的老散修,怎麼可能沒有壓箱底的絕學。
象意刀尊咬着牙說道:“小子,你們正道門派也有這種燃燒精血的邪術嗎?”他以為樓千尺使用的法決是什麼邪門功法,所以出言刺激道。畢竟正道門派主要的法術都是溝通天地,這種激發身體潛力的法門實在是少之又少。
“見識短淺!”,樓千尺出聲譏諷道。
象意刀尊被樓千尺突然速度和力量都翻番的攻擊壓製得滿臉汗水,汗滴順着他的長髯滴下。
再這樣下去,根本支撐不了幾個回合。
“呵!”,他長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原本雙手握刀改成單手握刀,左手食指在刀口一抹,鮮血淋漓,緊接着飛快地在刀身之上描繪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符號一成,在他的法力的加持之下,一種遠古蠻荒的沉重感在其身上出現,朦朧的一個巨物的影子籠罩在象意刀尊的身上。
“賊子,非要逼我使用象神之力!找死!今日定讓你死無全屍!”,隨着象意刀尊的怒吼而來的便是其裹挾着奇異法力的刀鋒。
這種奇異的法力帶有一種裹挾之力,竟然讓樓千尺有一種無法躲避只能與之硬碰硬的感覺,不由自主的便提劍與之碰撞在一起。
劍鋒剛一碰撞樓千尺便知不好,縱使他的法力在短時間內已經提升了一倍,但是在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之下還是被這種奇異的怪力撞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一大截,鞋底在地上劃出了一道痕迹。
“形意門?”
樓千尺張嘴吐出一口窩在胸口的淤血,說出了三個字。
“見多識廣!看刀!”,象意刀尊卻是並沒有多廢話,得理不饒人,手中長刀繼續斬向樓千尺。
樓千尺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內心不由自主想要與之硬碰硬的感覺,竟然挪不動步子。
《雲宮神音》!
第二種法決在一瞬間流轉。此法決其實只有在第一宮成型之後才能真正運轉使用,此時樓千尺在法力翻番的前提之下也能勉強運轉,但是卻不能發出音波對敵,只能藉助這種內生的神音減弱刀尊口中象神的影響。
《雲宮神音》一運轉,樓千尺神魂所在泥宮神府便被籠罩一層雲霧,那種不得不與之硬碰硬的想法也頓時消失。
腳下生力,快速躲避刀鋒繞到其身後,刀尊一刀劈空。還沒來得及驚訝,背後便襲來了數道雷芒。
樓千尺曾經也在機緣巧合之下了解過形意門的事情,這個門派據說在千年之前是一個龐然大物,門中弟子修鍊的《形意決》也極其霸道。
這種功法能夠模擬遠古神話時期的神獸威壓助力,修鍊到高深能夠讓神獸附體,擁有移山倒海的神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在一夜之間滿門盡滅。功法寶物之類的東西也都全部消失不見。甚至連其門內供奉的七十二尊龐大的神獸石像都沒了影蹤。
這個象意刀尊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本《形意決》,如果不是不全就是資質太差或者就是得到的時間太短,畢竟有這種層次的修鍊典籍,即使是修鍊資源再少也不會僅僅只是止步於築基中期。
樓千尺加快了移動速度,不斷的用五行符咒對其造成攻擊,也幸好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暫時還不能使用使用法術,所以五行符準備的稍微多了那麼一點點,最起碼還能炸這個象意刀尊一天一夜。
短短的一盞茶時間,刀尊不斷地調整步伐頻率想要和樓千尺正面打鬥,奈何樓千尺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自己已經成功的逃脫了他功法的怪異影響,自然不會去和他硬碰硬,合他的心意。
“軟蛋,就知道跑嗎?”
象意刀尊,不斷用裹挾着象神之力的話語刺激樓千尺,想要和他正面比拼。
但是此刻樓千尺已經完全脫離了象神之力的影響,《鷹揚決》還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自己的騰挪完全能快其一步,所以根本不會與之強硬對拼。
也不和他搭話,只是在沉默中不斷用五行符狂轟亂炸,一時間色彩絢爛。
刀尊身上的巨物虛影在樓千尺不斷地遠程攻擊之下不斷減弱,直至消失。
在消失的一瞬間,樓千尺直接飛身而上。他不怕這個象意刀尊耍詐,即使是他還藏有一擊之力自己也能承受住。
春雷發散出庚金劍氣,樓千尺勉強使出了修鍊了數十年的《天庚劍訣》,雖然其真正威力在金丹期才能初見端倪,但是現在也足以突破象意刀尊的護體真氣。
長劍勢如破竹,直接刺穿了象意刀尊的太陽穴,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這個有過不小機緣的散修就魂散九霄了。
沒有預想中的釜底抽薪,看來這個象神之力副作用實在是很高。
樓千尺拔出長劍,沒有做過多猶豫就直接沖向了左琴那邊,此刻左琴的千絲幻刃已經被破,那二人正在圍攻左琴,好在她法術精妙,還有各種符咒用以護身,一時間竟然還戰的難解難分。
二人看到樓千尺一劍將象意刀尊殺死後疾步跑了過來,顯然有些慌張。
應對左琴這一位師出名門的修士就已經是有些捉襟見肘,此刻樓千尺再加入戰局勝負怕是勝負就在幾個回合就能決出。
“弔死鬼還不拚命,等死嗎?”,胡蝶見樓千尺要加入戰局,大聲喊道。
然後雙手快速結印,空中飛舞的法術蝶影陡然間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數量,其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下去。
白面書生見狀,張嘴吐出一團白色煙霧,這團白色煙霧鑽出白面書生的身體之後其尾部還在不斷的從書生的鼻孔吸取一些白色中夾雜着一些紅色的詭異絮狀體,書生的原本筆直的身體隨着這些絮狀體不斷地被吸取也逐漸佝僂下去,臉部出現了皺紋,整個人竟然在瞬間蒼老。
這團白霧逐漸凝聚,形成了一個雙眼冒着白色火焰的嬰孩。
“去!”,白面書生指向左琴,白霧嬰孩隨着他這一指瞬間出現在了左琴的面前。
但是左琴卻沒有慌亂,一拍腰間乾坤袋,一隻白色瓷瓶出現在面前。
“若非等你這手,豈能容你二人活如此長的時間?”,左琴素雅的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開心,白色瓷瓶滴溜溜的在嬰孩面前轉了兩圈,嬰孩轉瞬間就再次化為煙霧,沒有一絲反抗便被收進了瓷瓶中。
“白焰鬼嬰,呵呵,多謝了。”,左琴將瓷瓶拿在手中笑着說道。
白面書生在嬰孩被裝進瓷瓶的一瞬間大吐一口鮮血,頭上的黑髮也忽然變白,加上慘白的蒼老面孔,此刻比原來更像是一個弔死鬼。
樓千尺自然不可能放過如此好的機會,法力灌注春雷,右手猛一用力將其甩出,在幾步之外長劍直接洞穿弔死鬼的心窩。
“修鍊之人也會這種江湖遊俠的把戲?”,胡蝶見白面書生身死卻並沒有慌亂,反而是收了在天空之中飛舞的蝶影,好整以暇地看着樓千尺將劍拔出。
這一招脫手劍,的確是江湖遊俠的招數,修仙之人大多數都是鑽研法術為主,很少會有人練習這種基本上不會用到的江湖把戲。
千絲幻刃,束!
左琴見胡蝶收了法器,再次將袖中絲線喚出,空中飛舞的絲線像一個鳥籠一樣向中心收縮。
眼見絲線要到其眼前,胡蝶卻並沒有如剛才那般使用頭上的釵子狀法器。
其身體逐漸透明,在絲線撞見其的前一瞬間散成點點光芒,消散在空中。
雖然人已經不見,但還是從空中傳出她的聲音:“小釋!”
原本還在司馬驚雷逐漸凌厲的劍鋒之下艱難支撐的釋天尊,猛然間發出一聲虎嘯,身上光芒大作,原地化為一隻巨大的黑色猛虎。
猛虎左突右沖將司馬驚雷逼退,直接向著左琴和樓千尺二人衝來。
樓千尺和左琴下意識的提劍防禦,但是猛虎卻直接越過二人,向著岩壁衝去。
司馬驚雷在後面踩風向著猛虎追來,看見它調轉方向恍然道:“不好,他要跑!”
這隻剛才還發誓要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的猛虎此刻竟然像一隻靈巧的猴子在岩壁之上,來回跳躍,向著上方的出口逃去。
正在三人注意力全在這隻老虎身上之時,死去的象意刀尊和白面書生以及其他的小嘍啰屍體上飄散出了淡金色的光芒,快速的向著岩蓮而去,蓮子在這些光芒的幫助之下竟然快速的成熟,原本淡黃的光芒更加熾烈。
樓千尺看到此幅場景,停下原本正在追逐老虎的腳步,向著岩蓮衝去。
岩蓮的旁邊出現了一隻潔白無瑕的修長玉手,輕輕地摘下了原本需要幾個時辰,此時卻在轉瞬間就成熟的蓮子。
隨着蓮子被摘下,那潔白的玉手後面隨着點點粉絲光芒凝聚,玉臂以及其上覆蓋的粉色紗裙,然後胡蝶原本消散的整個身體再次出現。
樓千尺此刻已經衝到了胡蝶的面前,雙眼正好對着胡蝶那雙有着金色瞳孔的眼睛,那雙眼睛滿含笑意,是的,胡蝶正在衝著他微笑。
原本已經要揮出的一掌被他停下,站在距離胡蝶兩步遠的地方看着這個女子左手捏着那粒蓮子,腳下凝聚雲霧,向空中飛去,穩穩地騎在了岩壁之上攀越的猛虎背上。
“呵呵,識趣的小傢伙,再會了。”
猛虎幾個加速就越出了山谷,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之間。
寂靜的山谷,沉默的三個人。
“元……元嬰?”
司馬驚雷咽了唾沫,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說道。
左琴說道:“不是,元嬰期的威壓比她要重!”
左琴所在的浣溪宗也有元嬰期的元老,以她現在展露的各種精妙法術,顯然是浣溪宗的核心弟子,自然見過元嬰期的高手。所以此言也是十分有說服力的。
樓千尺繼續沉默着,但是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如此精妙的化身之法,並且剛才在凝聚法身的一瞬間展露的實力只有金丹中期,恐怕答案只有一個。
天外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