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山的妖
“問玄道友,在下可否在哪裏見過閣下?”,皇家供奉寧擷枝看到剛從屋裏出來的樓千尺,互相見禮之後猶豫了一下問道。
此時天剛蒙蒙亮,晨光微熹,雖然昨天休息的比較晚,但是修鍊之人的恢復速度畢竟遠超常人,此時的樓千尺已經是精神充足。
“也許吧,我曾經隨師門長輩參加過陛下的登基大典。興許是那時候見過前輩。”,樓千尺拱手微笑道。
他的確見過這位金丹中期的寧道長,十三年前他曾經隨着紅眉道長參加過當今皇上武山禾的登基大典,雖說世俗相隔,但是畢竟年年武朝都有價值不菲的封賞送給無涯宗,這些世俗之物對於無涯宗維持宗門運轉省了不少事兒,所以這種大事還是應該給個面子的,據說紅眉道長已經參加過六次大典。
這位道長已經在皇室待了很長時間,當年樓千尺作為掌門弟子自然見過這位地位不低的皇家供奉。
只不過後來他也算得上名震青舟大陸,這位皇家供奉自然不會把他和之前的自己聯繫起來,這樣也好,省了不少事兒,也多虧當年他遊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樓千尺這一名字,他的道號卻沒什麼人熟悉。
“各位上仙此去千萬小心,黑山妖孽匪人眾多,不求盡數剿滅,但求各位平安。”,閻大人在府門外對着即將前往黑山幫助龍河府軍隊剿滅黑山匪徒的的一眾修士告別道。
“閻大人放心,此行我們定然不負大人所託。”,寧擷枝回答道,他是這裏二十幾個人中唯一的一位金丹中期修士,自然以他為首。
略作交代之後,金丹期的幾個修士各自施展手段,帶着不能御空而行的築基期修士騰空而起前往黑山。
樓千尺盤坐在寧擷枝的書卷樣法寶之上,極目遠眺四周快速掠過的山水風景,偶爾有飛鳥妖獸在旁邊掠過,被激烈的法力波動的驚嚇地四散而逃。
一般的修士所用的飛行法器不是什麼葫蘆飛舟,就直接是自己的飛劍,像這樣的有着獨特造型的飛行法器,而且還有強度不低的自發防禦能力,實在是很少見,由此可以看出這位寧大俠的底蘊比之有些大宗門的修士也是不遑多讓。
“寧前輩,我們直接到黑山上去嗎?”,樓千尺曾經來過一次龍河府,對於這裏的地勢地貌還有一些記憶,看着前方出現了一片方圓數十里的密林,就大概知道了離黑山群賊的勢力範圍不遠了。
“問玄小兄弟不必叫我什麼前輩,如果看得起得話各位就叫我一聲寧大哥吧,咱們先去龍河府軍營,,打聽打聽現在的形勢,貿然出手容易陷入被動。”,寧擷枝回頭對着身後的幾人說道。
這位寧大俠少說現在也修道上百載了,樓千尺他們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年,叫人家前輩實在是沒什麼問題,不過這位寧大俠既然主動和他們這些小輩拉進距離,他們當然又都從善如流。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樓千尺微笑着回答道。
“寧大哥,您的這個飛行法器屬於道家還是儒家,小妹倒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樣子的飛舟,實在是新奇不已。”,左琴好奇的問道。
左琴所在的浣溪宗非儒非道,非要划個類別的話,應該屬於術宗類別的修行門派,以各種技巧的法術見長,在修行界也有着不低的地位,無涯宗屬於一流的話,那浣溪宗就屬於二流。
“哈哈,左琴妹子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當年我也是機緣巧合得到這個法器,從一處廢棄佛寺里的藏經閣巧遇,按理說應該是本佛經,但內容卻是儒家典籍,更奇怪的是,煉器手段是道家法術,其中還有一些各種流派的小手段,簡直是個四不像。”
司馬驚雷聞言接著說道:“說不定這本書大有來頭呢。”
“來頭大不大倒是不知道,內容就是儒家的《歐陽易》,其他的功能也都沒有,我也反覆研究過幾遍,發現除了飛的快一些,實在是沒什麼別的用處。”
寧擷枝說得倒是很誠懇,但是這本四不像的書到底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神秘作用,那就是只有他知道了。
“飛得快也很好了,現在找一個能飛得比一般飛劍要快的法器也是很不容易的。”,左琴笑着說道。
“確實,畢竟是沒花費什麼代價就得到了,是一件靈寶就很不錯了,再要求什麼就太過貪心了。”,寧擷枝白皙的臉上寫滿了笑意,看來他對這個飛行法器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大多數的金丹修士還是在用飛劍飛行,他能有這麼一件獨特的法寶就已經超出了很多人。
時間在愉快的談話中度過,在逐漸靠近龍河府軍隊駐紮大營的時候,兩個年輕的修士御劍而來,遠遠的就行了一禮,看來是認出了寧擷枝。不得不說有一個獨特的飛行法器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比如現在。
兩人也是皇家供奉,其中一人還是寧擷枝的記名弟子,是來迎接眾人的,已經在此等候了許久。
在軍營外圍降落之後,二人稍作自我介紹,便帶着眾人前往大營,面見早已經在等待的顏不忘將軍。
大營之中,將軍起身抱拳行禮,寒暄道:“諸位遠道而來辛苦,快請坐,喝杯茶解解渴。”
“將軍不必多禮。”,寧擷枝回禮說道,轉身示意身後的樓千尺等人落座。
樓千尺也沒有拘謹,打量了幾眼這位更像是一個文人,而不是一位將軍的顏不忘大帥,在司馬驚雷和左琴中間坐下,三人因為昨夜一起行動,關係更近一些,儼然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寒暄了幾句之後,寧擷枝主動開口說道:“大帥,這黑山之上的妖物分佈大概如何,我們這些人應該先從何處着手。”
顏不忘點頭回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為各位仙長稍作介紹。”
說罷,示意身邊的牙兵將面前堆放着的捲軸給樓千尺等人分發一下。
“首先當務之急就是黑山外圍的一些妖修團聚之處,這些傢伙沒有資格進入黑山總寨,只能在外圍打打秋風,但也是十分難纏,昨夜就有幾個妖修闖我大營,雖然沒出什麼大亂子,但頻繁這般也是十分令我等焦頭爛額。”
“隨軍的幾位仙長只能為我守護大營,這些來去如風的妖修,軍隊也無法剷除,所以還請各位仙長,替我一解燃眉之急。”
樓千尺展開圖卷,正是黑山地圖,上面大致點明了相對方位和一些匪賊的落腳之處,最中間簡筆描繪了一株大樹。
樓千尺正要開口詢問這大樹的意思,斷刀門的彭禾就開口說道:“將軍,這地圖中央的那一株樹有何寓意。”
“在下正要和眾位仙長解釋,此樹乃是黑山首患,原本就是龍河府的一個聲名狼藉的老妖,據說道行頗深,各個仙宗的上仙雖有除其之心但卻無奈尋不到其蹤跡,手下小妖為其四處吸人精魄,自己卻一直行蹤詭秘,也不知道聞仁給他許諾了什麼好,此次竟然坐鎮黑山為禍龍河府。”
西河宗王海點頭回憶道:“在下對此妖物也有耳聞,據說其手下都是一些善於使用媚術的女妖、女鬼,專門勾引涉世未深的書生道士,吸取精魄,害人性命。”,王海身材短小,留了兩撇小鬍子,一本正經地說起話來頗有喜感。
顏不忘又說道:“此妖物雖然被聞國人鼓動佔地稱王,但還是改不掉之前膽小如鼠的毛病,在黑山中心貓着不出來,只有我們的軍隊進去了他才出了那麼兩次手。”
“那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在周圍剪掉他的爪牙,然後再打進他的老窩,把他的樹根刨掉。”,武長剛扯着嗓門說道。
此人在未修道之前是個賣葵花籽兒的小販,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機緣巧合踏入了修行界,修道六七十載也勉強築基巔峰,但還是改不了當年那股子咋咋呼呼的勁兒。
“各位仙長手中的地形圖,是我們的斥候花費了大力氣才畫好的,雖說還是和事實有一些出入,但是已經是現在的條件所能做到最好了,外圍的那些妖物匪徒大概可能聚集的點,我讓人都圈了起來。”
寧擷枝接着顏大帥的話茬說道:“顏大帥費心,那這些小妖就交給我等了。”
“多謝各位仙長。”
顏不忘說著說著站起身來鞠躬行禮,在座的人急忙起身,雖然這位顏大人是個世俗中人,但樓千尺、司馬驚雷他們畢竟只是築基境界的小修士,實在是沒啥資本受這位三品大員的大禮。
寧擷枝也上去將顏大人扶了起來,他雖然是金丹期的大修士,但是畢竟是在皇室里混飯吃的,和這位前程似錦的顏大人還是要謙虛一些的。
三十多位修行者各自仔細觀察着手中的地形圖,小聲和身邊的人商量着該從哪一方面着手。
寧擷枝看着眾人沒有主動提出什麼想法,便起身說道:“各位,既然已經到了此地,那我們這些修行之人也不必說什麼舟車勞頓一詞,既來之則勞之,今日下午便為顏大帥除掉這些外圍嘍啰,各位意下如何。”
樓千尺聞言起身說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還和昨天一樣各自選地兒,寧大哥我就選黑山東麓的黑蝶澗吧。”
他之所以突然這麼積極,自然是因為那株心心念念的岩蓮正是在黑山東麓黑蝶澗。
“那我同問玄一道前去。”,司馬驚雷見樓千尺表態,也起身示意。
左琴同樣也起身表示同去。
“問玄小友說的對,那咱們也都各自選地兒吧。”,彭禾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說道。
樓千尺畢竟是無涯宗的弟子,就算只是一個築基期的小人物,大家也不會主動去駁他的面子,更別說樓千尺此番提議也很符合大家的想法。自己選擇總比人家安排來的自在。
“各位先選着,我們三人就先各位一步了。”,樓千尺向身旁兩人示意,然後對着顏大帥和寧擷枝抱拳施禮。
“問玄小友萬事小心,不可託大。”,寧擷枝將他們送到轅門之外,囑咐了一聲。
三人走出軍營,辨別了一下方向,騎馬向著黑蝶澗飛馳而去。
地形圖在圈出黑蝶澗的旁邊,用蠅頭小字寫着此地匪賊大概的實力。
有一個築基巔峰的虎妖,還有幾個築基中期的散修,其他就是一些打雜的鍊氣期的小修士。雖然虎妖實力最強,但是為首的卻是散修中一個外號叫做象意刀尊的散修,畢竟即使是築基期的妖修,也還是處於半化形的狀態,其原始的野獸本性還沒有脫離。
馬作的盧飛快,黑蝶澗不遠的林子外圍,樓千尺三人將馬拴好,收斂氣息逐漸向黑蝶澗靠近。
這些人畢竟是做慣了燒殺搶掠的人,基本的防範意識還是有的,不一會兒三人就看見了兩個結伴巡邏的修士。
兩個小修士邊走邊聊,根本沒有發現站在樹葉深處的三人。畢竟鍊氣和築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聽說釋大哥明天晚上還想再去闖一次大營,說不定能抓幾個當官的,那咱們這幫人就能進裏頭待着了,也不用這麼擔驚受怕,說不定還能得着柳大人的賞賜。”,矮胖的的修士氣喘吁吁的說道。
“哼哼,你想的倒是挺美,還賞賜,到時候別把咱們給撇下就不錯了。”,高瘦的修士手裏拿着一把寬背刀,一邊走一邊劈着面前擋路的樹枝。
“釋大哥平時對我們那麼好,不會撇下我們的。”,矮胖修士顯然是對他口中的釋大哥比較信賴。
“別看那個老虎平時憨厚老實像是個講義氣的,真要是遇見個啥,你看看他跑的是不是最快的。”,瘦子顯然是對這個老虎精有意見。
“這樹枝長得真快,天天走這條路,天天都得砍,自從那個老妖怪來了我們這黑山,這些草木就像是瘋……”
話還沒說完,司馬驚雷和樓千尺已經從樹上一躍而下,長劍在手,如疾雷般銀光一閃而過·刺穿了二人的喉嚨。
左琴緊隨二人身後,從樹上躍下,開口說道:“二位師兄,怎麼不留個活口?”
“左琴妹子這你就外行了,咱們三個勢單力薄,最怕的就是被圍攻,萬一這兩個人有什麼警示的方法,那我們就是羊入虎口了。”,司馬驚雷嘿嘿一笑,解釋道。
“走,往裏摸吧,慢點進去,還不知道這裏到底有多少築基期。小心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樓千尺收起長劍,將兩個小嘍啰的屍體扔到密集的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