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復生，真相
在璇璣宮的日子，讓紅妶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廢人了，想要什麼都有會有人立刻送來，凡有所需無不滿足，只因一句天帝有令。
就連天帝近侍，上元仙子鄺露，也都小心伺候着她，生怕她再像上次那般跑了，丟了。
鄺露每次來，見她神情懨懨，總會絮絮叨叨說上許久，末了還會加上一句“仙子要愛惜自身，陛下只有你了。”
她不言語，只是自顧自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計。鄺露搖搖頭，眉頭緊鎖，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鄺露恐怕是覺得她魔怔了。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着，外界早已天翻地覆，璇璣宮依舊是無事發生般的平靜。
突然有一日潤玉回來得晚了。紅妶心下好奇，卻無意打聽，靜靜坐在院子裏，一手撫摸着魘獸，雙眼注視着宮門的方向。
“仙子可是在等陛下？”
“嗯。”
“天涼了，仙子還是回殿中等吧，陛下回來自然會去看仙子。”
紅妶微微頷首，沒有吱聲，也沒有動作。好心的仙侍見狀，忙為她披了件外衣，陪她一同等候着。
外面，潤玉恰恰回來，見她坐在院中，腳步明顯一頓，神情微怔，是意想不到的模樣。
他回過神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面色幾不可察地淡了淡，略一抬手，左右仙侍紛紛退下。
“妶兒是特意等在此處？”他走上前來，拾了紅妶下首位的凳子挨着坐下。
紅妶定定看着潤玉如玉的面龐，在他的臉上，她看見了隱隱的不安和晦暗。
見他如此模樣，她心疼，卻無濟於事。
潤玉見她遲遲不說話，只盯着他看，輕飄飄又問了一句，“可是有事？”
“有，你手腕上的紅線可否借我一用？”紅妶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潤玉呼吸一窒，指尖微微蜷縮，攥緊袖襟，手腕上的紅線此刻格外滾燙。
他默了默，神色幾經輾轉，終是撩起衣袖，將手腕上的紅線取下，交到了紅妶手中，任由她處置。
這是她第一次有求於他，他斷不會拒絕。
紅妶接過紅線，收入袖中，指腹細細摩挲，甚是小心。
就在她預備起身回殿時，卻聽得潤玉在她身後不濃不淡說了句話，“旭鳳復生了。”
紅妶腳步一頓，回頭。
潤玉迎上她的目光，細細地看着，淡淡一笑，笑里似有嘲諷，“雖復生，卻墮入了魔道。穗禾公主將他隱藏的極好，時至今日天界才收到消息……”
紅妶轉過身，忽覺得有些難過，他這又是在試探她吧。
潤玉抿了抿唇角，繼續道：“如今，魔界之中人人皆稱他一句……尊上。”
這是何等好事，曾經征戰魔界，風光無限的戰神，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魔界的魔尊。
“妶兒就沒什麼想說的嗎？”潤玉看着紅妶，妄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在意的痕迹，卻是半點也無。
對上他澄澈如昔的雙目，紅妶勾勾唇角，淡道：“我無話可說，陛下現今該擔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水神仙上，冤有頭債有主，遙記那日九霄雲殿之上，她那一刀可是正正好好插在了魔尊的內丹精元上啊。”
“妶兒說的是。”他仍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語氣緩和卻又帶着壓迫。
如今旭鳳復生，想來璇璣宮對她的看顧又會多幾分了。
第二日，天帝至上清天與斗姆元君論法，鄺露被留下來，璇璣宮外巡視的天將只增不減，為首領隊的是曾經的破軍星君，如今的御殿將軍。
守在璇璣宮，他實非一個好的人選。
紅妶冷冷一笑，轉身找到鄺露，讓她幫忙去棲梧宮取兩樣東西來，越快越好。..
鄺露按她所說，將一隻荷包和一卷畫送進了璇璣宮，當她欲要開口詢問時，宮外傳來喧鬧之聲，一轉頭，腦後一痛，眼前一抹黑倒在了地上。
對此，紅妶頗為愧疚，她也是第一次下手，實在沒個輕重。
揮袖將人送走，她兀自站在殿中，等着那人的出現。
外面突然黑了下來，遮蔽了正午的陽光，迫使人心緒沉沉。
忽地，紅妶眼前一暗，來人站在殿門前，一身玄衣無點飾，抬眸細看，不是死而復生的旭鳳又是哪個。
他闊步而來，理所當然地擁她入懷，嘴裏不斷喃喃，說著些動聽的話，意思是她受了委屈，他要帶她離開天界。
她面上無悲無喜，靜靜聽他說完后，自他冷冰冰的懷抱里默默退出，清冷眸子裏映着的只有憎惡。
旭鳳看得愣了愣，笑僵在臉上，還未得開口詢問，卻聽她先一步說道：“旭鳳，你為什麼要活過來？”
紅妶的話如一盆涼水，陡然潑下，將旭鳳從頭淋到腳，寒氣森然。
旭鳳不可置信地看着紅妶，強扯了笑顏，道：“是我，我回來了，我是來帶你離開的，往後潤玉再不能控制你。”
“不需要。”紅妶冷冷地說道。
近在咫尺的距離，旭鳳想要伸手去抓紅妶，卻被她躲開了，他發現，她好似對他的觸碰厭惡極了。
如斯想着，旭鳳慌了神，開口忙問道：“是不是潤玉對你說什麼了？你都知道了？”
“他什麼也沒說，我該知道什麼？”紅妶抬眸，目光緩緩掃過旭鳳，反問道。
片刻，她收回目光，突兀綻出一笑，隱含諷刺。
旭鳳心亂如麻，卻又聽得她說：“你來之前就沒有認真想過，你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嗎？”
“當然知道，但這與你我又有何干？”
旭鳳自欺欺人般地將一切因果歸咎到潤玉和錦覓身上。即使來前，丹朱曾無數次地勸誡他，紅妶早已不是曾經棲梧宮的小仙侍，她從來都不屬於他，她的心從始至終都是向著潤玉而生。
可當他在聽到她親口說出那些冷冰冰的話語時，他依舊不願相信。
“魘獸，夢珠，內丹精元，我，錦覓，穗禾皆是你死局裏的一環。”她步步緊逼，他步步後退，直至無路可退。
“你活了，就自在了嗎？神不神，魔不魔，睜眼看着如今的局面卻無力改變，要我說，你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