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心萌動

孫成棟終於報考了成人高考，生活暫時順着想像中的軌跡前行。

九十年代，是個人心躁動的時代。

改革的春風早已吹向大陸，社會在高速地運轉，經濟在快速地發展，農村青年開始大規模地湧向城市尋找機遇，去尋求心中的夢想。

城市人口急速增長也給人們帶來了發展的機遇，創業者越來越多，就業機會如雨後春筍般快速增加，渴望更高收入的年輕人開始頻頻跳槽。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孫成棟身邊的同事也開始變換，心目中最尊敬的方工也跳槽離職，陸勇順理成章坐上業務部經理的職位。

工作其實也如錢鍾書所說的圍城，城裏人想出去，城外人想進城。

不久之後，公司的出納辭職了，新來一個出納王若霞，是個剛剛大專畢業的姑娘，性格活潑好動，充滿朝氣，披着一頭烏黑的長發，五官雖然稱不上精緻卻也長相清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充滿着無邪的童真。

孫成棟第一次看到她心裏就怦怦亂跳，傻傻地獃獃地盯着她，直到王若霞笑着跟他打招呼才反應過來，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你長得真漂亮。”

“謝謝！你也長得很帥啊。”孫成棟聽到了一個意外的回答，這麼大方自信的姑娘，還善解人意地給我一個好評。

王若霞正是孫成棟理想中的女朋友，無論氣質外貌在他看來都無可挑剔，孫成棟深深地被對方吸引住。

王若霞的出現打破了孫成棟內心的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孫成棟開始留意王若霞。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孫成棟眼中，王若霞的一舉一動總是那麼優美難忘，王若霞猶如一塊石頭扔到孫成棟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陣陣漣漪。

隨着農村青年湧向城市，農村已經逐漸空心化，孫成棟的老家也是如此。平時村裡只剩下老人小孩留守，只有春節一家人才能團聚。

社會經濟在不斷發展，人口開始巨量流動，加上中國人有春節返鄉與家人團聚的情結，造就了中國特有的春運，孫成棟也成了春運中的一員。

在外工作剛好一年，孫成棟春節前也要回鄉看望自己的父母，與家人團聚。

回家前打電話給父親，家裏需要什麼就從福州帶回來。

父親卻回答說：“只要你安全回來就行了。我們用不了太多東西，年貨都準備好，你母親趁着天氣晴好做了大掃除，就等你回家。”

孫成棟心頭一酸。是啊，父母總是挂念着在外拼搏的自己，而自己現在卻無力贍養他們，心中充滿了無限的自責與愧疚。

父親雖然說不要買什麼，孫成棟還是到商場給父母各買了一套新衣服，這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向父母聊表孝心。

春節臨近，到處堵車，汽車站人山人海，一個個返鄉的人們臉上掛滿了笑容，車站裏到處都是喧鬧的笑聲，年輕男女高聲談論着一年來在城裏的遭遇。

孫成棟經過一天的辛苦的擁擠，終於回到了村裡。

春節如約而至。家人團聚喜氣洋洋，走親訪友其樂融融，家家張燈結綵，戶戶爆竹聲聲，一派熱鬧而又祥和的農村讓人流連忘返。

然而現實總是逼着你從溫柔鄉中離開，正月初五，村民陸陸續續開始返城。孫成棟也急切地想要回福州，馬上就要回公司上班。

臨行前，給了父親一年來的積蓄，叫他修繕一下老屋子，剩餘的錢可以改善生活。

福州，還有他朝思暮想的王若霞。

孫成棟風風火火地回到公司上班，又能每天看到心中暗戀的女神，心底總留下一絲絲的甜蜜。雖然不知道未來發展如何，依舊憧憬着美好愛情的到來。

隨着居民收入的提高，購買汽車的人不斷增長，公司的業務量越來越多，公司規模越來越大，對孫成棟的專業水平要求也越來越高。

組建局域網、計算機管理系統，打印機複印機等電腦周邊設備維護都需要專業的知識，在摸索中學習，在學習中不斷進步，掌握的技能越來越多。

社會開始向信息化發展，公司與時俱進，辦公室里人手配備一台電腦，汽車維修也大多靠電腦檢測故障。電腦越來越多，孫成棟的工作也開始繁重，一邊繼續開發其他部門的管理系統，一邊維護公司的電腦網絡正常運行。

聽從孫成棟建議，公司招聘了一個文員，負責打字和管理檔案，讓他從繁瑣的檔案管理中擺脫出來。

憑藉程式設計師與電腦系統維護的雙重身份，使孫成棟成了各部門救星，在各部門中來回救駕。

在電腦應用普及前，很多同事只懂得電腦打字，經常誤操作，導致故障比比皆是。利用維護電腦的機會，孫成棟與王若霞也拉近了關係，在王若霞眼中，孫成棟是一個電腦高手，各種電腦故障隨手修復，神乎其神。

隨着經濟的發展，汽車逐步進入普通家庭，公司的業務也更繁忙，緊張的工作總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

為了活躍工作氛圍，同時加強各部門同事之間的聯繫，以便更好地協作，公司會定期組織團建活動。

然而不幸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6月份，車間裏一位技術骨幹，被查出鼻咽癌，一個月後就醫治無效去世了，享年32歲。

留下結婚四年的年輕妻子和2歲的年幼兒子，更有年邁的父母。公司發動同事捐款，人人唏噓不已。

正當人們的情緒逐漸平靜卻禍不單行，又有一個當保安的同事，傍晚回家路上被歹徒搶劫殺害，而那天正是自己女兒的1周歲生日，為了給女兒慶生而請假提前下班，經過偏僻路段時遇害。

如果……

我是說如果，如果那天保安同事沒有提前回家給女兒慶生，就不會遇難。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有的只是時間慢慢抹去親人心中的傷痛。

逝者已矣，人們會逐漸淡忘。

公司招聘了兩人，頂替逝去的那兩位同事，畢竟每個崗位都需要相應的人員。

孫成棟不禁感嘆，公司象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每個人都是其中的一個零配件，各自發揮着自己的作用，有人離去就馬上有人頂替。

公司組織團建活動其實更象是給機器做一個保養，以保證這個機器能正常運轉，甚至越轉越快。

孫成棟也是這個機器中的一個螺絲釘，不停地隨着機器運轉。

工作之餘還要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專業水平。白天上班，晚上參加成人高考班，不停地來回奔走，追逐着心中的那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