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調查

燼頭村的村民們彷彿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曹戈和純子兩個陌生人走在大街上，沒一個人好奇的多看一眼。

村裏面最好的建築是村會堂，位於村子東偏北方位，距離那座高聳的燈塔不遠。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拉着一個過路的村民問了才知道，村長文特斯·克萊德一般要下午才會在。

「現在去哪兒？」

「那座燈塔我很在意。」

「那去就看看。」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其他的原因，越靠近那座漆黑的燈塔，兩人就越感到壓抑，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俯視他們。

燈塔由大小相同，形狀規則的石塊兒壘成，也不知道在這兒矗立了多久，稜角早已被磨平，有些石塊兒已經被風雨侵蝕出諸多孔洞。

「在這懸崖峭壁上修這麼大一座燈塔，這些人怎麼想的？」眼前這座由石塊兒壘成的燈塔，堪比二十一世紀一棟20層大樓。

純子抿着唇說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這樣一種說法，海港的燈塔是為了接引船隻，山巔的燈塔是為了接引……」

她用手指指了指天上。

燈塔有兩扇厚重的石門，但被一根粗大黝黑的鎖鏈和一把黝黑的大鎖鎖着，沒辦法弄開。

兩人圍繞着燈塔轉了一圈，除了被大火焚燒留下的痕迹外，沒有別的發現。

「去其他地方看看？」

「嗯！」

兩人沿着燈塔西南方向的一條街道前行，除了民居外，還看到了一間學校和一間雜貨鋪。

雜貨鋪外有着一顆大樹，大樹上鎖着一輛自行車。

雜貨鋪老闆是一個很胖的女人，但動作敏捷，曹戈在她那兒買了兩瓶水，一瓶自己喝，一瓶請純子喝。

當然，兩瓶都是純子出的錢。

這條街道的盡頭是一片荒地，荒地中間有一座坍塌的教堂。

純子抿了一口水，看了看面前的荒地，又回頭看了看背後在綠霧中若隱若現的燈塔，皺起眉頭。

「有什麼發現？」

「很奇怪，越靠近燈塔的建築越老舊，越靠近村口的建築越新……這村子似乎是從燈塔附近逐漸往村口這邊修建的……」

純子進入荒地，撥開半人高的蒿草，便看到，草木下面有大量瓦片。

去掉泥土，瓦片露出本來面目，部分成黑紫色，部分成磚紅色，明顯是被大火燒過。

純子去附近居民家借了個鋤頭，在曹戈幫助下，挖出一個不淺的坑，挖出來的泥土含有大量的炭渣。

純子檢查了土層，又抓起幾把含有炭渣的泥土，仔細檢查了一會兒后說道：

「這個村子……恐怕是在廢墟上重新修建起來的……」

不愧是考古專業高材生……曹戈心中讚歎。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情走，在得到阿博加斯特信任之後，他會瘋瘋癲癲的告訴調查員，這個村子四十年前就毀了，然後吧啦吧啦一大堆聽了就掉san的東西，最後教給調查員那段神術咒語。

「我們去教堂看看？」

還掉鋤頭后，曹戈建議。

「好。」

荒地草木非常茂盛，但有一條被長期踩踏出來的道路，這條道路被人做過遮掩，但還是被眼尖的純子找了出來。

它直通教堂。

教堂坍塌極為嚴重，東部和北部全都坍塌了，只有西南一角還堅挺着，大門被坍塌的磚石堵死，根本進不去。

兩人繞到教堂後面，發現有一個後門。

後門門框上安裝着一個簡易木門，這簡易木門由幾塊長條形木板捆紮而成，與教堂建築風格格格不入，顯然是教堂坍塌后這兒的村民們才安裝上去的。

推開木門，一股牲畜長久生活殘留的味道直衝大腦，泥地上有着大量馬蹄印和馬糞，有些馬蹄印還很新，有幾坨馬糞也還沒幹透。

純子蹲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又用一根干樹枝戳開幾坨馬糞，站起身，肯定地說：「昨天這兒還拴着馬，至少有五匹。」

轉過頭，發現曹戈看着教堂講台後面的牆壁上那巨大的燃燒三角形圖案出神，不由說道：

「不就是火神教教徽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是火神教教徽？」

「你不知道？」純子怪異的看着曹戈。

「我應該知道？」

「火神教可是你們古羅帝國四大國教之一，象徵火神的燃燒三角，你竟然不認識？」

「什麼我們古羅帝國的四大國教之一，鎮西公國是古羅帝國附庸公國，火神教難道就不是鎮西公國國教了？」

曹戈面上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突然發現，自己記憶中，對於古羅帝國信仰的四大神靈……或者說對於這個世界的神靈，只有隻言片語。

這極為不正常。

要知道，前身可是考古專業畢業的大學生，能拿到畢業證說明專業知識過硬，哪有考古專業不研究世界神話的？

要麼是沒能繼承到那些記憶，要麼是那些記憶被封印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就湊巧的沒繼承關於神靈的記憶？這在克蘇魯神話世界觀中……呵呵。

如果是被封印了，那麼是被誰封印了？細思極恐！

「我們鎮西公國還真不信仰火神，我們信仰……咳咳……」

純子心虛的看了看四周，雙手抱在胸前，低聲祈禱了幾句，才長出一口氣，說道：

「私下討論神靈是對神靈的褻瀆……這兒也沒其他的線索了，我們趕緊離開吧……氣味兒怪難聞的。」

「好。」

曹戈點了點頭。

他總感覺，那燃燒的三角形中間，似乎隨時都會裂開，露出一隻猩紅的巨大眼球。

正中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

村子中的濃霧雖然已經散盡，使建築不再在綠色霧氣中若隱若現，但那種恐怖壓抑卻絲毫不減。

幽綠色的陽光照射下，使整個世界遠遠看去，除了幽綠色，就沒了其他顏色，單調得如同恐怖片的背景畫面。

回旅館簡單的應付了一頓，休息了一會兒后，純子和曹戈又趕往村會堂。

曹戈剛舉起手，打算敲門，村會堂厚重的大門便吱吖一聲，被從內部打開了。

門后是一個中年男子。

他的頭髮往右邊斜分，油光錚亮，帶着金邊眼鏡，嘴唇上留着濃密的八字鬍，打理得極為精緻，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和白色寸衫，打着領結，握着一根文明杖。

紳士氣息撲面而來。

「我叫文特斯·克萊德，燼頭村村長，兩位叫我克萊德就好，請進。」中年紳士側過身，做了一個極為標準的禮節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