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火焰怪物

嘭！

囚室大門被粗暴的打開。

一群人闖了進來。

這些人將全身都裹在綉有紅色等腰三角的斗篷中，臉色塗得漆黑，右眼畫著一個紅色三角，將整個眼睛都框柱。

他們盡皆舉着火把，沉默無聲。

領頭之人，拿出一把古舊的黑鐵鑰匙，打開了牢門。

緊跟在他身後兩位FFF團裝扮的人，進入囚室，粗暴的拽起曹戈，便向外走去。

曹戈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咧嘴一笑，以只有就近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四二六，張三，那領頭的就是純子嘞，你們還沒下決定嗎？」

「你%￥………那東西沒那麼重要，我們現在只想燒死你，然後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呵，這話你信嗎？」曹戈砸吧砸吧了嘴，「要真是這樣，你們就不必冒着巨大風險前來了，在一邊看戲豈不更好？」

「你別嘴硬了，這是最後的機會，交出鏤空銅珠，我們救你出去，到了燈塔，我們想救你都救不了！」

「那我考慮考慮？」

「快考慮，快考慮！」張三連連點頭。

隊伍高舉的火把，形成了一條火焰長龍，火焰長龍從最西邊的村口，穿過寬闊的中央大街，踏上焦黑的土地，抵達燈塔下。

越靠近燈塔，曹戈這個即將被燒死的人不緊張，四二六和張三這兩個押送的人，倒是開始顫抖，一顆顆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滴落。

「你……你倒是……快想啊，沒時間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三顫抖的聲音中竟然帶上了一絲哭腔。

「嗯，我想好了……還是被燒死吧。」

「你……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你現在就殺了我，那你們還得選個人出來，在火刑架上走一遭，還得不到鏤空銅珠，何必呢？

不如選個人代替我，等儀式完成之後，我自然會將鏤空銅珠還給你同伴。」

「你想……」

「閉嘴！」

走在最前方的純子回過頭。

「他想被燒死，那就讓他被燒死，大不了那東西我們不要了，希望等火焰燒到身上的時候，他還能嘴硬。」

曹戈驚訝的看了眼純子，她的表現可比兩個同伴要冷靜多了。

燈塔石門上粗大的黑鐵鏈和大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移走。

八個村民費力的推開沉重的石門，等火龍完全進入燈塔，這八個村民又合力關上石門。

哐！

石門閉合聲在空寂的塔內回蕩。

噼里啪啦燃燒的火把，成了唯一光源，貼着塔壁盤旋向上的階梯彷彿沒有盡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押着曹戈的四二六和張三兩人，各自抽出了一條手，雙方的距離也離得更遠了。

領路的純子也與隊伍拉開了一段距離，幾乎要脫離隊伍，融入黑暗。

吱吖！

塔頂老舊的木門被推開。

與普通的燈塔塔頂不同，這座燈塔塔頂沒有頂蓋，只有一個巨大的，由石頭砌成的廣場。

廣場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燃燒着四個巨大的火盆，將整個廣場照耀得如同白晝。

在廣場中央，有一個三角形的祭台。

與周圍煙熏色的地板不同，三角形祭台為暗紅色，看上去像是被無數鮮血浸染凝結而成，讓人感到不適和不詳，走近了還能聞到一股讓人作嘔的屍油味兒。

祭壇上面雕刻着由神文組成的雕紋，精美繁複，普通人只是看一眼，就彷彿要深陷其中，耳邊跟着傳來無盡的祈禱和讚美聲。

三角形祭台中間，立着一根小腿粗的鐵柱子，鐵柱子上有五對不同高度的鐵鏈手銬。

鐵鏈手銬被風吹得左右搖擺，時不時撞擊在鐵柱子上，發出哐鐺哐鐺的聲音。

曹戈被兩個壯漢架起，脫掉鞋子，架上祭壇，鎖在了由上向下數的第三對手銬上。

又有三具屍體被從人群中抬出，抬屍人尊敬的為三具屍體整理好被風吹得凌亂的衣衫，然後將其在曹戈腳下擺放成三角形。

克萊德從人群中走出，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

「今天，我們像往年一樣，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再度聚集到這裏，我們應該感謝……」

「嘭！」

塔頂木門被暴力推開，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你們要殺死多少人……要殺死多少人……」

瘋癲而極具辨識度的嘶吼響起。

來者是威拉德·阿博加斯特。

他身上沒穿任何東西，那暴露在空氣中的恐怖，讓曹戈、四二六、張三和純子手腳冰涼。

阿博加斯特左半邊身體，沒有任何血肉，透過那熏黑的骨頭，能直接看到跳動的大腦，跳動的內臟，蠕動的食道和胃。

克萊德將文明杖杵在地上，看着阿博加斯特，平靜的說：

「無論殺死多少人，無論會殺死多少人……我們只能繼續……沒有別的路了……一切早已註定，不是嗎？」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也放過自己……嗚嗚嗚……」

阿博加斯特竟然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嗚嗚哭泣起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哈！這可不像曾經威名赫赫的傳奇超凡者，威拉德·阿博加斯特。」

克萊德的情緒終於有了起伏，不再如之前那般，如機械般精準的優雅。

「你是錯了，但你也成功了，不是嗎？神靈的力量，永恆的生命……只需要，付出那麼一點點的代價……」

「克萊德先生。」曹戈突然問道，「你不是說儀軌出問題了嗎？」

「儀軌是出問題了，但出問題並不等於失敗。」

「錯誤……錯誤……糾正錯誤……糾正錯誤……終結……終結……終結這一切……」

癲狂的嘶吼打斷了曹戈要再次問出口的話，阿博加斯特站起身，一股神秘力量開始涌動。

廣場四角火盆中的火焰猛然膨脹一倍，在神秘力量的牽引下，向著阿博加斯特匯聚。

可這些火焰剛流動了一小段路程，阿博加斯特便突然抱頭蹲下，痛苦嘶吼，「別念了，別念了……」

失去神秘力量牽引，火焰隨風消散。

「大名鼎鼎的傳奇超凡者，如今連一個低級神術控火術都用不了，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一根根火焰絛蟲從克萊德毛孔鑽出，相互糾纏盤結，形成了一根根大小長短不一的火焰觸手。

這些火焰觸手尖端，盡皆長着凝聚得如同實質的利齒大嘴，這些利齒大嘴齊齊對着北落師門星張開。

曹戈彷彿聽見了億萬蟲子齊聲嘶吼，齊聲歌唱，齊聲讚美。

最長那一根觸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抽在阿博加斯特身上，帶走了他的一塊血肉，並將骨骼熏得漆黑。

有兩個壯碩的村民走出人群，用一根鐵鏈將阿博加斯特捆住，扔到廣場一角。

阿博加斯特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啊呀啊呀的意義不明的聲音，如一條蜷縮在角落的絕望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