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消遣
是夜。
屋中紅紗帳暖,身側美人在懷,玉手舉着酒杯,熱辣的燒酒下肚,赫連決不禁有些恍惚。
他再抬眼時,身邊女人化作司南月的模樣,正環着他的脖子柔柔笑着,他微微一怔,口中喃喃喚道:「南月……」
「殿下,奴婢是格偌呀。」濃妝艷抹的女子佯裝生氣,把酒杯端到他唇邊,「殿下喊錯名字啦,罰您再飲一杯。」
赫連決使勁眨眨眼睛,等看清女子的臉后,他突然沒了興緻,緊鎖着眉推開酒杯,說道:「夜深了,睡吧。」
女子不禁感到奇怪,平日裏如狼似虎的人,今夜怎麼這麼沒精神?她猜不透,也不願費心思猜,跪在赫連決身側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突然,門外有人稟報道:「殿下,司姑娘身體抱恙,您快去看看吧!」
赫連決心中升起一陣擔憂,連忙向小院趕去,等他急匆匆的推開門,不由得停在原地。
只見司南月面色潮紅,渾身無力的躺在榻上,小嘴微微張着,胸前急促的起伏,額前的髮絲都被汗水浸濕,細長的手指緊緊抓着身側的絨被。
他曾經見過她這副模樣,是那夜他給她吃了那粒***之後……而今日又是誰?
「烏朵蘭德!!」
他咬牙切齒的擠出烏朵的名字,一掌拍在身前的木桌上,王府里除了她,沒有人敢這麼胡來!
巨響驚得司南月的手抖了抖,眸子卻依舊沒有睜開,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痛苦,喉嚨中發出如同貓咪一般的嚶嚀。
赫連決的喉結上下移了移,手指關節輕輕摩擦着她紅潤的小臉,她雖沒有意識,身體本能的反應讓她貼緊了這隻粗糙的大手。
他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早已與司南月有過肌膚之親,自然不需忍耐。
赫連決是個急性子,不管在哪個戰場都是如此,因為藥力的原因,相比於平時,她甚至會在沒意識的情況下配合著赫連決,口中偶爾還會發出細碎的呻吟,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赫連決心中複雜,卻也感欣喜。
好在他沒失了理智,知道司南月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只給她解了葯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司南月在赫連決懷中醒來,在她意識到自己又被下藥的那一刻,微長的指甲深深陷進了另一邊的胳膊里。
她不聲不響的坐起來,剛要去拿衣衫,手腕突然被赫連決扣住,一把拉回他懷中。
「你果然還是睡着之後乖巧,一醒來便要離開了。」
司南月穩着呼吸,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與平時無異,「我只是想……想出去透透氣。」
「你就不奇怪本王是何時過來的?」赫連決將她抱的更緊了些,在她脖子上落下細細碎碎的吻。
「這兒是驍王府,您是這兒的主人,自是想在哪就能在哪兒。」
濃密的睫毛動了動,刮蹭的司南月脖子奇癢,他的聲音有些不悅,「你就沒什麼想問本王的?比如……你為什麼對昨夜之事毫無記憶。」
司南月轉過臉去,看向窗外隱隱透過來的光線,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眸中分明有水光波動。
「殿下想讓我問什麼?問您為何要一次次的折辱我嗎?倘若我問了,殿下會怎麼回答呢?您會說,我不過是您養的一隻狗,您想怎麼對我,我都要乖乖受着。殿下,我不知道您為何總會對我發怒,但我從來都無意激怒您,倘若殿下真的在意,便別在為難於我了。」
司南月聲音不大,但她每一個字都彷彿像千金重的巨錘,狠狠砸在赫連決心裏,若是以前,他的確會這樣羞辱她,但現在……
「司南月,你當真如此憎厭本王?」
此言一出,赫連決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愚蠢至極。
她沒有說話,只靜靜的望着窗外,答案不言而喻,幽深的金眸中掠過一絲失望,他似乎想說什麼,可又咽了下去,最終一言未發的離開了小院。
赫連決停下腳步,望向身後的院門,她本是高高在上的一城之主,卻被他踩到了泥里。
他侵她城池,殺她手足,逼的她殺父害母,讓她受盡屈辱,「憎厭」一詞,遠遠並不能描述司南月對他的恨。
但那又怎樣,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他對司南月是佔有欲也好,是他不甘心司南月未曾臣服也好,或是那王座對他太重要也好,不管他對她是何種感情,如今他都想要司南月在他身邊!
赫連決離開后,一直守在院邊上的侍女向塔娜那邊傳了消息,美人氣的把手裏的茶杯砸碎在地。
「殿下果然又去她那兒了,也不枉我前些天忍辱負重看那狐狸精的臉色!時候到了,走,咱們去請大夫人,看她怎麼處理這個狐狸精!」
午膳時分,司南月着實沒心情吃東西,便讓侍女把那些東西都撤了。
也許是昨日被下藥的原因,她頭昏腦漲的難受,剛要再休息休息,便見烏朵與塔娜一同進了門。
「參見大夫人,參見塔娜夫人。」
司南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烏朵向屋裏瞧了一眼,怪了,這一大早怎麼就司南月自己在這,難道是她昨日下的葯太少?
「姑娘不必多禮。」烏朵笑吟吟的扶起她,「近來身子可有好些?」
「咳咳咳……多謝大夫人關心,已經好很多了。」
「那便好,那便好。」
司南月不喜這些寒暄,直接問道:「兩位夫人一大早來此,是要尋殿下嗎?他天方見亮時便離開了。」
「殿下日理萬機,我們輕易不敢打擾,我與大夫人今日過來,是向姑娘討東西的。」
塔娜神態傲慢,態度與前幾日大庭相徑,司南月不以為然,也可以說早猜她會如此,故意問道:「姑娘想找什麼?」
「司姑娘還記得昨日你我一同賞花之前,去了我院中一趟?自從姑娘去了后,我與殿下的定情信物便不見了,姑娘拿別的也就算了,唯有殿下送我的玉蟬意義非凡,還請姑娘還我。」
烏朵在旁看着這出好戲,合著還沒問沒搜,就直接給司南月定罪了,這丫頭目的也太明顯了。
司南月毫不介意她的無理,對塔娜說道:「清者自清,兩位夫人何不進去搜一搜,若是能找到您口中的玉蟬,司南月但憑處置。」
塔娜正有這個打算,特意帶了不少人,假惺惺的笑道:「既然姑娘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邊說著,邊對身旁的巴雲使了個眼色,巴雲心領神會,帶着十幾個侍從進去搜索。
烏朵有心看熱鬧,又側身對身旁侍女道:「小院雖不大,角落不少,多蘭,你帶人幫着一起找。」
「是。」
僕人在屋裏翻找着,三人在院裏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出來,塔娜有些坐不住了,親自進了屋子,烏朵悠然自得的品着溫酒,輕飄飄的問了一句:「司姑娘就不怕她真的搜出什麼東西來?」
司南月語氣平緩,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回大夫人,我從幼時便有將自己的住所洒掃乾淨的習慣,這個習慣一直延續至今,從我住進來后就吩咐院裏的侍女,要每日將各個角落都擦的纖塵不染,若有別人帶進來的髒東西,早就清理出去了,不會留到今日。」
「哦?」烏朵她自是聽出司南月話中之意,嘴角向上勾起,「那屋裏的美人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也不全是,權當……閑着無聊,來此消遣了。」
哈~~~烏朵不禁啞然失笑,到底是誰消遣誰呢?
「怪不得殿下喜歡你,有這樣有趣的人在身邊,要我我也喜歡。」
司南月則淡淡道:「只要是對殿下有用的人,他都喜歡,不是嗎?」
烏朵蘭德的酒杯頓在唇邊,媚眼飄到司南月毫無血色的小臉上,心中暗暗讚歎。
今日她短短一句話,就表明玄弟留她別有用處,別說塔娜搜不出什麼東西,就算能搜出來,自己也要保她安全無憂。
當時烏朵得知司南月身份時她還奇怪,按玄弟的性子,他怎會如此在意這女子,今日看來司南月果然不俗。
「哈哈哈哈哈……」
烏朵笑的妖嬌,身體曖昧的靠到司南月身側。
濃烈但不刺鼻的香味掃到司南月鼻尖,如血般鮮紅的指甲輕輕刮過她的耳邊的髮絲,烏朵幽幽說道:「司姑娘惹人喜歡,你放心,就算有一天玄弟不再將你捧在手心裏,本夫人也能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
烏朵的動作讓司南月始料未及,她微微頷首道謝,但她不知道烏朵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
是要拉攏她嗎?
但作為王府的大夫人,赫連決的髮妻,她是否有拉攏自己的必要?
還是她別有所圖,那她想得到什麼呢?
司南月正飛速思考着,把屋裏翻了個底朝天的人都漸漸出來了。
很明顯,他們一無所獲,塔娜的頭都快要炸了,昨日去花園之前,她明明找機會將東西藏到了梳妝枱底下,怎會過了一夜就不知所蹤?
司南月站起身,盈盈笑道:「我若是擅自拿了您的東西,必不會藏在屋子裏,此物重要,不然勞煩小夫人將這座院子也翻一遍吧,說不定就在別屋的梳妝枱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