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大婚(上)
只能說,能在這個紛亂的年頭裏端穩手頭上飯碗的。
那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趙匡胤派來的這名御醫果然是醫術精湛、經驗豐富。
在他的精心調養之下,陶谷的氣色一天天的好了起來。雖然還未見醒,可大家卻都已經放心了下來。
就這樣,七八天的功夫過去,昏迷在床的陶谷終於是醒轉了過來。
當天,陶府上上下下的全都鬆了一口氣,陶邴更是抱着御醫千恩萬謝的,久久不肯撒手。
他們都很清楚,陶家現在的光鮮,全都是靠着陶谷這一個人在支撐着。
至於下一代的話,陶鄑就不說了,陶邴到現在也只是混到個起居舍人的職位,前途難料。
依着陶家目前的狀況,說一句後繼無人都不算過分的。
這要是萬一陶谷沒挺過來,陶家怕不是要就此敗落下去。
不過,趙德昭還是察覺出來了,陶谷雖然蘇醒,可整個人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種精氣神精神,稍微動一動便會疲倦,就連身體也有些不太協調。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陶谷說過的那一句「生老病死」。
略作感慨之後,趙德昭便和陶谷告了別,在這住了這麼久,現在陶谷醒了,自己也該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不過回去之前,趙德昭還得先去皇宮一趟。
一方面是要告訴趙匡胤這個好消息。
另一方面,在陶府的這幾天裏,趙德昭也沒有閑着,他努力的回憶起了關於游擊戰的相關情報資料,隨後針對性的做了一份反游擊戰的方案。
在御書房裏,趙德昭見到了眉頭緊鎖的趙匡胤。
這些天裏,為了北面的局勢,趙匡胤可以說是茶飯不思了。
在同意趙德昭的突襲計劃的時候,趙匡胤就考慮到了接下來肯定會遭受遼國的報復的。
只不過,趙匡胤沒想到遼國會使出這樣的濫招來。
這和遼國一直以來的作風實在不太搭了。
這就讓趙匡胤一時之間真的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尤其現在眼看着天氣一天天的轉冷,這要是等到大河上了凍,讓遼人打草谷打到了開封府。
那可就真的是太丟人了。
所以,哪怕是看到了趙德昭進來,明白了陶谷已經好轉之後,趙匡胤的臉色依舊沒有見好。
「這是什麼?」
趙匡胤注意到了趙德昭手上的那一份手稿,他很清楚趙德昭從來不會帶什麼沒用的東西在手上的。
「爹爹,你看過了便知道了。」
趙匡胤從趙德昭手中接過手稿,便開始閱讀了起來。
越是往下看,趙匡胤臉上的震驚之色便越是濃郁。
等到把文稿看完,趙匡胤閉上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隨後,他審慎的看着趙德昭,開口問道:
「這個,是你寫的?」
趙德昭猶豫了一下,隨後答道:
「是我寫出來的。」
趙匡胤看着趙德昭,半天半天沒有再說話。
最終,趙匡胤對着趙德昭說道:
「東西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
「是,兒臣告退。」
書桉后的趙匡胤看着趙德昭遠去的背影,臉色愈發複雜。
出了皇宮的趙德昭也察覺出了不妥當。
只能說因為最近趙匡胤的有意親近,趙德昭對他的防備也鬆懈了下來,許多原本不太適合表露出來的東西,趙德昭也是直接就拿出來了。
然後,趙匡胤明顯是起疑了。
畢竟,那可是「祖訓」啊!
集千百年王朝興亡大成之作,哪怕只是隻言片語,也足以震驚像趙匡胤這樣的人了。
不過,趙德昭也沒有後悔就是了。
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北面就這麼糜爛下去,那樣自己的良心過不去。
至於趙匡胤懷疑,就讓他懷疑吧。
反正沒啥真憑實據的,到時候自己扯個什麼天人授書的說法敷衍一下就是了。
甚至就連幫自己圓謊的人選,趙德昭都想好了。
華山那邊的陳摶,就是個絕佳的人選。
相信以對方的能耐,不管是什麼觀天算卦也好,消息靈通也罷,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的。
到時候找他去幫忙演一出神仙戲,他應當是不會拒絕的。
趙德昭就這麼思量着,回了自己的府邸。
接下來幾天的朝會,趙德昭都沒有缺席。
而趙匡胤也如他所想的,將自己給的那一份反游擊戰方案給提了出來。
只不過,趙匡胤說的很謹慎,挑挑揀揀的說了一部分,又隱瞞了一部分。
但光是這些,就讓一眾文臣武將們驚為天人了。
大家紛紛盛讚官家果然厲害,屬實非常人所能及。
趙匡胤那一副沉穩的面容,很好的掩飾住了他的尷尬。
接下來,趙匡胤便開始安排起了具體的執行人。
被點名的,自然是趙德昭。
這一份由他寫出來的方案,趙匡胤選擇讓他來執行下去。
趙德昭也沒有推辭,直接就接受了這個任命。
不過,在他去往北面執行這個任命之前,還有件事要先辦完。
婚禮。
趙德昭和柴文意的婚事,早在八月份就定下了的,至於籌備工作更是早在北伐之前就開始了。
只不過因為陶谷的昏迷,婚禮的日期被推遲了一段時間而已。
現如今,趙德昭又要北上去和遼國作戰了,趙匡胤決定要先讓趙德昭舉辦完婚禮成了家之後再動身。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趙德昭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一次趙德昭的婚禮舉辦地點,並不在開封。
而是西京洛陽。
對外的說法是,柴文意的家人,鄭王柴宗訓、符太后都在西京洛陽,老趙家老家也在洛陽那邊,所以就選在了洛陽舉行婚禮。
可是看着趙匡胤點齊了文武大臣們,擺開了長長的架勢開赴西京的時候。
誰都對這個說法表示出了懷疑。
把鄭王和符太後接過來能花多少力氣?相比之下整個朝堂往西京去一趟,那開銷可不是一般的大。
還是心思通透的盧多遜先開口了。
張嘴,盧多遜便提到了之前宰相趙普曾提出的,關於遷都的提議。
隨後大家便想到了,這一次去西京,路上最起碼也要七八天,燕王殿下的婚禮怎麼也要好幾天。
到時候,可就差不多深冬時節了。
深冬,大河也就上凍了。
想到這,不少人就開始轉動心思,回憶起前面的朝代里,勸皇帝遷都的諫文該怎麼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