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拾殘局

張娣急的火燒眉毛，東拼西湊的借遍了親戚朋友們才湊足了二十萬，這可怎麼辦才好啊。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的置辦年貨，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今天晚上都是家人們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外地遊子們回家的時候，看着各家各戶都喜笑顏開的，張娣的臉上怎麼都擠不出笑容。

“娣兒啊，你幫我把晾在外頭的香腸臘肉給我拿進屋裏來，等會我給切了做個涼菜。”陳景春和張娣張羅着年夜飯，屋子裏瀰漫著米飯的香氣，鍋里熱騰騰的菜肴看了就讓人垂涎欲滴，“娣兒，等會他們都要來了，你打個電話問問許浩到哪兒了。”轉眼許浩在杭州打拚了一整年，也就逢年過節的公司給放個小長假才回來，但這公司大年三十才放，所以許浩一早就搭上了回家的車，趕着回家吃團圓飯。“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了，到市裡了，估計這高速路上都挺堵的，這車坐了整整一天呢，要是不堵估計三兩個小時就能到家。”張娣一邊幫着陳景春擇菜，一邊和她聊着家常，心裏卻在想着，過了明天朱大強來家裏催債的事情。

陳景春做飯的手藝一向地道，什麼菜到了她手裏都能充分發揮出應有的美味，最拿手的就是紅燒肉，一到過年，她肯定要做一大碗，犒勞這一大家子的人。她這紅燒肉其實也不難，先得選上肥瘦均勻的五花肉，然後放上兩塊冰糖熬成糖漿，把五花肉炒出晶瑩通紅的糖色，加水小火慢煮，煮個四十分鐘左右出鍋，那紅撲撲的紅燒肉就做好了，一口咬下去，豬皮酥軟黏糯，瘦肉瘦而不柴，甜絲絲的帶着湯汁配上一口米飯，簡直立地成佛。

“這一大家子，尤其是許浩最愛吃我這紅燒肉了，今晚上我得多做點，讓他吃個夠。”張娣聽着陳景春這左一聲許浩右一聲許浩的，心裏暗暗地罵自己的不爭氣，這好好的家庭，有魚有肉的，為什麼要貪這大城市的房產賺錢呢，自己根本就是個農婦，做做飯洗洗碗還行，這種事情根本不適合自己啊！

不一會，大家都紛紛到齊了，許文榮從家裏趕過來，帶了些涼菜鹵豬肉鹵豬耳朵來，許文峰一家從大老遠的北京趕過來，許文東穿的光鮮亮麗帶着精心打扮過的黃菲菲一家最後來了。“我今晚做了不少菜，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一年到頭你們在外頭也不好好吃飯，你們不是都喜歡吃我做的紅燒肉嗎，你們吃啊。”說著陳景春單獨拿了一個小碗，裝了滿滿一碗紅燒肉給許浩，許雙雙是老三家的女兒，看着奶奶這麼偏心的舉動，馬上就有了不滿，對着陳景春說：“奶奶，你偏心，全家上下吃飯，你就專門給哥哥裝一碗，我和姐姐呢？”陳景春向來重男輕女，也表現的明顯，對着許雙雙臉就冷了下來，說：“你自己想吃就夾啊，這一大碗的不夠你吃啊，你哥哥難得回來，在外面工作辛苦的很，家裏又買了房子，上上下下都要他來準備佈置，這一碗就是我單獨犒勞他的，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對我老太太意見挺大？”許雙雙本來也不想爭寵，不過是看不慣陳景春重男輕女的樣子，從小到大陳景春就偏愛許浩，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單獨留一份給他，這他都長大成人畢業工作了，還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來寵，就是想嘲諷兩句而已。

這一桌子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冷清下來，大家默默地吃着飯，陳景春突然發話：“我們家許浩後面還要買車，還要結婚，我今天在這兒和你們大家說，以後他要是缺錢了，你們各家能支持就支持一點，我平時也不麻煩你們，但許浩的事情就是我老太的事情，你們不能不管。”陳景春撂下了這一番話，各人不說話，心裏卻各自揣着心思。許文榮想的是反正有老太太寵着許浩，自己也不用操心到哪裏去籌錢了，許文峰馬麗想的是到時候估計自己家又要出不少錢了，許文東樂得逍遙，心想反正錢都是二哥來出，自己和黃菲菲愛怎麼過還是怎麼過。唯獨張娣，心裏想的是朱大強來要債，自己就要完蛋了，許浩這一大攤子事情，自己哪裏有空去管啊？

大家各自吃完飯就回去了，只有張娣留下來陪着陳景春收拾，張娣一邊刷着碗筷一邊說：“媽，許浩的事情都是你在操心，我和許文榮沒出息，我不是個好媳婦，也不是個好媽媽…”張娣是發自內心的感謝陳景春，因為她不知道過了今天，沒錢還債到底該怎麼過這個年。“娣兒，你怎麼突然講這樣的話，你怎麼了？”“我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感謝你一直寵着許浩，我真的是沒出息，沒出息啊…”“娣兒，我喜歡許浩，一方面是因為我寵我的大孫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啊，三個媳婦裏面數你最懂事，老二家的馬麗潑婦一個，老三家的黃菲菲中看不中用，只有你任勞任怨的，這麼些年的真的委屈你了。”陳景春開導安慰着張娣，這一席話停下來，張娣怎麼能不感動，想想與其等到明天債主上門被逼得沒法過日子，還不如早一點和陳景春說出實情。

“媽，我有一件事兒要和你講…”張娣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口，“你說吧，我一直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你有什麼心裏話就和媽講。”張娣哭哭啼啼地把自己想買房賺錢，被何五騙了，還有朱大強明天會上門要債的事情和陳景春講了，陳景春這畢竟是年輕時吃過苦受過罪，見過世面的，一聽張娣的事情，根本不慌不忙，對着張娣說：“這事兒我想了想，你瞞着大家不好，許文榮沒用也沒錢，老二家裏許楠在美國也是用錢的當口，老三家裏吃光用光根本沒指望，我這裏說實話留了二十萬給許浩買車結婚用的，明天我起個大早去銀行給你取出來用，你先拿着還債，剩下的我再給你想辦法。”“媽…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張娣哭得泣不成聲，陳景春非但沒有怪罪她，反而想到的是給她先把問題解決了，她真是慶幸自己能有個這樣的好婆婆。

一大早，朱大強帶着幾個小弟，凶神惡煞地就堵在張娣家的門口，許文榮開了門說：“你們找誰啊？”朱大強輕蔑地一笑：“找誰？你老婆啊，你老婆欠我們96萬，答應今天還錢，她要是不還錢，我們就把你們的房子給收了。”“你們…我老婆怎麼會欠你們這麼多錢？”許文榮大吃一驚，這大年初一正準備出門放鞭炮，卻莫名被黑社會敲詐了一筆的感覺。“你老婆借錢你不知道？她要是今天不還錢，我就要你一隻手！”朱大強恐嚇着許文榮，哈哈大笑起來，“我…我不知道啊，她昨晚沒回來…”許文榮想要報警，卻被朱大強阻攔了“你想報警？你要敢報警我立刻剁了你的手！哈哈哈哈。”說著把許文榮的手按在桌子上。“你們要找張娣，張娣昨晚沒回家啊…”許文榮顫顫地說道。

“朱大強，我回來了，咱們有什麼話好好說，別對我老公動手動腳的。”張娣帶着陳景春一起回了家，但這96萬並沒有湊齊，這朱大強會怎麼對待張娣一家呢？陳景春又會如何幫著兒媳婦收拾殘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