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車禍1:哪怕是3％，我也願意

“葉指導員，要不……要不這次行動您就別參加了……”宋嶼掛着一臉憂慮。

葉思雯在趕過來的時候，一路上強忍着眼淚。

自從下車，她便渾身顫抖着，嘴角微微抽搐，用指甲摳着手裏的消防頭盔，直到拿得更緊了些，冷冷地說道：“沒事，不會影響工作。”

宋嶼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就對眼前這個“故作鎮靜”的葉指導員放下顧慮。

“許隊長，什麼情況？”

許燦看了一眼宋嶼，見他垂頭喪氣就明白了葉思雯的倔強：“大巴車剎車失靈側翻，裏面有1個司機、2個老師和50個孩子。一班、二班已經在實施救援了，別擔心。”

“那其他車輛呢。”葉思雯好像對自己的兒子漠不關心一樣。

但其實，在現場她作為指導員，必須把每個受困者都一視同仁，不可假公濟私。

每一條生命都是平等的。

許燦有些詫異，頓了頓說道：“後面九輛車相撞，其中還有一輛裝滿鋼筋的貨車。經撞擊，鋼筋全部掉落，由於後面的車來不及減速，鋼筋插到轎車裏了。”

“過去看看。”葉思雯帶上頭盔，眼神里充滿決絕。

醫療組、記者組都圍在這裏。

轎車上一共三個人，看樣子是是一家三口。坐在駕駛座上的丈夫由於頭受到嚴重撞擊已經死亡，而副駕駛的妻子被鋼筋貫穿右胸，仍有意識，雙手緊緊抱着剛剛滿月的小寶寶，不讓孩子收到一點傷害。

幼小的孩子經過撞擊昏迷；妻子有氣無力；丈夫已經被放到了上車擔架上，經過李安北的診斷，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本來是要一起從梁川旅遊后回到蘇山的一家三口，如今已經破碎凋零。

“隊長，指導員！”衛城澤敬禮。

許燦伸手示意他禮畢：“怎麼樣了？”

“主駕駛的已經救出來了，但是李醫生說……”衛城澤低沉着腦袋停頓了，“副駕駛這個手裏抱着小孩，身上還帶着鋼筋，我們不敢輕易去碰。”衛城澤扶了扶頭盔。

許燦衝車內瞟了一眼：“那先把它懷裏的孩子救出來吧。”

衛城澤搖頭：“這輛車前面嚴重變形，鋼筋貼着小孩卡在裏面了，如果我們強行在後方擴大車內面積，選擇救孩子，那鋼筋的位置也將上移，會把抱着孩子的母親切開。”

許燦繼續問：“如果鋸一段鋼筋呢？”

“後方沒有充足空間可以完成工作，只能選擇鋸斷前面的鋼筋，即使我們完成了這麼精密的工作，沒有了鋼筋的支撐，孩子的腦袋會迅速受到壓迫，然後死亡。”

“你是說……兩個只能活一個……？”易禾覺得不可置信。

衛城澤嘆了口氣:“確實是這個意思。”

葉思雯眼裏含着淚，無言。

“李醫生，”許燦看向李安北，“哪一個救活的可能性更大？”

李安北把手頭的病人交給魏然，摸着下巴思索：“30％和70％。孩子30％，大人70％。”

許燦心裏似乎有了答案，微微點頭：“好，準備解救大人……”

“許隊長，”葉思雯打斷了許燦，大家這才發現葉指導員已經滿面潸然，“許隊長總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吧。”

“消……消防員同志……”副駕駛的女人用盡全力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大家立即趕過去，在副駕駛一側圍起來。葉思雯則蹲在副駕駛旁邊，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你好。”

“我……我和小寶……只能活一個，對嗎？”女人說一句話就要費好大的勁。

“沒有，你振作一點，你們兩個都能被我們平安救出去的。”葉思雯把自己的手覆在女人冰涼的手上。

“沒事兒……我……我都聽到了……”女人看了看人群里穿白大褂的李安北，扯着泛白的嘴唇微笑，“別為難了……醫生……救……救救小寶……求求你了。”

李安北低下了頭：“可是你的孩子只有30％的可能性被救治成功，你卻有70％的存活幾率，不應該放棄生命。”

葉思雯的心裏早已經翻雲覆雨，但卻一言未發。

女人毫不懼怕死亡，依舊微笑着，在陽光的襯托下格外治癒：“哪怕是……是3％，我也願意。你看她現在安安靜靜的……實在不該是這個樣子……應該哭鬧才對……”

許燦依舊站在理性的角度：“但是我們應該以優先對存活可能性更大的受困者進行救援。”

“沒了小寶……我……我也會死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