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直到舊人哭
酒席過半，該散的人都散了，顧星跟墨言也紛紛拱手離去，只剩下晚府的人還坐在席位上。老夫人看着晚南山有些醉了，便對眾人吩咐，“都退下吧，南山，我有話跟你說。”晚南山迷迷糊糊的行了一禮，坐在了座位上，其他人紛紛行李，各自離去。眧月起身看了一眼老夫人和晚南山，老夫人看見眧月的眼神，笑着點了點頭，眧月便拉過令嵐一起走了出去。
“南山，你與大夫人成親多久了。”老夫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看向晚南山，晚南山端起酒杯想了想。
“大夫人十四歲進府，如今約有十六七年了。”老夫人又望向庭外，接道。
“趙蝶依16歲入府，自十八歲生了晚湫之後你便一直獨寵她，有些妾不該管的你也讓她管了，如此寵妾滅妻，讓令嵐如何自處。”晚南山愣了愣，老夫人接著說，“畢竟令嵐才是你的結髮妻子，妾畢竟是妾，今晚去陪陪令嵐吧。”晚南山一口飲盡杯中酒，終究也沒多說什麼。他只覺得令嵐無趣，蝶依十幾年如舊，如剛入府那般明媚嬌艷，讓人心生歡喜。而自己也是庶子，不想讓蝶依受欺負，便把能給的都給了蝶依。從沒有想過令嵐，也許，是該去瞧瞧了。
晚湫從誠園匆匆忙忙的趕回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倒了一杯水。晚湫一直在發抖，覺得這屋外的天太冷了，應該是冬天快到了吧。丫鬟見狀，連忙將門窗關緊。晚湫不敢回憶自己在母親房門外聽見和看見的一切，也不敢讓母親知道自己去過誠園，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蝶依。今晚父親去了嵐池，母親居然找了別的男人，她喝了一口水，想着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不讓別人知曉，不然她的驕傲以及她引以為傲的母親，都會跌入萬劫不復之地。
嵐池――
眧月和令嵐在觀月，深秋的風總是略帶寒冷，眧月讓星二去屋裏拿兩件披風。披在了令嵐與眧月的身上，眧月看了看令嵐，站起身，將令嵐的頭髮解下，披在身後。令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一把年紀了，眧兒還要給母親梳別的髮髻嘛。”眧月讓星二從屋子裏取一支發簪，給令嵐別上。
“母親在女兒心中，永遠是十八歲。”令嵐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了頭，耳根微紅。眧月做好一切，又坐下來仔細看着令嵐的臉。三十歲的臉，經過令嵐細細的保養，只有笑起來眼角才會有悄悄的細紋。雖然沒有蝶依那般的媚態，但是在月亮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美好清亮。“像一個月下仙。”眧月獃獃的說道，令嵐聽聞愣了愣，颳了一下眧月的鼻子。“就數你嘴甜。”
“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令嵐愣了愣，向聲音出處望去。只見晚南山站在院子門口，看着令嵐，滿目柔情。“今晚的嵐兒格外美好。”令嵐有些淚目，自從有了蝶依，她好久沒聽過這樣的稱呼了。眧月看了看晚南山與令嵐，笑着行了禮，便退下了。晚南山走上前來，挽住令嵐的手。
“嵐兒。”
“老爺。”
令嵐的耳垂一直紅紅的，晚南山拉着令嵐進了屋，外面的月亮愈發皎潔。眧月走在回院子的路上，與一個小廝迎面相撞，小廝的眼睛似是在哪裏見過，眧月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來，便放棄了。星二走上前來給眧月披緊披風，順勢緊了一下眧月的肩膀，眧月感受到星二的溫度，回頭對星二笑了笑，拍了拍星二的手，星二也對着眧月淡淡一笑。眧月有點想離她很遠很遠的瑩瑩了，就在星二的那一笑中。
“回去吧。”眧月說道，星二點了點頭。
“姐姐。”剛準備進院子，就看到椿野等在月庭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聲音都有些啞了。眧月連忙迎了上去，“妹妹何時來的，怎麼也不進屋去，派人來通傳我一聲。”椿野笑着搖了搖頭，“妹妹就是想來看看姐姐。”“看我？”眧月有些疑惑的看向椿野，椿野的眼神清澈，卻帶着些淺淺的笑意。
“妹妹想和姐姐隨便走走，不知姐姐可否賞臉。”眧月點了點頭，正想讓星二跟着自己一起，椿野卻搖了搖頭，“我們倆，一起。”眧月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起來，椿野卻一直淡淡的笑，便點了點頭，讓星二先回去給自己晚上的床鋪好，等着自己。椿野領着眧月便向著院外走去。
“不知道為何想與我走走。”眧月看着天上的月亮，覺得有些頭疼。椿野一直沒說話，像是在隱忍着些什麼。眧月又疑惑的看向椿野。
“妹妹一直不得父親喜歡，姐姐也是知道的。”椿野突然冒出怎麼一句，眧月停下來，看着椿野，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怎麼說，椿野也不管眧月，自顧自的接著說，“我費盡心思想得到祖母的庇佑，可是祖母也不喜歡我，只不過是因為我的母親曾經是一個洗腳婢。”眧月對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四姨太的背景她也沒有刻意去打聽，如今聽椿野這般說起來，倒覺得有些驚訝。
“四妹這是怎麼了？”眧月扶住椿野的肩膀，椿野的眼神裏帶着點淚光，“妹妹真的是無依無靠了，妹妹知道姐姐不曾真心對過妹妹，所以妹妹求姐姐幫幫妹妹，今日三姐姐過來大鬧野院，可是三姐姐根本不怕四姨娘，妹妹實在走投無路了……”眧月看着椿野，覺得此時的她像是真情流露，她有些手足無措，只能輕輕拍了拍椿野的肩膀。
“我不會像對晚湫那般那樣對你，你以後若是生活上受了虧待，大可來找我，畢竟四姨娘還是個不錯的。”眧月笑了笑，椿野看向眧月，點了點頭。眧月不知為何椿野突然來找她，或許是真的得罪了晚湫走投無路，又或許是自己今日的以牙還牙被她看的真真切切，但是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眧月覺得今晚的月亮格外亮，微微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