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為什麼你要參與進來?告訴我為什麼?”海施華咆哮道。
“巧合。”阿判接着道:“這家醫院是你出生的地方,所以你能想到海老爺爺為什麼特意跑來這種小醫院尋醫問葯了吧?同時我也清楚你來這家醫院的目地,至於我,你知道我來這兒的原因!”
“先不說那些了,既然你知道我是海治民的女兒,同樣我母親的死你也該知情對吧?”海施華似乎打算直面現實。
“是,但我暫時還沒有能力把這件事說的清楚。”阿判回答道。
“那就照實告訴我,我自己可以梳理清楚。”海施華接話。
“就目前你的情緒來看,你做不到。”阿判坦白道。
多日相處,海施華了解阿判,他不說出來的事,就是還沒有把握的事,即便她這時候如何周旋也不會得到答案,於是轉變思路。
“那你告訴我,我們出國用的假身份,況且時隔那麼久,歲月已經掩飾了絕大多數痕迹,你怎麼找到我的?又怎麼確定我是海治民的女兒?”海施華目光銳利。
“我有異能你知道的,我讀出來了海老爺爺脖頸處的字體,他將剩下的壽命繼承給了你。”阿判如實回答道。
“他為什麼把剩下的壽命繼承給我?是因他有愧於我母親嗎?”海施華激動道。
“你是他最牽挂的孩子,也就是他最愛的人!”
阿判的眼神真誠且坦然。
“呵!他有什麼資格愛我?他憑什麼愛我?”海施華情緒激動。
阿判不語。
“總可以告訴我,我母親的死是不是跟他有關吧?”海施華耐着性子問道。
“我答應過海老爺爺,在合適的時間才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阿判的目光堅定,就如同他的語氣。
“背叛諾言會死嗎?你怕死嗎?難道死會比被家人拋棄更痛苦嗎?”海施華的話如利劍般刺向阿判。
阿判似乎受到了重創,有那麼一會兒失去了知覺。
而海施華則顯然輕視了阿判的承受力。
“沒關係的,事情都過去了!放下吧!”他說著神情恢復正常,擁住了即將奔潰的海施華。
海施華終於綳不住了,失聲痛哭。
“我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我承受不了的,太殘忍了!”海施華哭聲凄厲。
窗外陽光猛烈,窗內一片陰暗,兩人久久摟着誰也不想放手。
短時間的冷靜后。
“我不會回去的。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好自為之!”海施華說著起身離開,阿判呆在原地。
海施華走出醫院時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知道的的確不少,可你畢竟不是神,並不是萬事都知曉,我來中國的目的只有一個:‘搞垮擎宇集團!’,既然你非要趟這趟渾水,我也救不了你。”
“我眼下最緊要的任務就是找到海施民與那筆錢!”適才想着腳下的步子越來越緊。
阿判將房間的燈關了,靜坐在地板上,一種罪惡感襲來,他垮下了雙肩,閉上眼睛,仰面朝天。
清晨,醫院裏熙熙攘攘的時候阿判出了門,他收拾好了行李向院長辭了行,對自己入院以來的照顧表示感謝!還特意告訴院長他的去向,並且承諾辦完事情還會回來,看樣子昨晚的糟糕心情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判走出醫院時,回頭望了望,離開家以後他一直住在這裏,如果自己的家人想起他找到這裏,自己卻錯過的話該多自責!轉念又想到,醫院的人總會告訴他們自己的去向也就心安了些,如今海老爺爺託付的事情還沒有完成,他得儘快了。
三天後,阿判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趟家,從家門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刻開始,每走一步腦海中閃現一段往事,走着走着,淚流滿面,內心如同翻滾的巨浪,此起彼伏。
有那麼一刻,家人的身影突然閃現在眼前,父親背着雙手仰望着天上的飛鴿,母親遞給他一杯茶,時子將一根水管捉在手裏,水向自己射了過來,於是他背着身子走向時子,接着時子開始呼救,抱頭鼠竄。
緊鎖的大門打斷了阿判的回憶。門上貼着各種小廣告,阿判一張張撕下,從皮夾里掏出幾張新的求購書,小心翼翼的貼了上去。
他沒有想辦法進入,這裏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如今這讓他痛苦。
海施華的拒絕讓阿判費了不少神。但又不得不繼續完成海老爺爺託付他的事情,於是只能踏踏實實經營公司,還別說,幾個月來,公司在阿判的治理下,一路健康穩定的發展,他得到了程晴之,以及五位退伍軍人等眾多股東的高度認可,只是那海域時不時的蠱惑人心,栽贓嫁禍,大到海治民的死小到公司項目撥款用途,逮到機會就針對阿判,結果皆因證據不足,邏輯不通,被阿判輕易回懟,於是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伺機報復。
海施華失蹤半個月後出現在郊區,她穿過一片楊樹林,走向一棟看起來不算豪華,卻也氣派十足的小洋樓。門前圍着一圈籬笆,只是似乎疏於管理,西邊牆頭下的那一部分已經散架,耷拉在地上。
海施華心裏七上八下,這棟小洋樓的主人叫楊思善,也就是自己的母親朱麗最初雇傭的那個保姆,這個保姆的住址是鄭月眸提供給自己唯一的線索,想來她是為了證明她自己沒有拐賣孩子的嫌疑才透露給自己這一點翎毛鳳角般的線索。
那麼問題來了,鄭月眸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母親日記中的另外一個孩子“海施民”會不會出現在這棟房子裏?正尋思着腳步越來越緩慢,倘若真在,自己要怎麼面對?
然而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她不能再糾結了。
推開大門時,一位六十多歲的婦女坐在院中心,看見俊俏美麗的年輕女子,一時驚住。
“不好意思奶奶!忘記敲門了。”海施華先開口。
“哦!不要緊,不要緊!你是誰家的姑娘啊?”老婦人慈眉善目。
“我是…哎呀,先不說我,您是楊思善女士嗎?”
“我不是,我叫楊梅芳,請問你是要找誰啊?”婦人反問道。
“啊?那您是這家主人嗎?”
“我是啊!可我不是姑娘要找的楊思善啊!”老婦人的神態自從聽見楊思善開始,就不大自然了。
海施華明白,一時半刻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