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回說道,這仙花一見面前這面容恐怖的男人,不由得寒毛一立,心生警惕,面色大變。
儘管仙花早已輪迴七七四十九次,但它輪迴時的記憶未曾保留。仙花這是第一次以仙花的身份下凡,所以並不是很懂得人類社會的規矩。只知道以貌取人,欠債討錢,借債還錢這些直來直去的想法。雖然它的外表是一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漂亮掌柜,但為人處世之術與10歲小童別無二致。
“喂,你這是幹什麼?難道就連客棧的掌柜也是這一副嘴臉嗎?”男人將本已收到包里的黑色眼罩重新帶上,氣呼呼地摔門而去。不出半分鐘,柳吹雪和楊清風二人便在道上與他擦肩而過,二人與他對視一眼,就撇開視線,繼續向著客棧走去。不在話下。
仙花還沉浸在剛剛的驚懼與男人摔門出去的憤怒,一遍遍在心裏念叨,咒罵男人。
“如此,你就怒火中燒了?”至上之者的聲音回蕩仙花腦海之中。
緊接着,至上之者用着尊長般的聲線教導着它:
“人類社會中,以貌取人,是切不可取的。有人生來面色兇惡,虎背熊腰,殊不知,他也許尊老愛幼,拔刀相助,甚至有着一顆君主得以平定天下的仁心。”
“但有人雖白膚貌美,身材高挑,令人心神嚮往。殊不知,她或許是一位嗜血的儈子手,更是有着紂桀之心的兇惡之人,殺人不眨眼。”
仙花這次竟然沒有抵觸至上之者的話語,甚至將其作為一種教導,這是它在人類社會學到的第一課——不要以貌取人。
但想要追回那個男人為時已晚,仙花心生愧疚,沉沉地自責着……
“喂,掌柜的?掌柜的?你還好嗎?”仙花緩過神來,面前的正是許願的楊清風和當時已故的愛人柳吹雪,它不由地一驚,視線有些縹緲,但隨即轉換過來。
“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笑盈盈的仙花像個孩子一樣,咧着紅唇。
“掌柜的怕是記性不好?先前一兩個時辰我便在此預訂了客房。名叫柳吹雪。”
仙花忙着翻賬本,一旁的清風也不由地將目光聚焦在仙花上,幾縷掙脫髮帶的髮絲稍稍凌亂,但凌亂得恰到好處,高高的鼻樑配着烏黑的眸子,這本應略顯輕浮,但杏眼則抵消了這輕浮之感,反而增添了幾分嬌憨小鳥依人之感......
清風正看得出神,可腦海中似有似無的浮現着曼陀羅花的模樣,縹緲,伸出雙手卻捉不住的無力感湧上心頭,竟有些落寞。
“像朵仙花一樣......”清風小聲嘀咕着,但隨即全身傳來無力之感,她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但終究不敵這暈眩之意。
一旁正預交房費的吹雪見狀,急忙拋開手中的錢袋,順勢抱住了即將栽倒的清風。正在翻帳的仙花,被錢幣落地“叮叮噹噹”落地的響聲吸引,剛抬起頭,就見到眼前的清風栽倒着。
仙花還不得反應,客棧周圍的幾個乞丐披着襤褸衣裳一哄而上,爭着,搶着,生怕少貪得一份便宜,少撿到幾枚銅錢。
場面十分混亂,仙花乾脆放棄了思考,獃獃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起開!”吹雪和仙花循着聲音望去,是那個獨眼男人。
“撿人錢這麼光彩嗎?”說罷,從乞丐手中奪回男人的銅錢,悄悄地塞給那個乞丐頭頭一枚銀子:“帶着弟弟妹妹吃頓好的,快走吧,你不應該來這裏。”乞丐頭頭含着淚光,低聲地說了聲“謝謝恩人”,頓了一頓,便跑去了。
“小夥子,你的錢。”男人把奪回的銅錢一遭倒入吹雪的錢袋中,拿起西北角桌上的佩刀,便要走。
“且慢,”吹雪叫住男人,“恩人可否告與小輩姓名,來日必有重謝!”
“鄙人姓邵,單走一個義字。”說罷,男人頭也不回地,踏着大步離開客棧。
“邵大哥,感謝!”吹雪喊着。不在話下。
那仙花雖說不曾精通人事,可醫術卻是高明,三兩下的點穴,便在邵義離開不久后蘇醒了清風。
“清風!”吹雪一把抱住清風。
“行了行了別人看着呢。”仙花紅着臉,緊忙說道。
“今日實在幸運,屢遇貴人,敢問掌柜姓何名什?”
仙花一急,編了個名字,吞吞吐吐道:
“我……我叫花仙。”
“花掌柜,在下柳吹雪,正任巡檢司司長,若有事需要我幫忙,派人在巡檢司門前傳個話即可,隨叫隨到。”吹雪笑了笑,仙花似乎有點明白清風的廝守了,但又有一片白霧茫茫似的環繞着這片深山,終究的真相不得其解。
等到清風完全恢復時,她發現自己早已躺在客房的床上,身旁擺放着水果,水果旁是一信封。
清風打開了信封,取出來信,一字一字地看着:
“清風,巡檢司還有要事,恕我不能多陪你身旁,此次出差攜你風餐露宿早已愧疚不已,何況今日你暈倒兩次,我實在過意不去。如果官府沒有急着收集馬匹馬車,或許你這一道上還能旅行地舒服些。先不說了吧,如果硬要道謝的話,就謝謝那位獨眼大哥和掌柜的吧。”
信末寫着“吹雪親書”四個字。
清風心裏暖暖的,但仍存疑惑:
一遍遍的暈倒,昏厥,原因究竟何在?
沒有頭緒,她起身下床,絲毫不忘要拯救吹雪,趕忙穿上衣服,任長發披肩,迅速地下了二樓樓梯。
仙花見到,想起吹雪囑咐她“不要讓楊小姐出了客棧”,可是清風還是快了一步,絲毫沒有暈厥之意。
“哎這孩子,隨她去吧,畢竟是她愛的人啊。”仙花似懂非懂地笑了一笑。
“看樣子,拯救你的心上人,就不需要我這朵小小仙花了。”仙花想着。
且說清風追了出去,但早已不見吹雪蹤影。正着急,卻聽到了粗獷的聲音:“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