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

第二章 血染

昨日一晚的歇息,林雅卿的傷已痊癒,心情大好

這日桃花也開得正好,重重疊疊似絹布,林雅卿隨手摺下一朵插在鬢角,盡顯小女兒姿態。

這十里桃林,小陌縱橫,好似一個縱橫交錯的棋盤。來時慌不擇路,有塵已記不清來時路,自然不知歸時路。

有塵欲往高處看清方向,佛門身法踏雪無痕施展開來,躍於桃樹之上,方才看清了方向。

「小和尚,瞧你乾的好事」

只聽得林雅卿口氣中帶有埋怨地嬌嗔道

原來此時林雅清正在這桃樹下折枝,有塵躍上桃樹,桃花似那薄命的紅顏,它雖美,卻也易落,一陣桃花雨淋了林雅卿一身桃花,片片桃花雖美,但是滿身桃花就盡顯窘態了。這就好似人生,很多事都是過猶不及。

她有些忸怩不安,她似乎不想在這青年人面前顯現如此窘態。

有塵一手撫着鋥光的腦袋陪笑道

「無心之失,無心之失,我上樹是為了看清方向,當下我看清去路了」

有塵說完近身輕柔地幫林雅卿撣去後背的桃花瓣,又反應過來此舉唐突佳人了,臉上微微泛紅,即刻收手,那隻撫過佳人的手不知何處安放,急忙轉身就走。

林雅卿並不惱怒,他喜歡見有塵如此模樣,踏步緊隨其後。

行至桃林入口,有塵突然感覺四周有異常,他往日每每於林中聽蟬鳴,清脆蟬鳴聲聲入耳。林間清靜,細微之聲他皆可洞悉,縱使是葉片落地也逃不過他的耳朵,六識之中他耳識已開,聽覺異常驚人。

有塵立馬將林雅卿推到身後道「站我身後,東,西,南三個方向各有兩人潛伏,多加小心」

有塵此時面南而站,將林雅卿護在身後。

須臾,六把同樣制式的飛劍疾馳而來,劍光凌厲,氣勢逼人。

翻掌,氣海涌動,一氣呵成,一個佛門金鐘瞬間從有塵和林雅卿周身凝聚,緊緊護住兩人,飛劍一觸金鐘,劍身轟鳴,扭曲,彈射而出。

幾人見狀不再隱藏,紛紛飛身而出一人接住一把飛劍。

有塵感知到六人中修為高者有兩人,其餘四人稍遜一籌,但也不是弱手。

六名黑衣劍客配合默契,好似訓練有素。接起飛劍那一刻,便齊齊攻向兩人,毫不拖泥帶水。

若是只有塵自己一人,他毫無顧忌,六人絕不是對手,如今要護着修為盡失的林雅卿。

他只能選擇速戰速決了。

氣海瘋狂翻湧,羅漢金身快速凝聚,金光覆映全身,綻放耀眼光芒,若神明降世,抬手橫掃拍飛幾人飛劍,緊接趁勢追擊,一人一掌拍在那修為較低四人的胸口,四人倒飛而出,鮮血狂噴不止。

為首的黑衣劍客站定怒吼道「出家人竟出手如此狠辣,你們不是慈悲為懷嗎」

打不贏講道理嗎?自己招招致命,卻要對手慈悲為懷,世間竟有這般道理,此理雖然矛盾,但卻很現實。有塵對此嗤之以鼻。

「佛門師父從未教過我要慈悲為懷,若是見惡人行兇我還慈悲,那修這佛何用,慈悲並非縱容作惡,懲戒為惡者何嘗不是慈悲。我可不是迂腐之人」

有塵的師父確實沒教過他慈悲為懷,因為人人默認和尚要慈悲,刻於骨髓,不需要去強調。他只教善惡有報,因果報應。

人人認知里出家人必須慈悲,從而剝奪了他們傷人的資格,便以他們所謂的標準讓和尚無論如何不能傷人,這可笑至極。

有塵也不廢話,佛門金剛掌掌覆金光拍向剩餘兩人中的一人。那人已達蛻凡境,他並不驚慌,舉劍,劍上凝火光,施展了一式熾炎劍奔襲向有塵,有塵所凝金身羅漢並不懼火,熾炎劍與金光碰觸,煙塵四起,看不清周邊情況

有塵耳識微動,察覺到另一人執劍欲趁機偷襲林雅卿,有塵好奇此人劍上為何並無殺意,難道是欲生擒林雅卿。

有塵喃喃自語

「剛剛六人出手,殺意似乎也只是朝向我,定是想生擒雅卿無疑了」

有塵手捏拈花指法盪開指向林雅卿的劍,劍聲轟鳴彈飛而出。

倏而,另一個人劍凝火龍,火光四起,這是他拼盡全力的一擊炎龍劍,朝有塵和林雅卿兩人而來。

林雅卿驚呼

「有塵,當心」

有塵見炎龍襲來,來勢極快,只好將林雅卿護在身後,雙手交叉護於身前,硬抗這一擊。

林雅卿已經意識到有塵要為她抗下這一擊,她知道這一式武技兇猛想要跑到有塵身前替他擋下,他不知有塵實力能否擋下這一擊,有塵救她一命她要還有塵一命。有塵已經察覺她的舉動,意念微動,一絲金線將林雅卿定在自己身後,林雅卿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喊

「有塵,快躲開,不可」

如此大範圍的攻擊何處可躲。

維持羅漢金身的靈能本就不足了,又結結實實吃上一擊,有塵氣血翻湧,嘴角鮮血流出。

有塵看出那人使用劍招后的疲態,強撐着上去,一掌擊飛他,他撞到桃樹上,噴出鮮血,將桃樹染紅,他本就虛弱又吃上一掌,倒地不起。

剩下一人見有塵如此生猛,今日怕是難以完成任務了,疾身而去。

有塵見那人離去,一口鮮血噴出,凝聚羅漢金身本就費力,

又經過一番打鬥,氣血不暢,鮮血噴出后他反倒沒那麼難受了。

林雅卿見狀即刻上前攙扶他。

「有塵沒事吧,是我拖累你了,若是只有你自己一人這些人都不是你對手。」

她的眼角晶瑩的淚珠滾動,似乎隨時都要滴落,她剛剛也想逃走,但她知道以她常人之軀根本跑不了。

有塵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也不知所措,強撐着起身,輕拍她的手臂道

「你看我並無大礙,走了,我剛剛看見前方有個小鎮。」

說完若無其事地朝前行去,腳步虛浮,還有些踉蹌。林雅卿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過多自責,在強撐着,便上前扶着他,兩人朝着小鎮而去。

兩人進入小鎮,林雅卿扶着有塵指了指遠處的客棧道

「有塵,你傷勢不輕,去客棧休息一日吧」

有塵傷勢並不算重,可能是喜歡讓林雅卿這樣扶着吧。

有塵玩笑似的說道

「貧僧身上身無分文,施主身上有錢否,哈哈」

林雅卿嗔道

「你這小和尚,受傷了還開玩笑,我身上有沒有錢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粗略一看,粗略一看」

「你是想細看嗎」

「不敢不敢,我想起臨行前師父有言寺中無餘錢,囑咐我一路行醫入都城,你扶我去茶攤處」

林雅卿扶着有塵往茶攤處走去

茶攤老闆見兩人皆身着沙彌服問道

「兩位師父可是要化緣」

有塵回應道

「小僧想借貴寶地行醫治病,不知可否」

「什麼寶地啊,根本沒生意,師傅請自便,我在這幫你吆喝一兩嗓子」

「那多謝了,煩請告訴眾人治不好分文不取」

林雅卿尋了一個靠外的位置扶有塵坐下,調笑道

「你未免太自負了,對自己的醫術如此自信的嗎」

「醫術是我佛道必修之技藝,自少時便學,日日勤學。濟世救人本是我佛門義不容辭之事」

「佛門確實令人敬佩,對了,我們大張旗鼓的在這不怕那些黑衣人發現嗎」

「越是大張旗鼓,越不會輕易被發現,他們如何想到我們敢如此張揚」

不多時那茶攤老闆吆喝道

「各位,各位,高僧行醫至此,僅此一日,不可錯過,不可錯過,治不好分文不取,對,對,沒聽錯,治不好分文不取」

林雅清嫣然一笑

「市井之人甚是有趣,添油加醋竟毫不臉紅」

有塵看着林雅卿會心一笑,竟有些痴獃了。

倏而,一聲不和諧之聲響起,一魁梧壯漢怒喝一聲

「按照你的意思,這和尚治病還要收錢嗎,和尚治病不收錢才是天經地義的」

林雅卿站起怒回擊道

「和尚治病為何不能收錢,世間哪來那麼多天經地義。怕多是你經你義吧。倘若今日他不着這身僧服,治病需付錢嗎?」

那人回應道

「他既然穿上一身僧服就不能收錢」

林雅卿本欲跟那壯漢申辯,有塵拉住她道

「雅卿稍安勿躁。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嗎,淡看風雲,寵辱不驚」

她現在知道世人多偏見,又喜將偏見加之於人,難怪他們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皆是因為他們自己無才,心存偏見之人無處不在,對他人束手束腳,對自己毫無要求

此時,茶攤老闆拱手賠禮,面露微笑,圓場道

「各位,各位,治病付錢你情我願,絕不強迫,各位上醫館花錢治不好的病,可來試試,治不好分文不取,和氣,和氣生財。」

眾人聽茶攤老闆一席話,氣氛也稍稍緩和,市井雖有蠻橫之徒,卻也多處事精明圓滑者。

一聲音打破了僵局

「大師,我有一疑難雜症,困擾多時,上醫館多次,吃藥無數,皆未見效,不知可否治療,感激不盡」

有塵仔細觀看此人後伸手示意他坐下道

「請坐,你平日是否貪食?」

那人神情微喜暗忖道:這位師傅竟一眼看破我貪食的毛病,這下治病有望

他回應道

「是,是的,能治否」

有塵幫他把了把脈道

「是否時常冰冷異常,時常又燥熱難當,常常欲嘔吐」

那人連連點頭道

「是,是」

「是否貪食過一種狸貓類野獸」

見有塵如親眼所見自己經歷一般娓娓道來,那人喜上眉梢激動地道

「全對了,大師」

有塵向他解釋病因道

「那是果子狸,乃至陰之物,你體內如今陰陽不能相濟,我以佛門至陽之氣暫時幫你散去那陰氣,之後還需吃藥調劑陰陽二氣」

說罷,有塵掌覆金光對準那人的神闕穴,金光入體,那人只覺渾身暢快,氣血翻湧,陰氣散去,那人竟然由五階武者踏入六階武者。

金光散去,那人起身作揖道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大師之恩,恩同再造」

「無妨,你進階皆是因你抵抗陰氣所致修為停滯不前,你去尋下紙筆我給你寫方子」

「大師,診金如何支付」

「買葯花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吧」

「大師妙人也,竟如此隨意。」

那人尋來紙筆,有塵寫下藥方,之後那人便把診金送來了。

事先嘲諷有塵看病收錢者甩下一句話憤然離場

「旁門左道,江湖郎中,定是坑蒙拐騙」

固執的人啊,永遠就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旁觀者中帶病的見有塵如此精湛的醫術紛紛來求醫。

又看過四人後,

林雅卿疼惜有塵有傷在身,朝向眾人道

「大師今日疲憊,若要求醫明日請早」

說完扶着有塵往客棧去了。

進入客棧林雅卿上前道

「老闆,要兩間客房」

有塵制止她道

「一間即可,那些人的目的多半是欲生擒你,不達目的不會輕易罷休,為求保險,我需留在你身邊,一間房即可」

林雅卿乖巧地應好。

不多時,兩人便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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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上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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