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們把糧食藏哪了？」馮夏小跑兩步追上蔣月二人，鍥而不捨地繼續追問。
蔣月：「嗯……這是可以說的嗎？」
「你說得對。」馮夏沉思後點頭道。
但看着男孩眼中露出的可惜之色，蔣月肯定這死孩子心裏想的絕對是他之前為什麼沒有找到她藏糧食的地方。
蔣月露出一個假笑，並拒絕和他繼續交流。
安向文本來站在蔣月一側，看見阿姐一直在和那個壞蛋說話，抿抿唇，忽然向左邁了一步，擠到了兩人中間，還小心眼地故意用身體撞了男孩一下。
馮夏被這股力道撞的一個趔趄，退出去兩步遠才穩住身子。
那邊安向文已經推着蔣月往前面走，嘴裏還嘟囔着：「阿姐，別和壞東西說話，他肯定又想搶我們糧食……」
馮夏目露疑惑，發現兩人走遠了才趕緊追上去。
蔣月和安向文走了沒多久就到了落腳的村落，第一件事就是把馮夏甩掉。
以短暫的接觸里蔣月對馮夏的印象來說，如果不甩掉他，這小孩絕對會偷偷看她到底把糧食藏在哪了，他為什麼沒有發現。
蔣月不介意把自己的秘密展現在智力倒退的阿文面前，但不得不防備其他人。
那邊馮夏發現蔣月二人不見了蹤影，有些可惜，但他還急着回家，也就沒再找。
他家的屋子非常好認，在村落的最邊緣，旁邊三丈之內都沒有其他的院落，彷彿像是離了群的候鳥。
馮夏駕輕就熟地翻過自家的院牆，對着一間屋子輕輕喚道：「娘。」
只見這間屋子門窗緊閉，良久才穿來一道女聲，「夏兒…咳…咳…」
雖然她極力壓抑，但喉間仍泄出幾道咳聲。
馮夏頓時皺眉，略有些着急得拍拍窗子，「娘，讓我進去。」
「夏兒聽話…咳…不許進來…咳…咳…」杜蘭英用帕子緊捂着唇，不想讓兒子擔心她的病情。
但一聲聲的咳嗽止也止不住，胸里悶得難受，長期的低熱讓杜蘭英腦子裏飄忽忽的，恍惚間好像見到了離世多年的丈夫。
拿開帕子，看到上面鮮紅的血色，杜蘭英看了一眼窗外，她知道，她的夏兒就站在那裏倔強地向里看。
馮夏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娘親開門，眼神悲切。
他靠在窗子上，想像着娘親就像小時候那樣，把他抱在懷裏溫柔地聽他學話。
「娘，明天有人在村裡賣低價糧。」
「娘，那人的糧食就藏在村裡，但我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糧食。」
「娘，我一定會掙錢給您治病的。」
「娘，今天的飯還和胃口嗎？我想吃您做的菜了。」
「娘，我想您了…」
馮夏的聲音越來越小，杜蘭英在另一側眷戀地撫摸窗子上投射的剪影，早已淚流滿面。
這邊蔣月挑挑揀揀選了一處院落，周圍幾間房子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應該碰不到那個倒霉孩子了。
晚上蔣月拿出一些餃子和阿文分着吃了，走了一天的路，本就疲累，兩人早早就歇息了。
蔣月選的院子位於村尾，她和昨日那些難民約定的是村頭。
她對那些人多少還抱有一些戒心，萬一他們其中有人不懷好意，把消息散佈出去想來個黑吃黑，她和阿文也能提前預警，見勢不妙就趕緊跑路。
翌日蔣月和安向文起了個大早，想要提前去村頭踩下點。
結果蔣月才剛剛推開門，就隔着十幾米和正翻出牆的馮夏來了個對眼。
馮夏看到蔣月，利落地從牆上跳下來，跑了過來。
安向文趕緊把蔣月護在身後，面露不善地盯着馮夏。
蔣月看到馮夏從她落腳處臨近的院牆裏翻出來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好險，差點就被這小子給偷了家。
緊接着就是，不會吧不會吧，這小子不會一大早就到處翻牆想偷她騙他藏在這裏的糧食吧？
「你可真勤快啊！」蔣月把安向文往旁邊扒拉了一下，由衷地感嘆道。
馮夏沒聽出蔣月暗含的嘲諷，只是看向蔣月身後的院門，「糧食就藏在這？」
「拒絕回答私隱問題。」
尹…絲，是什麼絲？
馮夏雖然不懂這個尹絲，但也大概知道蔣月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於是道，「這是李大娘家。」
果然，這個倒霉孩子句句話都在挖坑。
要是蔣月剛才說把糧食藏在這了，現在根本就說不清，雖然其實也不需要和他解釋。
「你們昨晚連夜把糧食運到李大娘家裏面了？」
看着還在堅持不懈問問題的馮夏，蔣月心裏佩服，這死小孩是看不懂臉色還是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想法？煩都能把人煩死。
「別問了，問了也不說。」
但馮夏已經自顧自下了結論，「我就住在旁邊，沒聽到動靜，你們沒把糧食藏在後園的林子裏。在村頭？還是村子裏？」
蔣月無語，就連安向文也抱怨道，「阿姐，他好煩人吶。」
蔣月深以為然，使出殺手鐧，一招制敵，「再問就不給你換糧了。」
果然，此話一出，一直叨叨着煩個不停的馮夏雖然眉頭擰的能夾死蒼蠅，但那張嘴確實是停下來了。
他很需要糧食。
雖然蔣月沒想到她特意挑的好位置竟然和這小孩家挨得這麼近，但他們馬上就要離開，倒也無傷大雅。
不過既然一大早就和他遇上了，蔣月乾脆就先給他換糧食。
「你想拿什麼東西換糧？」
馮夏沒有先把東西拿出來，而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安向文，他打不過這個男人。
他昨天會去搶安向文手中的饅頭，今天也會擔心蔣月二人昧下他的東西。
誰也不知道這奇奇怪怪的兩人是不是為了騙財，雖然他也沒有什麼財。
安向文見馮夏好像在瞪他，立刻狠狠地瞪回去。
眼睛瞪得像銅鈴~
蔣月心中不合時宜地閃現這句g默默把安向文拉到了身後，隔開他倆。
她看向馮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顧慮，頓時有點被氣笑了，「你小子昨天還想搶我們的乾糧，今天竟然也會擔心我們扣下你的東西？」
馮夏耿直地點點頭，「當然。」
蔣月：「……」
他思索一番，提出：「你先給我一部分糧食，我把東西給你，你再給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