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老爹的劫難

第9章老爹的劫難

火車站偌大的廣場上,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不停地走動着的,站着的,坐着的,還有的乾脆就在地上鋪開被子,光天化日在人流匆匆的步履中,做着春日美夢。大包小包的東西就像山一樣在旁邊堆着。

售票的大廳里更是人頭攢動。幾個售票窗口前,都排着長長的列子,擠到了大門口外。

瞅見大廳側面的牆上,貼有一張大大的紅色紙張的告示,有不少的人在觀望。

走攏看時,原來上面寫的是列車最新發送消息指南。我急忙查找發往上海的情況,只見上面告之已是賣五天後的票了。

頓時心裏涼了半截:出師不利,看來要打道回府了,要是在此地等上個五六天的,身上這點盤纏也就沒了!

“管它奶奶的,先吃點東西再說。”我在心裏悻悻地罵著。清早吃的娘煮的那碗麵條,現在已經快到傍晚,肚子早就不耐煩地“咕咕”催促着。

正瞅着打着各種各樣招牌的飯館,老遠的有一個大姐滿面春風地跑過來,拉着我進了一家店裏。

小店裏有很多人在吃着飯。有吃炒菜米飯的,有吃米線麵條的。他們身邊的蛇皮口袋和大小包裹幾乎佔了大半個店。

我要了碗酸菜肉絲麵,就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等着。

那招呼客人的大姐,又拉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也許是她見我滿臉的憂愁,就笑容可掬地問:“小帥哥,到哪兒去?”

“上海。”見她挺和善的,我就開腔應她。

“沒有買到票吧?”她又關切地問。

“嗯!”我看了她一眼,點着頭。

“這幾天出門打工的人太多了,現在火車票都賣光了。你看那些睡在廣場上的,有的都來一個禮拜了!”大姐搖着頭同情地說。

我望着門外廣場上來回騷動的人流,心裏愈發的沉重。

“小帥哥,不要着急,我有法子幫你。你只要在我店裏住上一晚上,我給你搞一張去上海的火車票!他們都是說好要住宿的,我去給他們每人搞一張票,保證明天就讓他們上火車。”大姐指了指那些正在吃着飯的男女,“等他們吃過飯後,我就帶他們去開房間休息。”大姐有些得意洋洋的。

“給多少錢呢?”我試探着問她。我知道這一切都是要用錢的,雖然沒有經歷過,但聽過家鄉那些出過遠門的人在一起相互擺過龍門陣的。

“住一晚上,睡大鋪每人10元,住單間的話加5元。一張火車票,正價除外另給20元。”大姐笑盈盈地說。

低頭想了想,花個幾十元比在這兒逗留幾天強,於是堅定答道:“行!”。

急急忙忙吃完大姐端過來的大碗兒酸菜肉絲麵,雖然沒有啥味道,但我一口氣就把它干光了。

華燈初上時,大姐就叫我們十來個人拿上自己的大包小裹,跟在她那肥大的屁股後面,連拐着過了幾個巷子,來到了一幢有兩層灰色的平房前。

大姐說這就是她家的房子,還說以後我們回來若想休息就到這兒來。

我們都靜悄悄的,沒有人接她的話。

她還在當街處開了一個小商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坐在裏面守候着。

穿過小商店,她把我們一眾帶到二樓上。

樓上是用木板隔成的一個個小房間,有衛生間和洗漱的地方。吊著細線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芒。

那同是一路來的男女,就住進了大鋪間。我花了15元,住了個單間,我認為人在江湖還是要多多的考慮安全,多花點銀子是件小事。房間很小,像個小小的火柴盒。一張簡易的木床上,散亂地放着一條薄薄的棉被和一條鵝黃的毛毯,一個漂白的枕頭上有斑斑點點的污漬。床邊有個低矮的柜子,上面放着一個紅色的小暖瓶。

小房間是用木板隔成的,所以沒有隔音效果,外面的走動和說話聲,都聲聲入耳。房間裏的空氣不太好,有一股淡淡的霉氣味。

大姐推門進來,手裏提着一個暖瓶,把床頭柜子上的空瓶換了下來。

“把身份證拿上,到樓下去登個記,把房錢交了。”大姐笑着對我說。到門口,又轉過身來,“對了,還要繳20塊錢的押金,明早給你車票時一併兒算賬。”

到樓下,把身份證交給大姐,她在一個本子上寫寫畫畫后,我給她錢,她連同我的身份證,放進了書桌的抽屜里鎖好。

“去睡吧,明早給你。”說完,一甩披肩的波浪長發就出去了,很快的消失在昏黃路燈下樹影斑駁的大街里。

回到客房,我準備插好房門睡覺,但驚訝地發現門栓是壞的。

心裏不淡定了:半夜裏睡著了,若有人進來,把這點錢要是搞走了……

越想心裏就越害怕,我想起了老爹給我講的他那段經歷。

我老爹雖說是一介農民,但與村裡同他一樣大年紀的人是不同的。他早在八十年代就同一批有識之士的農民,成立了聯購經銷部。總部設在縣城,各大鄉場上都設有分銷部。他為人隨和機敏,總部就任命他為採購部經理,因此他走南闖北,到過了很多的地方。因此也有了很深的社會閱歷。但後來因總部的人都是沒有知識的農民,缺乏科學的管理,這個在當地紅極一時的經銷部,就隕落在了滾滾的洪潮中。

有一次,老爹奉命到洛陽去採購一批服裝,在老闆的陪同下,參觀完當地有名的“白馬寺”后,晚上住宿了一家民營旅社,第二天早上起來后,發覺隨身攜帶的皮包不翼而飛了。去找旅社的人索要,結果被人家破口大罵。報案轄區派出所,因沒有證據,就沒有追回來那個皮包。最後那個服裝廠老闆給了點路費,才得以回身,不然的話就得沿街乞討。

那次的損失是巨大,心理的傷害是久遠的,所以老爹經常告誡我,出門在外,要有安全意識,時刻要保護好自己的錢財,以免落入尷尬的境地。

想到這兒,心裏更加惶恐,我突然瞥見放在床前的那雙運動鞋,心中一喜,一拍腦門:“有了。”

從上衣裏面的口袋內,取出僅有的三百來塊錢,拿起床下的運動鞋,抽出小玉給我繡的優美的鴛鴦戲水圖案的鞋墊,瞅了瞅門口,把錢塞了進去,然後又重新把那對鴛鴦放了進去。

把沾有一層細灰的運動鞋,放在床下方后,我就脫了外套,連同那個旅行包放在靠裏面的枕頭邊,扯過薄薄的被子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把我從昏睡中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見窗外的天空有了微微的光亮。

昨天坐在那輛大貨車上,把個腦殼直吹的暈乎乎的,一覺竟然睡到,天邊露出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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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崎嶇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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