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竅了
單純地讓雷劈了三道這件事,時倦現在也弄清楚了。
只是身為故事主人公的他到現在都沒什麼真實感。雖然他還有一點關於被雷劈的記憶,但痛處和絕望都沒什麼殘餘。
說也奇怪,他被劈了三道,現在人卻精神奕奕的,好像沒什麼後遺症。
難道還真是雷劈三道,神清氣爽,自從得了精神病,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少年盤算着自己的現在的情況。
穿越了,老爹是侯爵,這身家富裕是用不着說的了。
年少雖然不有為,還性格不太敢跟人說話,但印象中記得,這顏值還是相當逆天的。只要好好捯飭捯飭,活脫脫就是走上人生巔峰了。
這波穿越不虧。
穿越之前的時倦,父母都不在了,相依為命的外婆幾年前也撒手人寰。要不是還有考研成功翻身上馬這個願望在支持,他恐怕早就放飛自我,體會一下天台上喧囂的風兒了。
只是連考研也是三戰了。
還真是乏善可陳的人生啊。
穿越到這裏,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時倦沒死,但情勢又回到了一開始。
聞人語的語氣變得森冷。
“時公子慘遭天劫,我們也很抱歉。幸好沒有釀成什麼災難。我們會調查是誰引動天雷,請遺命人出手干預,給侯爺一個交代。但現在……”
時倦既然沒事,那一切就更好說了。
天命司此來,是來討要寶物的。
“請把【天之扉】交出來。”
本來滿心歡喜的老侯爺現在過燃成灰,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望天,口裏喃喃‘純遭雷劈……還劈三回……劈三回’。
清冷的大美人眯起眼睛,星眸之中寒芒閃過。
“我們已按照約定,讓時君接受過賜能。合該貨銀兩訖。侯爺在羽州內乃是萬人之上,豈能言而無信?”
時倦打了個呵欠,忽然問道。
“聞人姐姐,我想問問,當初的約定是什麼樣的?”
聞人語見主動說話的居然是時倦,頗有些訝異。
這時有常的傳聞早就在天命畿里傳揚,總結下來就是八個字——白日撞鬼,來去如風。
天命畿里的紈絝子弟出名的不少,她聞人家裏也沒少出這方面的人才。
但這位時家長子出名,卻是因為存在感實在太稀薄。無論人多人少,他出現還是離開,基本都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聞人語過去曾在幾次宴會上見過他,每次他都是低着頭不說話,連打招呼也不回。說是陰沉並不全對,但說是孤高,似乎又猥瑣了點。總之是性格軟弱,不擅交際的。
這麼個存在感稀薄的人,什麼時候開始,居然說話這麼有條理了?
對於時倦來說,他卻只是本能回嘴而已。
時有常原本的性格內向,心裏話從不外露。但嘴上不說,不代表內心毫無波動。
如今的時倦性格大不相同,毫無閉塞,於是想到的話有時候會一不小心溜嘴而出。
例如‘小姐姐,喜歡吃青椒嗎~’,就在此列。
……時有常啊時有常,你可真是個偉大的紳士。
時倦現在插手管這件事的動機也很單純。
老子好不容易才穿越過來做富二代,你第一天就要跟我搶家產?
人再美腿再長也不行。
“時公子何必明知故問。當初我們兩邊在凰主之前做下約定……我們替時家保全繼承人,
時家給我們【天之扉】。如今有常公子完整無缺,也算幸事,是令尊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啊呀,這個小壞壞。
她是明知如果說了‘賜能改命’的事,會被時倦找茬,所以故意改成了‘保全繼承人’。這樣就能推卸開天命司的責任。
只不過聞人語說完之後俏臉微紅,似乎是不慣說謊。
不過這樣更好,時倦根本用不着繼續繞她,直接道。
“所以,聞人姐姐是說,當初的約定,是用繼承人,換【天之扉】?”
聞人語感覺有詐,本能防禦地道。
“倒不是這麼說……但差不多吧。”
“嗯,長得真好看,啊不是!這句話很好!!”
這位紳士的身體你冷靜一點……你害我在裝逼的時候丟臉了。
聞人語奇怪地看着他,但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袍子下擺。她一個通玄之人,怎麼會在凡人面前覺得有危險。這一定是風太大,有點冷。
“姐姐這句話說得好,所以這約定內容,天命司是認的?”
“自然。”
“那就好了,爹,送客吧。”
他搖了搖靠在床邊流哈喇子的時憩,老侯爺這才醒覺過來。
“怎、怎麼了?”
“聞人姐姐說要走,爹還不送送人家?”
“真的?這麼好打發?”
“時公子。”
進門以來,聞人語語氣還未如此嚴厲過。
“天命司奉承天命,使命神聖,不是你三言兩語可以‘打發’的。你須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否則光是輕蔑我等這一條,我就能在凰主面前要求與你決鬥。”
時倦卻回答地不假思索。
“依你說,當初凰主答應,用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換我時家的傳家寶。你說我現在這個德性,能做繼承人么?”
聞人語登時瞠目,倒是一時沒往這個方向去想。她一直覺得己方之錯最多是沒有派足夠人手保護。但誰能想得到以他的根骨,會招來三道雷劈啊。
這件事就算拿到凰主面前,他們也不算理虧。何況時有常現在一點事也沒有,那更是揭過了他們的過錯。誰知道這小子反過來拿話語將自己。
“可你們已經用過了‘濁世之則’,改命之事,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強求不來。”
時倦不滿意地道:“大夫開藥治病,總是要藥到病除,才有人會鈔。光給葯不治病,這不叫大夫,叫騙子。天命司是懸壺濟世呢,還是欺世盜名,就看姐姐一句話。”
聞人語一時語塞,她代表天命司來索要寶物,絕對不能墮了天命司的威望。時家是出了名的無賴,要是在天命畿把這話傳開,她可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何況,誰說我沒事的呢?”
時倦親身上演了一出從頭哼唧到腳指頭的戲碼,猶如林妹妹附體。
“我現在皮開肉綻,渾身上下沒個地方是好的。要知道人與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我曾經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極度虛弱。我現在看起來好端端的,萬一只剩下七八十年命,你們要怎麼賠我?”
作為一個常看法治節目的優秀青年,碰瓷這回事,那還是門清的。
時憩在一旁看得歡欣雀躍。
我兒這是開竅了啊!!!
時倦從小就不擅言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能言善道,還知道給人挖坑了?這不是改命還是什麼?
劈得好!
果然是劈得好!
早知道讓雷劈幾下這麼長進,兩歲那年就綁了他去引雷,何至於受苦至今日?
……閣下冷靜一點,我不是開了竅,我是開了掛。
但時倦的心頭卻有種微微的溫暖蕩漾開,是種被父親關懷的溫暖,半點不覺生疏。
……沒想到都穿越了,第一件事還是要認爸爸。
“……時有常。”
“怎麼,姐姐想留下跟我吃飯?”
那你最好去拿號排個隊,以我如今帥到驚動國的相貌,要跟我吃飯的人恐怕要排個小半年的。
不是姐姐你不好,是我要求真的比較高。
聞人語氣得咬唇,默默道。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爹肯與我天命司交易,除了要給你改命,也是要救你的命。我四姓門庭子弟,年過十六就要入公職。你已十七歲了,要是做不得時家繼承人,就要加入公門。你沒有靈脈,是打算拿頭去做?”
拿頭去做?
怎麼覺得這位姐姐口風開始變得有些奇怪啊,-她一開始是這個人設來着?
聞人語微微臉紅,咳嗽道。
“侯爺,把【天之扉】給我,我保他入天命司里做個學正。雖無高官厚祿,但起碼能保得性命。否則,你自己知道後果……”
話到中途,床上的時倦忽然嗷一嗓子坐了起來。
“我的臉怎麼了?!”
他早在想着自己帥到慘無人道的時候,已經在尋找可以映照形象的地方。但左右不見,直到他眼角瞥到一把放在角落的銅壺。
但他看見的,卻不是應有的美少年,而是一塊黑炭。
一塊會活動的黑炭。
時憩安慰道:“兒子,你沒事,你就是焦了。”
“誰說的沒事……怎麼全身都是黑的?!等等,原來我沒穿衣服嗎!”
“是啊,你都被雷劈了,哪還能有衣服剩下,早就成炭了。你沒感覺到嗎?”
我一直以為我披了件黑衣服啊!
“那個……你們……”
“這怎麼辦?我這逆天的顏值要是改了,那真的是逆天改命了,趕緊給我燒水,我要洗澡!”
“那個……”
“兒子你走慢點,別激動,你才被雷劈過啊!”
時憩百忙之中回頭跟嘴巴一張一合猶如金魚吐泡的聞人語道。
“聞人令,我們這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留你了。你慢走,誒,剛才您說什麼來着?啊,也不管了。兒子!慢點,你才遭雷劈啊!慢點!”
聞人女士肩膀顫抖,竭力忍耐,還是從嘴唇里抖出了一句。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