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瀘溪河水府
“這天師寶血的確強大,短短一夜,傷勢竟然好了不少……”張卓簡單活動了一下右臂,十分享受睡到自然醒的感覺。
昨夜,張卓身心俱疲,但還是想着先將虎子得救的消息告知虎子爺爺,出乎意料的是,還沒到虎子家,就見到了站在村口苦苦等候消息的老人家。
張卓右臂上的金瘡葯正是老人家的珍藏,並且是老人家親自為他敷上的。
從藥效來看,這金瘡葯倒是頗為不凡,怕是跟山上的天師府少不了干係。
“許保正何事來此,怎的不進來?”張卓正打算出門找些水,清洗一下傷口,差點撞到一早就候在門口的許保正。
許保正見到張卓,臉上立馬堆滿笑容,拱手道:
“大人,葉道長已經帶着虎子和申二的屍身連夜返回了天師府。”
說著又偷偷地看了看張卓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若是大人想進入天師府,小人倒有些門路,小人和天師府煉藥堂的王管事相熟,可以為大人想想辦法……”
許保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但見到張卓的神情,說話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其實,張卓已經猜到了葉雲蛟為何不想讓自己見張敦復,準備明日親自上龍虎山登門拜訪,但就怕這個葉雲蛟從中作梗。
如今,許保正有其他辦法讓他進入天師府自然更好,但其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
“不急,”張卓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保正,隨意說道:“保正大人還是先說說所求何事吧。”
許保正心中想好的話語被張卓突然打斷,一時語噎,臉色一紅,不過馬上又恢復了鎮定:
“大人明鑒,小的只是感念大人為龍虎村除去狼妖,龍虎村上下感激不盡,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張卓見許保正那感激涕零的樣子,似笑非笑道:
“是嗎?保正大人難道不是希望讓我幫你撇清與新黨的關係?”
彷彿被說中了心聲,許保正大驚失色,忙要拜倒,口中大喊:“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張卓右手輕輕一托,讓許保正不能拜下,心想你但凡多讀點書,也不會活得這般迷糊,只好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該不會忘了,按大宋律例,涉事者與監司、錄問、檢法官吏相見,罪加一等。我的身份雖不方便透露,但未必如你心中所想,許保正你切莫自誤啊。”
張卓知道許保正此人心眼不壞,也的確是真心為龍虎村着想。但此人膽色不足,還有些貪財,若不稍加提點,恐怕下次再來龍虎村就見不到他了。
許保正被抓事小,若是經不住審問把自己牽扯進去那就麻煩了。
況且,龍虎村若是換了其他人做保正,說不定還不如他,這天下烏鴉張卓可是見得太多了。
雖說許保正頭點得像雞啄米,但張卓並不認為他能就此明白,指了指自己的右臂,繼續說道:
“這天師府的金瘡葯雖然不凡,但和市易司的懸崖果一樣,碰不得。
好了,以後保正大人不必這般見外,我叫張卓,你我朋友相交便可。”
最後,許保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這個破舊小屋的,他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算是白活了。自以為聰明謹慎,實際上渾渾噩噩,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張大人竟還願意把自己當作朋友。
“朋友……我竟忘了世上還有朋友二字……”許保正口中喃喃,一步一步,緩慢而又堅定地向龍虎山走去……
送走許保正,張卓清洗了一下傷口,發現原本血肉模糊的右臂,此時已經結痂癒合,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新肉正在生長。
張卓這才放下心來,終於可以好好為今後思慮打算一番了。
沒想到,我穿越來到北宋,還不足兩天,竟過得這般驚心動魄,可見我這未來的天師道途有多麼精彩。
如今的龍虎山,雖然靈氣比九百年後更加濃郁,但我尚未得到修鍊功法,修鍊起來總歸是事倍功半。
昨日之事的確是我太冒失了,也暴露出了我的手段還是太過單一。被那嘯月銀狼近身後,除了《正一符籙篇》上的幾種符法和咒法,我竟無計可施。若不是斬邪雌雄雙劍現身相救,我真的要客死他鄉了。
記得歷代天師府中都有傳道堂,應該是門人弟子學習道法之地,我得想辦法進去看看才是。
如此說來,許保正的提議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與其大張旗鼓拜訪張天師,倒不如先側面打探一番。
畢竟狐仙之事透着蹊蹺,雖然狼妖被斬邪雌雄雙劍斬殺,但其背後的狐仙卻不知所蹤,我若高調行事被其盯上,那可就麻煩了。
從那狼妖半步築基的修為來看,其背後的狐仙至少已是築基期。不過想來其修為應該也不會太高,不然根本不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直接出來大殺四方就行了。
如今侍妖已死,那狐仙肯定元氣大傷,我必須趁此機會抓緊提升修為實力才是。
許保正說葉雲蛟現已回到天師府,張敦復得知此事,定會早作準備,暫時也不需要我操心了。
無論是完成祖師爺的交代斬殺那邪魔,還是查探狐仙對天師府的陰謀,當務之急是要具備實力。若是實力不夠,冒然摻和進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大哥哥……大哥哥……”胖丫腳下生風,一面呼喊一面向張卓飛奔而來,紅撲撲的小臉樂開了花。
胖丫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經歷了這樣的大悲大喜,失而復得,神采飛揚的背後還是難掩憔悴。
“胖丫,晚上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去哪裏貪玩啦?”張卓故意板起臉來。
胖丫頓時不幹了,噘着小嘴叫道:“才沒有呢,胖丫去給大哥哥準備禮物去了,大哥哥快來!”
說罷,牽起張卓的手就往外跑。
瀘溪河畔。
張卓沒想到胖丫又將自己帶到了這裏。遠遠望去,那片河灘靜謐而清凌,與昨日夜裏大不相同,別有一番意境。
忽然間,眼前的碧浪升起,水波一分,走出一名魁梧的男子,向張卓長長一拜:“拜見恩公!”
看到虎子已經逐漸適應他的新身份,張卓也打心底為他高興,笑道:
“虎子兄弟,我叫張卓。我與你們兄妹投緣,你我兄弟相稱便是。你這樣見外,我也渾身不自在啊。”
虎子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思索了好一會兒道:
“在虎子的心中,您永遠是我的恩公……既然如此……虎子拜見大哥!”
胖丫見此拍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張卓大哥哥,快讓哥哥帶你去看看胖丫準備的禮物吧!”
“大哥請隨我來……”
虎子從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翻手打向半空中。只見黑色令牌迎風放大,在空中不斷旋轉,透着一絲古樸滄桑的韻味。
剎那間,河水彷彿沸騰一般,頓時波濤澎湃,水中的游魚爭相躍起。
黑色令牌在空中靜靜懸浮片刻,忽然向河底的某一個方向投射而去。
“我們快跟上!”
虎子右手輕輕一揮,只見水面如簾幕一般向兩邊逕自分開,一朵晶瑩剔透的碧藍色浪花將三人托起,跟着黑色令牌一路向前奔去……
“這令牌是何物,竟如此神異?”
張卓方才細細打量這塊黑色令牌,發現此令牌好似界於半虛半實之間。其懸在空中時,似有光線穿透而過。在此之前,張卓可是親眼見其如實物般讓虎子抓在手中。
虎子一面法力催動,讓腳下浪花速度陡然大增,一面眉頭微皺,認真思索着。
“我也不知,我昨日第一次醒來之時,就發現懷中多了此物,它看起來像是某種信物,並無特別之處,只是可以指引我們去往某個地方,大哥一會兒看了便知”
虎子想了想,又說道:“對了,上面有一行小字,寫着,坤,六十九。”
“坤,六十九?”張卓思來想去也不知其意,只好無奈地搖搖頭。
倒是虎子此次不但因禍得福,看起來機緣還不小。若是張卓猜的沒錯,虎子的修為應該與那嘯月銀狼差不多了,大概是鍊氣圓滿,快要築基。
準確的說,在這瀘溪河範圍之內,應該比那嘯月銀狼還要強大。
只不過這瀘溪河成就了他,卻也限制了他,以後想要突破到築基期恐怕是不可能了。
“到了到了,大哥哥快看!”胖丫見張卓心不在焉,拉了拉他的衣角喊道。
黑色令牌將三人帶到此地,好似完成了使命一般,化成一道玄光,隱入虎子袖中。
咦?這瀘溪河底竟然別有洞天!
此地看起來像是一處相對獨立的空間,充斥着濃郁的水靈氣,雖與外界的瀘溪河僅有水幕相隔,但從外界卻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只是當張卓細細打量此地,映入眼帘的卻是一片斷壁殘垣。
斑駁破碎的雕欄玉砌,七零八落的珊瑚溶洞,見證着這裏的滄桑巨變。
惟有一塊不知什麼材質的巨石,完好無損地立在正中央。
巨石邊上還躺在一塊破舊的殘匾,依稀可見五個大字:
瀘溪河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