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屏風

第34節 屏風

倆人同時一愣,用手提燈四處照射,這是個宴會廳,門的兩側牆上掛着的是一些畫,內容都是草原和山脈風光等風景畫,大廳的正中空出了一個可供舞蹈演奏的場地,再往上是一個很大的檯子,只有兩級台階,放着一張能做二十來個人的圓桌,上面杯盤狼藉。兩邊各有一個長長的燭架,上面小孩胳膊粗細的蠟燭正在燃燒,猴子狐疑的走過去,看了看桌子上那亂糟糟的杯盤,拿起一個酒杯聞了聞,裏面確實是酒水,回頭對鄭岩探詢的目光點了點頭,鄭岩一驚,這裏真的有“人”在舉辦宴會?

桌子的後面是一個屏風,一般來說屏風後面應該是有個門可供人出入。但這時黑貓又叫了一聲,衝著那個碩大的屏風,鄭岩奇怪的看向屏風,上面畫的是一幅飲宴圖,一般來說絕大多數屏風上面畫的都是花鳥或者山水,很少有人物,而這面屏風上面畫著一桌正在飲酒作樂的西夏貴族裝扮的人,宴飲眾人的兩邊是樂班,手裏大多是西域常見的樂器,下面有一群西域舞姬正在舞蹈,那幫貴族打扮的人神態各異,都在開懷暢飲,大部分正在開懷大笑好像有人剛說了什麼可笑的事情,連旁邊伺候着的侍者都在咧嘴大笑。鄭岩頓覺這幅畫十分詭異,從沒聽說過屏風上的繪畫有這種內容的,看整個畫面好像是這家大廳裏面的情形,他扭頭看了看肩頭的黑貓,那隻貓目光炯炯的盯着屏風上的畫面,似乎也有點疑惑。

鄭岩繞過桌子,手提燈在屏風上來回掃視看上面有沒有什麼異常,這時黑貓忽然拱起了身子,衝著屏風大聲嘶吼,鄭岩對猴子喊了一聲:“小心”,猴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警覺的後退了幾步,手裏的A-Klub對準了屏風,屏風卻什麼異像都沒有發生,畫面上的人依然保持着或醉態可鞠,或開懷大笑的樣子。鄭岩扭頭看黑貓,一下發現它那圓睜的四隻眼睛並不是盯着屏風上面,而是,屏風的底部。

鄭岩扭頭看去,屏風是一個巨大的木架子架起來的,在架梁和地面之間有一個離地大約有四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在那個空隙里,露出了幾雙尖頭靴子,不是以前見過的那幾個面具女穿的式樣,有點像畫面上那幾個侍者穿的一樣,猴隨着手提燈的光柱也看到了,和鄭岩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個箭步衝到了屏風的一側,後面什麼都沒有,連靴子都不見了,只有后牆上的一扇門帘在不停的晃動。

猴子一步就竄過去,挑開門帘就衝進了門內,鄭岩緊跟而上,他在進門的一瞬間,並沒有注意到肩頭的黑貓扭過頭去,困惑的看了屏風一眼。

後面是一個院落,手提燈掃了過去看着似乎比較空曠,後面有一個關閉着的月門,按照一般的宅院佈局,過了這個院落應該是內宅了。不過鄭岩有些疑惑,他對西夏的民居不熟,不知道有錢人家是不是建築格局像中原的一樣,因為這些院落太像是古代中原的大戶人家了,西夏是一個多種族、做信仰、多文化的國家,雖然宗教是以佛教為主但是並不禁止其他宗教的傳播,因此它的建築也是兼容並蓄,可以看得出是深受漢、吐蕃、回鶻文化的影響,同時,因為受到地理環境的限制建築材料也就地取材,所以用土居多,就是壯觀的西夏王陵陵台也是用土修建的,而普通民居也大多用土夯牆,只有大戶人家會用磚石結構,但如此大的庭院以及完全中原化的建築是很罕見的。

他和猴子走了過去,月門並沒有關死而是虛掩着,

推開的時候門軸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似乎經常使用和養護,內宅的建築明顯開始密集,依然是四合院格局,左右兩側是廂房中間是正廳,要說進門的時候的院落還具有西域的特點,那麼這個內宅就完全是中原式樣的了。

兩側的廂房雕樑畫棟,整個院子的地面全都是用磚石鋪就,但留了兩塊不大的地方種了些花草,這還是鄭岩第一次在這裏看到花草,這種不見陽光的地方大多數花草是無法生長的,在東廂房和正房之間還修了個亭子,裏面擺放着一套石桌石凳。這裏面所有的建築輪美奐、匠心獨具,甚至裏面的花草都是活的,猴子大為奇怪,彎腰揪了一把草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立刻扔掉了:“擦,一股什麼味,腥臭腥臭的”。鄭岩卻看到那把被扔出去的草沒等落到地上就枯萎了。他趕緊提醒猴子:“小心,別亂動,這些東西都不是正常的植物,可能會有危險”。

猴子沒吭聲四處看了一下,站在院子中間的岔口上轉身等鄭岩,鄭岩拿手提燈全觀察了一遍,除了那些花草並沒有其他的異常,他扭頭看了看黑貓,那隻貓卻正在他肩頭好整以暇的舔爪子,鄭岩翻了個白眼,一把抓住了它的頂梁皮從肩膀上揪了下來:“瞎叫喚什麼?進來了什麼都沒有,我不要找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我要找小刀和沫沫,我是找人你明白沒”?黑貓極速的揮舞着王八拳瘋狂的掙扎,過了一會自己也覺得無效,而且一直被揪着頂梁皮又掙不開,就縮着脖子拖着長長的身子耷拉在半空中不動了,扭頭看着鄭岩兩隻大眼睛一眨一眨,無比的委屈的樣子,鄭岩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嗆着:“你要敢和靴子貓一樣的瞪眼睛賣萌,我就插你眼”。說完正好看到猴子雙目灼灼放光的盯着黑貓,一伸手就遞了過去:“你扛着吧”。猴子大喜,伸手去接,黑貓一見這架勢又開始揮舞着瘋狂王八拳掙紮起來,猴子又僵着雙手和臉上的笑容定在了那裏。

鄭岩其實心裏非常納罕,這隻貓不是一般的通人性,要是這會它張嘴喊出:“我不要這個死猴子”鄭岩也不會覺得有絲毫奇怪。

黑貓掙扎了一會,趕緊衝著西廂房喵喵的叫了起來,鄭岩怎麼看怎麼像是在隨口的敷衍的樣子,但也沒別的好主意只能示意猴子一起過去看看。西廂房和東廂房從建築到裝飾都一模一樣,從中間過去開始兩邊一字排開一共有七間房子,中間的主廳門較大,猴子上去推了推居然沒推動,手提燈照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上鎖,應該是從裏面插住的,猴子本來就被黑貓弄的不愉快,好不容易有一次不用腳踹而用手文雅的去推卻沒推開,頓時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二話不說後腿一步咣的就是一腳,兩扇單薄的門直接就飛了,也不知道他這一腳怎麼這麼大氣,反正這道門只剩下一個門洞了。

鄭岩沒吭聲,知道自己只要吭聲一定是一句:閉嘴!他默默的跟着猴子進了屋,裏面是一個客廳,依然是完全漢化的風格,正中間一個方桌兩邊兩把交椅上面是一幅中堂,畫的是一幅蒼松圖,整幅畫古意盎然,猴子默默地踩到上了交椅又站到了方桌上,伸手就把這幅畫摘下,看也不看就卷了起來,沒帶背包,想了想就插到了后腰帶上。

鄭岩沒敢阻止他忍住笑去看左側的門,這道門也有門帘,但不是棉布的而是珠簾,挑開門帘進去后發現裏面並不是卧室,看樣子應該是一間書房,中間豎了個博古架,四周全是一個個的紅色木製書櫃,用隸書寫着字,什麼子、史、經、醫一類的,博古架上是一些小東西,幾個小盆景,兩三件青銅器,猴子臉色開始變好了不像剛才一直冷着臉,他手忙腳亂的去收拾那幾件青銅器,鄭岩沒有管他,看了看黑貓,那隻黑貓沒有任何反應,趴在他肩頭瞪四個眼珠到處看着很好奇的樣子。鄭岩走到了中間的書桌前,桌子正中間有一張紙,是張信紙,上面寫了幾個字,一邊是一個硯台裏面的墨跡未乾,濕潤的毛筆還放在筆架上,書信的內容是用行書寫的,鄭岩的古文功底還不錯,毛筆字也還不錯,因為練毛筆字所以看了不少名家的名帖,後來跟三叔學的時候狠補了幾年古代書畫,因此一般的行書還是難不倒他的,信上寫道:冒頓首,瞿自津來,亟盼一晤,瞿去津經年,幸所尋之物已得之矣,此次攜之東來,本欲與兄參詳,奈兄已去旬日,吾欲留之待兄回興,瞿言事急,邪龍隨至,恐有滅頂之災,不料七日前此物遺失,與瞿參詳,此城之境況斷無可能無端遺落,或為狩靈得之,瞿已報城主,本城應為狩靈潛入,因暗索城內,一無所得,遂急書一封,遣。。。。。

字跡斷了,並未寫完,似乎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主人放下毛筆出去了。鄭岩一下就被信里的內容吸引住了,這封信說的是一個姓瞿的在某個地方尋找什麼東西,找了好幾年,然後找到了,就帶來了這個房子的主人這裏,本來是要找這裏的一個人來一起研究一下這個東西,但是那個人正好走了,姓瞿的比較急,就打算抓緊時間去找他,但是東西被狩靈的人偷走了,所以懷疑本城被狩靈滲透進來了,大體就這麼回事。

這封信內容讓鄭岩很疑惑,但是他注意到裏面有句話:邪龍隨至,恐有滅頂之災。要是放在以前,這句話鄭岩是不會明白的,但是現在他一下就由邪龍這個詞聯想到了人面擔生,滅頂之災是不是指的傳說中的擔生能陸沉一個縣城這個傳說?況且這個城鎮真不像是在裏面修建的,很像是外面一個正常的鎮子被整個的移進來了。現在就是搞不清楚津是哪裏,不會是天津,西夏存在的時候還沒有天津呢,天津是明朝永樂二年才正式築城的,因為它是我國古代第一個有確切記載建城時間的城市所以鄭岩記得很清楚,“吾欲留之待兄回興”,這個興就是興慶府,是西夏國的國都,最早是興州,李元昊建國后將其改名叫做興慶府,也就是現在的YC市。

鄭岩思來想去只能得出結論:這是個西夏國都附近的城鎮,人面擔生應該就是和這個鎮子一起出現在這裏的,又或者。。。。鄭岩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姓瞿的是不是一直在這座山裡找東西,找到了以後跑興慶,然後被守衛在這裏的人面擔生追了回來,這個津一定是古名,可能是指這裏附近的某個地方,只不過早已不用了,否則他還真是想不起來這裏在古時有一個叫什麼津的地方。

猴子開始翻箱倒櫃了,他包里有了貨心情就開朗起來,邊到處翻騰着邊哼哼:“阿姨壓抑,阿姨壓腰。。。”。

但是書房裏沒有其他什麼好東西了,基本上都是書,猴子煩了一陣,看實在沒可拿的東西了就看了看鄭岩:“有什麼收穫?咱去正房看看吧”?

鄭岩說:“行,這邊沒有什麼了,看看正房有什麼東西,免得來一趟你和祥林嫂似的叨叨個沒完”。

“祥林嫂是誰”?

“你二姨”。

“你怎麼不去死?我有沒有二姨我不知道?我怎麼這麼煩你?越看你越礙眼”。

正房的門卻是開着的,兩個人站在門口愣了一會神,互相看了看,猴子說道:“不是我的幻覺吧?你也看到了剛才這個門是關着的”?鄭岩看着那個門洞掏出了銅鏡對他說道:“小心,準備好法器”。說著手裏的銅鏡舉了起來,猴子左手銅鏡,右手卻依然拿着A-Klub,他就喜歡這把刀實在是信不過桃木劍,尤其是上一次捅了殭屍一劍而並沒見效的情況下。

猴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進了大廳,這個廳很大有點像議事堂,看來是個家庭聚會的場所,裏面的擺設和電視上古裝劇中的客廳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屋子兩側擺着十多把交椅,中間是一把寬的黃色矮木塌,地上鋪着華美的地毯,帶着明顯的西域風格看圖案應該是回鶻產的,大廳有四根紅色柱子,整個風格簡潔寬敞並不像外面雕樑畫棟那麼奢華。猴子掃了掃四周,手提燈又定在了後面的大屏風上。

這個屏風比前面大廳的略小一些,但是畫上的內容居然和前面的相似,只不過這是一家人正在聚會的場面,有幾個小孩子在旁邊玩耍,一幅其樂融融的家庭場面。

猴子回頭看了看黑貓,黑貓一改剛才懶散的樣子,四個瞳孔死死地盯着屏風,鄭岩見狀情知這個屏風也一定有問題,跟猴子兩人一左一右的慢慢靠近慢慢的靠近,忽然黑貓凌空而起撲向了屏風一抓抓在了屏風上,隨着身子的滑落幾道爪痕深深地印到了屏風上面,當黑貓翻身落地的時候,從抓印里汩汩的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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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骨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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