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顧言良2通書信,再回首白蓮潮生

第23章 顧言良2通書信,再回首白蓮潮生

跟豆子“周遊列國沉迷酒色”的日子過得太快了,以至於張清河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跟往常一樣看看書,然後在網站上敲上幾個字。當時,網站的編輯名叫“華生”,某天這華生跟張清河說,要不簽個約吧?張清河本來只是想在空洞的網絡里寫點自己的想法,順便發泄一下自己的感情,沒想到遇到了“伯樂”。張清河先是調侃道,華生啊,莫不是福爾摩斯里的那個華生吧,那就太可怕了!華生髮了個“正在思考”的表情包。張清河又說,那難不成是行為主義的那個華生嘛!過了會,華生髮了個語音條說,那還是選第一個吧!就這樣,兩人閑聊了一陣,華生講了講簽約之後的好處,便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接下來的日子裏,張清河的文章再三入選,網站官方也發出了簽約邀請。大約又過了一個星期,網站寄來了簽約文件。張清河想了想,簽了文件。一方面,能夠寫點東西賺錢,何樂而不為呢;另一方面,當年郁晨正是在這個網站上看到了張清河的文章。更何況,編輯力薦,總不至於不識抬舉吧。以此為前提,某天編輯建了一個“優秀作者交流群”,其中有個叫“顧言良”的女生看到張清河,馬上艾特並大呼,哇,這不就是那個寫《雨中畫情》的江南才子嘛!被這麼一說,張清河覺得有點尷尬,當時註冊賬號的時候,實在想不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筆名,於是腦子一熱,就隨手填了個“江南才子”。編輯也跟張清河吐槽過這個問題,原話是“能想出來這麼個筆名的人,恐怕一定是失了智吧”。而顧言良提到的那篇文章,摘錄在下方:

雨中畫情

江南煙雨,晚風瀟瀟。

岸邊的垂柳飛絮,用油紙傘撐着一片螢火。

那是一個下着小雨的仲夏夜,你穿着碎花洋裙和銀白色高跟鞋,我在雨中畫著羅納河上的星空,你在一旁滿懷期待地撐着小傘。

秀髮的香味混着雨霧飄至面頰,緩緩落到嘴角,微甜。

你靜靜地站在我身邊,眼裏好像在說,雨大了,回去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拿起畫筆,在星芒里畫上了你的眼神。

我想,那是巴黎特有的浪漫。

“你看,這對牽手漫步的夫婦,幸福嗎?”我一手端着調色盤,一手指着畫面右下角,側身向你望去。

“幸福,而且很溫暖。”我似乎並沒有說出那句話,可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

是的,幸福,而且溫暖,這也是我想給你的,我親愛的姑娘。

我心裏這麼想,可是依然沒有說出口。

梵高在給他弟弟的信里寫道: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但是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看到這團火,然後走過來,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火,然後快步走過去,生怕慢一點她就會被淹沒在歲月的塵埃里。我帶着我的熱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結結巴巴地對她說:“你叫什麼名字?”從“你叫什麼名字”開始,後來,有了一切。

是啊,從“你叫什麼名字”開始,就有了一切。

我從未跟你解釋過,為什麼我如此鍾愛梵高。

但是,我相信,我始終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因為,你就是星月夜裏的星光和焰火。我看到了這團火,便期待着你向我走來。

我是個多愁而沉默的人,像極了眼前這滿幅的藍色。

如果整個世界變得黑暗,我願躺在群鴉飛舞的麥田。看這黑夜裏的星光啊,是金色還是藍色?聽這迷途中的腳步啊,是孤獨的遊人,還是天涯的歸客?

你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我身邊,眼睛在說話。突然發覺,這個世界也沒那麼冷。

“我想,給這個男人畫上笑容,可以嗎?”我看着你,每個字都用盡了生命的力氣。

“當然,只要你喜歡。”你靠在我身邊,“只要你喜歡。”

“可是,這樣就不像原畫了,大家都會覺得不像了。”

“但是我喜歡。”你斬釘截鐵地回答我。

我笑了笑,隨手給男人畫上了酒窩和微笑。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

就這麼寥寥幾筆,就讓這世界的冰雨,在眼裏變得溫暖和溫柔。

文章並不長,畢竟張清河的文章都不長。但是,這篇文章在網站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無數少男少女開始憧憬雨中的風景。至於文章開頭提到的“江南煙雨,晚風瀟瀟”,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句話是一個在風雨中傷透了心的落魄的靈魂寫的,儘管他瀟洒地稱自己為“江南才子”,但事實更像是一個被貶謫甚至被流放到邊疆的無名氏。當顧言良一眼認出他后,表示自己是個忠實粉絲,希望能夠看到更多優秀的作品。張清河也沒有吝嗇,直接給她寄了本文集。自此,兩人算是結識了。顧言良是浙江蕭山人,標緻的大美女,但性格嘛,就像她的網名“傲嬌的薄荷醬”一樣,既傲嬌,又辣眼睛。張清河是很喜歡薄荷的味道的,但是傲嬌的薄荷除外,因為清涼過了頭,就真的會辣眼睛。隨着時間慢慢過去,兩人也算是越發了解彼此,凡有新作,張清河都會給她寄送一份。後來,張清河實在受不了她的戀愛腦,便不再關心她那些羅曼史,因為在張清河看來,那哪裏是什麼羅曼史,壓根就是腦殘史。顧言良每天喊着“張老師張老師”“大才子大才子”,頗以結識這樣的文友為豪,而張清河依然沉着淡定,自顧自寫着文章,偶爾聽顧言良吐槽和講故事。不得不說,有時候聽聽人家的故事還是很有趣的,當然,更有趣的是,把人家的故事再寫成故事。張清河去過浙江很多地方,也去過杭州,一方面是想去看看白娘子和雷峰塔,一方面是聽許嵩唱過《斷橋殘雪》。當然,還有一方面是因為那國破家亡的張岱寫過一篇《湖心亭看雪》,誰能拒絕大晚上冒着雪去湖心亭喝酒呢?後來,張清河給顧言良寄了兩份手寫信,分別是《西湖賦》和《西湖別賦》,隨信附帶着寄了兩顆蓮子,結果被她種死了。至於這兩篇賦和種死蓮子的事情,全都在下方了:

西湖賦

伊人如斯,軟玉溫香,相識未久,經深且長。

余攜此江南之蓮,質韌而潔,縱千古而不衰不腐,亦為友情之見證。常謂之未發菡萏,出水芙蓉。若得蓮子一二,必可綠葉接天,或為書齋一絕。

素聞西湖美景,斷橋殘雪,才子佳人。今慕名而往,亦欲抒心中鬱結,忘乎於天地之造化。

願泛舟湖上,遊戲江山,小酌兩盞,談笑天下。不可不謂之愜意怡情。

十里長亭,煙雨柳堤。白霧三千,碧波萬頃。一杯黃沙故土,燕雀紛飛,鷗鷺同行。是以為醉諸神秀,其間長樂,不返不醒也。

既得相見,必有一別。不聞岸上踏歌,唯見漫天飛雪。飄飄兮,搖搖兮,迴旋零落風吹絮。哀吾哀,愁吾愁,悲吾悲,亦如輾轉反側不可得焉。若以歲歲年年,往複也,若以瞬息萬變,霎時不同。

四圍夜色,簫聲穿雲,哀轉延綿。山中多凄寒,獨居不善,無酒無成眠。且與清風相伴,靜待我緣。

西湖別賦

九天雲霄連地起,長河浩蕩;三生緣盡隨風去,煙雨斜陽。

久困於情,喜樂不得。看罷漁舟唱晚,徒增寂寥。湖上鴛鴦常為伴,夜月瀟瀟照空樓。絲竹最恨溪邊柳,拂擺依依,不問管弦悠悠,聽風顧影。

瀲灧踽踽,伴客而行。壚邊自有消愁處,酒香未至,人已自醉。

體虛力乏,多有憊意。扶欄駐足,頓生悲切。河川已古,當年俱往。縱千秋盛名,今宵亦不能同道。唯有清風明月,皓朗長存。

舊花無意,轉眼浮生。殘影如夢,慨嘆未盡而琴瑟不終。

總有樓台不堪別,休怨人生苦樂,彭澤白浪皆入禪中。歌舞江湖,年歲乎?陳跡乎?與君惘然乎?憐乎?惜乎?

經此一別,舟車甚遠,相見亦難。接天蓮葉復可再,韶光不等落魂人。未有緣,皆因俗塵瑣事,深糾而繁,竟不能由心而往,是以為空有遺憾。且餘生平平,豈能無憾耶?

多有離恨,恍然而悟。若天下皆可得,得天下亦如何?

亦是種花人

言良說她喜歡花,我是相信的。

畢竟自古以來文人墨客都愛花,三閭大夫不就“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嘛!

可言良要是說她愛種花,那我就沒法信了。

畢竟能夠歷千年而不衰不腐的蓮子,都被她泡到了今天還沒開花。

我也喜歡花,但是談不上愛。

很多時候我覺得,花花草草可能都只是為了掩蓋那種酸酸的味道,佩着香花香草聞起來像調味的十八香佐料,不然就直接成了醋罈子。

不過,我愛種花是真的。

畢竟我不僅出生在江南水鄉,還生活在花木之鄉。第八屆中國花卉博覽會就在我家門口舉辦。

我一直以為愛種花是遺傳我爸,可直到我發現老爸只喜歡種芍藥、牡丹、金鑲玉之類的國色天香,我就知道我跟他不一樣了。

大約二十年前,我們這到處都是稻田,隱約記得晚春時分開始插秧,然後大夏天的晚上老人們搖着蒲扇聽蛙叫。秋天的夜晚依舊很熱,大馬力的排風扇轟轟作響,爸媽一邊吵架一邊揚稻。以至於現在我已經完全記不清那是什麼季節。

我想,也許一個人出生的時候是農民,一輩子都是農民。我很慶幸自己是個農民,雖然現在並沒有面朝黃土背朝天,但始終覺得跟腳下這片泥土有種莫名的關聯。老一輩的人總是說,腳離了地會生病,那時候我笑他們迷信,現在我才猛然發覺,整天對着高科技,人就真的病了。

種的第一種花叫“太陽花”,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其實就是路邊的小野花,我用小鏟子挖了兩株移植到了花盆裏。一株是黃色的,一株是粉色的,花朵指甲蓋般大小,很不起眼。可就是這麼不起眼的小東西,只要有陽光的地方,就有它。所以,我擅自把這兩株野花帶到我家,還給他們取了名字,可能是想讓他們也給我帶來一點光吧。

因為家裏窮,我學會了放棄,放棄那些奢侈的東西,比如零食和玩具。老爸年輕的時候學漆匠,因為油漆中毒得了肝炎,外出打工沒幾年,身體吃不消就又回家種起了地。老爸說,那年我上幼兒園,他剛好要去外地幹活,問我想要什麼禮物。我說,想要個飛機。後來,老爸回來了,我看到老爸就馬上去翻他的行李箱,沒看到飛機,氣得好幾天不肯叫爸爸。後來老爸沒辦法,帶我去超市買了個玩具賽車才得以“父子相認”。老爸每次說到這件事,總是苦笑着說,小孩子也騙不得啊。

長大以後,總有人跟我說,成熟懂事的人活得最累。事實上,當我能夠吃飽穿暖,並不會覺得有多麼不開心或是不甘心。很多時候,我們所謂的不開心,都是因為在追求物慾的路上翻了車。那時候,我想跟其他孩子一樣,吃一毛錢一根的棒棒糖,喝七毛錢一瓶的橘子汽水;長大了,看到山珍海味卻覺得油膩噁心起來。這麼想來,那兩株“太陽花”就天真爛漫多了。

種的第二種花是“向日葵”,比“太陽花”大多了,我也大多了。

據說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很像老爸,也很像我。但是向日葵似乎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沉默,他燦爛而執着。當我發現他能夠神奇地繞着太陽轉圈,猛然發覺了梵高的畫裏那種生命的熱情。於是,我總覺得男孩子都喜歡金黃色,因為那樣顯得輝煌。

從小就覺得老爸很厲害,但是很兇。後來有一天我問老媽,他這臭脾氣你是怎麼忍受的?老媽一如往常扯子嗓子沖我罵道,你跟你爸一個德性!

我沒有說話,只是想到了大學時候在宿舍陽台上種的那一排向日葵。

張清河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明明生活在現代,卻偏偏要寫點文言文,明明能夠把文章寫長,卻偏偏要用春秋筆法。顧言良總是抱怨,哎呀張老師,你能不能專門給我寫一篇文章啊,就是要那種全篇都是我的!張清河每次都是立馬回絕,不行。其實,為什麼張清河要拒絕呢?因為,在他看來,特意去寫一個人,像極了寫史書的時候去專門給一個人列傳,過於正式且刻意了。既然是朋友,那麼生活中的細微之處,點點滴滴皆是情,隻言片語皆是情,又何須刻意雕琢塑造呢?等到某天突然想起來了,再寫上一篇或者寫上兩句,都是可以的。如果非要專門去做這件事,那也太不符合張清河先生的個性了,畢竟他是個“狂浪生”嘛!之所以在這裏專門提到顧言良,是因為她剛好處在張清河進入人生中下一個階段的路口。當張清河跟豆子浪跡天涯回到家后,豆子開啟了他的人生新篇章,而張清河依舊一個人在書房待着。直到某天,大學室友中華給張清河打了個電話,聊到最近的情況,聽說張清河現在賦閑在家,便推薦自己正在工作的公司。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故事。

2019年3月,張清河在中華的推薦下參加線上教育機構掌門的面試。當天,張清河就收到了offer郵件,於是,順理成章的,張清河開始了他人生的又一個階段。接下來的日子,經過一番培訓,又經過兩番篩選,張清河這才正式開啟他的線上教育之路。公司的部門比較複雜,就不一一列舉了,簡單談幾個重要且常見的吧。所有的任課老師隸屬於師資管理部,課程顧問及班主任隸屬於銷售部,然後就是負責教材、課件等的教研部、運營維護管理的運維部和信息技術部。總體來說,課程顧問作為前端銷售,然後交接給班主任,接着分配給對應的學科老師,平日裏運維負責統籌監督管理,任課老師被隨機分到各個小組,每個小組又設置一個組長。當時,張清河被分配到六組,組長姓董名新穎,河北HD人。本來呢,張清河對這個名字還是很好奇的,因為有誰會叫“新穎”呢?直到第一次小組視頻會議,張清河看到攝像頭那邊有個戴着圓框眼鏡的憨厚女生,笑着露出兩顆小虎牙,再對照底下的名字,哦,原來她就是“新穎”啊。一番互相介紹后,才知道大家都叫她“小虎牙”,真是生動形象。董新穎是個小心謹慎且敏感的人,這也是張清河後來才知道的事情。剛相識不久,五一期間,張清河適逢好友豆子大婚,便請了個假,沒想到公司再三要求不允許在長假期間請假,張清河一怒之下就洋洋洒洒寫了一大堆話,大致意思就是“你不批假,老子就不幹了”。結果當然是被駁回。這樣不行,那麼張清河就換了個方式,寫了封文言文形式的請假條,再董新穎的“老手經驗”指導下,總算是批了下來。本來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情,而董新穎卻因此以為張清河是個恃才傲物、不好接觸的人。說來也是正常,畢竟只是見過一兩次,還是在網絡視頻中。那會的張清河還在一邊唱着《魔鬼中的天使》一邊編訂《笑談雜文集典藏版》呢,沉淪了太久,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於是便讓“小虎牙”一下子笑不出來了。那會的董新穎生怕說錯話甚至用錯語氣而得罪了張清河,畢竟她已經見識過張清河的懟人天賦了。

在這期間,張清河結識了很多新朋友,從苗苗到文潔,從錢老闆到小周迅,從笑一到小白,從女王大人到畫家臘肉……苗苗姓禾,是同期的英語老師,西安人,某天公共會議結束后,張清河在群里吐槽了一句“怎麼還有禾苗啊”,這就認識了。不得不說,這禾苗的名字確實有趣。兩人一邊做着新員工必做的“新手任務”,一邊暢談着過往和未來,一來二去熟絡起來,兩人也萌生了情愫。但是,當時的張清河並沒有從之前的陰影中走出來,只是再三表示“再互相深入了解了解吧”。文潔是一個課程顧問,浙江人,某次監聽張清河的課程,覺得很有意思,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某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文潔突然說“想戀愛了”,而張清河開玩笑說,談戀愛太慢了,直接結婚算了!文潔說,男朋友都沒有呢,怎麼就想起來結婚了?張清河接著說,“親愛的”可以省略,直接叫“老公”就行了。結果,文潔發消息來說,那就叫你老公吧!張清河一愣,這才意識到玩笑開大了。不過,到底是不是玩笑呢,實在不好評價。錢老闆是AH人,因為姓錢並且長相老成,張清河就一直叫他錢老闆了;小周迅是甘肅人,長得很像周迅,便叫她小周迅;笑一姓林,也是甘肅人,整天都憂心忡忡,生怕自己不夠優秀,張清河就總是跟她說,一步步去做就行了,想那麼多幹啥;小白是大連人,而自我介紹的課件上卻寫着“湖北黃岡”,當時張清河就來了興趣,怎麼,這個妹子居然跟自己的大學在同一個地方?另外,這個妹子上課的時候,背後怎麼總是個手機店的招牌?隨着後來漸漸了解,才知道小白在湖北黃岡出生、長大,後來舉家遷徙到大連了,自己在大連還開了個手機店,張清河就乾脆叫她“老闆娘”了。女王大人名叫建兵,最初的時候張清河還以為她是個大老爺們,就整天喊着“兵哥哥”,但是仔細看去,那微信頭像上分明寫着“做自己的女王”,搞了半天才知道,這“兵哥哥”原來是遼寧瀋陽的大妹子,當時正忙着照料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這便成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兵哥哥”。至於畫家,是因為他名叫馬良,神筆馬良的那個馬良,自然而然就成了畫家,不過他總是在朋友圈發一些心靈雞湯,所以大家也叫他“湯達人”;而老臘肉是吉林人,愛開玩笑,年紀又是小組裏最大的,大家就叫他風乾的“老臘肉”了……

新版的《三國演義》裏,曹操有句台詞說,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啊。大學的時候,老佔總是說,張清河你知道嘛,你跟曹老闆簡直一模一樣!張清河驚喜地回應道,知我者老占也,快來說說到底怎麼個像法!是不是覺得我跟曹操一樣是這亂世之梟雄!老占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說,一生有三愛,關羽,人妻,嚇曹丕!現在回想起當年的那些事,張清河也開始覺得“故人陸續凋零,好似風中落葉”,只不過,曹操說的“凋零”是生命的終結,而張清河所說的“凋零”,指的是“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或者“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們可以看看張清河寫給苗苗和小白的信。苗苗的故事上面已經講過,也不再多提,只是借信件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感;至於小白,我們先猜猜看吧。

給苗苗的一封信

親愛的苗苗,

不知道這麼喊你會不會太過了,就當我佔個便宜吧。

現在是凌晨兩點四十,我睡不着,我想你應該已經睡了。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知道,一定在想這算是告白,還是告別。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們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到現在差不多也一個月了吧。我一直覺得,相遇便是緣分,認識你應該算是我找工作最大的收穫。本來毫無交集的兩個陌生人,陰差陽錯變成現在這樣,對於我這樣一個所有事情都有具體安排和規劃的人來說,也是很意外。畢竟當時我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而已。印象深刻的是西安這個地方,還有我當年寫的一首詩,蓬萊仙入境,長安花落庭。一夜瀟湘雨,卻道日將明。

接下來的事情我記不清了,不是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間歇性的失憶,我總是只能記得開頭和結局,以至於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經過那麼多時間,猛然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某一天,我突然發覺,你對我的情感和態度發生了轉變,我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能定義為喜歡。我不知道當時我對你是什麼感覺和想法,只是漸漸也產生了依賴。我記得我說過,好像無論多麼強勢的女人,在我身邊都顯得小鳥依人,而你總說你是個暴力的女人,卻在我面前總是害羞裝死。

我想,我對你毫無隱瞞,關於我的所有,而在我內心深處卻充滿了自卑。在我最失敗,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你,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但如今的我除了懷舊之外找不到一絲動力。我不愛全世界,也不愛我自己。似乎我這一輩子都命中注定為別人而活。而每當我決定重新塑造世界中心的時候,迎來的又是拒絕和失敗,這讓我一次次感到難過和心寒。我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而我想,這陪伴也是相互的。我有仔細思考過,其實這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或許偶爾會想起往事,卻再也不會為之痛苦煩惱了。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應該算是最美好的意外,我想對你來說也是一樣。

我記得你跟我說的很多事情,雖然不是全部。我自以為很清楚你的想法,當然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我確實擅長觀察和洗腦,但從不會對重要的人來這麼一套。至於為何了解,並不是智商上線,只是單純地感覺而已。你說你從來沒想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一個人,其實感情,跟時間並沒有關係。而我只能繼續厚顏無恥地說,我這個人,接觸越多,相處越久,才會越發感受到我的價值。

我記得你跟我說的故事,但我不認為這能成為阻礙一切的理由和借口,因為我也不願意異地戀。距離對於感情來說,就是一場噩夢,但對於婚姻來說,卻不再是致命因素。你我都經歷過距離帶來的傷害,卻毅然決然選擇放棄。到了這個年紀,也該為將來考慮了。我想,你所謂的沒有結果,只是兩個原因而已。第一,內心深處並不接受我,因為我這個陌生人對你還沒有那麼重要。第二,我沒能夠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與往事的陰影無關。我們終將成熟長大,而付出的代價就是捨棄過去作出選擇承擔後果。與此同時,突然發現很多抉擇又是身不由己,只能聽天由命靜待緣分。

我不願意去接受毫無感情的速成婚姻,也不願意全心全意對着一個又一個陌生人真誠地重新介紹我自己。我明知道我有那麼多不願意做的事情,可我不知道我能這麼自私地倔強多久。相比於遺憾,我寧願多一些後悔。想做而沒做的事情帶來那麼多遺憾,不如多做一些錯事留着將來悔恨。至少,懷念比錯過來得好受一些。

我可以承受生離死別,以至世界毀滅。卻,不願看到你流淚。答應我,不管未來如何,都要積極開心過好每一天。如果一定要哭,我希望那是因為感動和幸福。

苗苗,你知道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嗎?我想你會知道的。只是,或許給你答案的人並不是我。我有想過玩着頭髮從背後抱着你,我有期待過相擁而眠不再覺得孤獨和空虛。但現在想來,卻只覺得有些難過。

偕游萬里(序)

春秋淹城,百家千年;南山竹海,翠綠參天。秦淮夫子,金陵雙絕;霸王舉鼎,瘦馬西湖。

原諒我自私地把江蘇作為旅行的第一站。說來慚愧,我雖然是江蘇人,也去過很多地方,卻仍有很多好去處一直想去沒去,或者只是孤身前往,少了很多樂趣。所以我想,從我出生的地方開始,一起完成我們偉大的心愿。

《白蛇傳》裏的“水漫金山”,還有王灣的《次北固山下》,都在今天的鎮江,離我很近,我竟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想,當我們看到“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的盛景,一定會覺得美不可言。

高中時期,特別迷戀鄭板橋的《叢竹圖》,也是直到今天才想起來鄭燮也是江蘇人。總覺得自己有點項羽的剛愎自用,我想去項王故里看看,英雄豪傑是不是真的逃不過成王敗寇的命運。

考試的時候背到一句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那麼,現在是時候去看看金縷玉衣了,也得趁着青春年少,去揚州看看瘦西湖,去LYG看看花果山,再到無錫逛逛三國水滸城。這樣一來,四大名著就走完了三個,至於《紅樓夢》,我並沒有多大興趣。要是你喜歡,我就收收自己的鋼鐵直男,然後聽着“姑蘇城外寒山寺”的夜半鐘聲入眠。

至於秦淮河,單招考試的時候我在那夜市吃了二十串變態烤翅,一邊喝着紅星二鍋頭一邊吃着雪糕,一覺睡到中午去吃了碗鴨血粉絲湯。

我想你一定也是個懷舊重情的人,我們應該站在東方明珠上俯瞰全城,順便去相識的公司參觀參觀。不論經過如何,畢竟這是個瘋狂繁華的不夜城。我記得初中的時候當小記者去採訪世博會,車子在路上堵了三個多小時,真好。

接着,我們就該去浙江了。錢塘江還是很漂亮的。我在浙江有幾個好朋友,到時候一起共游南湖,然後就是烏鎮、西塘,去老木頭酒吧喝上一杯。其實我想再去看西湖的斷橋殘雪,順便研究下這西湖和瘦西湖到底有啥區別。不過在三潭印月的時候該給你拍個照了,因為這是第五套人民幣一元圖案。對了,還得去紹興看看魯迅先生,順便喝上一口女兒紅。

下一站,廈門。我大學上鋪曾經去過,還給我寄了張明信片:“大哥,這張民族英雄鄭成功該配得上你了吧”。我們得去鼓浪嶼,登上日光岩看日出日落。

據說廣東惠州也有個西湖,那也得去看看。

下一站,海南。椰林醉斜陽,晚風輕拂,這時候在沙灘抱着椰子會很開心。對了,要去五指山看看壓着孫猴子的地方現在怎麼樣了。南天一柱也得拍個照,對,又是人民幣。

下一站,江西。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也得拍個照,不過那張鈔票能不能找到我就不知道了。相對於南昌起義,我更傾向於去九江看廬山真面目。記得提醒我去JDZ淘寶,找到個“上古時期”的瓷器,咱們就可以去更多的地方了。贛南的臍橙很出名,可以帶兩個吃着坐火車。

下一站,AH。《晉書·苻堅載記》:“堅與苻融登城而望王師,見部陣齊整,將士精銳;又北望八公山上草森皆類人形,顧謂融曰:‘此亦勁敵也,何謂少乎?’憮然有懼色。”很多成語都出自《淮南子》,我倒想去看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底咋回事。《史記》中記載陳勝吳廣起義,有個成語叫“揭竿而起”,依然在宿州。給你講兩個你能聽懂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環滁皆山也……”依然在AH。當年項羽兵敗垓下,在烏江自刎,是的,那還有個烏江鎮。差點忘了,黃山。

下一站,河南。其實到河南最大的目的是為了祭祖。你知道我們這張姓怎麼來的嘛,哈哈。所以,PY是肯定要去的。開封有個包青天,洛陽的紙很貴,看完嵩山我們去看看曹丞相。

下一站,湖北。這個就比較熟了。就當陪我重遊大學吧。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此外,我們去研究下大意失荊州的荊州是不是這個荊州,“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江陵在哪。去武當山看看我室友出家了沒,去神農架找找野人。

下一站,湖南。這個你就更熟悉了。“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看完洞庭湖,去找汨羅江,然後爬上衡山。據說湖南也有個桃花源,還有柳宗元的《永州八記》。這下好了,一下子漲知識了。另外,李白還有首詩:“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下一站,廣西。肯定先得去桂林完成20元任務。我更關注的是咱們課件上“灕江的水真……”那個排比句。壯族自治區,感受少數民族的生活就是第二個任務了。廣西有個地方叫白色,我想你會感興趣的。最後,柳宗元又叫柳柳州,想知道為什麼嗎?

下一站,雲南。玉溪,紅河,這是香煙的名字啊,我還是蠻感興趣的。早就聽說昆明四季如春,那就挑個冷的時候去吧,我倒要看看冬天是不是也如春。“如果你對生活不太滿意,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所以,大理還要去嗎?據說麗江很美,蒼山洱海也得去欣賞下。最後,想辦法去香格里拉蹭頓飯。

下一站,貴州、四川。貴州怕你不喜歡,要不就順路帶點豆豉吧,哈哈。ZY的羊肉粉味道不錯哦。重點是四川、重慶。樂山大佛、青城山、峨眉山、稻城、都江堰,九寨溝。唱着“成都”吃着重慶火鍋。對了,白帝城得拍照了,十塊的人民幣。

下一站,XZ。喜馬拉雅山,珠穆朗瑪峰,LS布達拉宮。山就不爬了,命要緊。請拿出五十塊的人民幣站好,剪刀手。

下一站,青海。聽說青海湖很壯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下一站,**********,我總覺得XJ人一定能歌善舞,而且喜歡烤羊肉串。去昆崙山看看有沒有仙人,去塔克拉瑪干沙漠搞野外求生。TLF的葡萄,天山的雪蓮。

下一站,甘肅。玉門關,JYG,我想我一定會詩興大發。你肯定很想去敦煌莫高窟,畢竟上學時候教材上那篇文章真的很長。我們得去蘭州,我去看看陌生的人會不會給我一支蘭州,你可以去吃碗蘭州拉麵。

下一站,寧夏。我只是聽說寧夏的紅枸杞很出名,原諒我的無知。

下一站,內蒙。HLBE大草原,我看到很多奶片的源頭就是那,相比於看奶牛,我更想試試騎馬。一望無際的草原會迷路哦,-所以跟緊我。這樣就能一起迷路了。

下一站,HLJ。漠河,黑河,我只是在課本上看過,希望別凍死我。想到一個笑話:我小學的暑假作業上有一道題,根據提示寫出地名。題目是這樣的:大家一起來笑你。我找遍了地名,才恍然大悟——QQHE。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QQHE是蒙古的。我記得你說想去哈爾濱,我想接下來都輪到你當導遊了。

下一站,吉林。依然是在語文書上看到的《霧凇》,去長白山挖人蔘。我得偷個懶了,東三省都靠你帶路。

下一站,遼寧。去哪你說了算。

下一站,河北。我想去HD,因為你懂的。然後就交給咱們的導遊了,爆炸會和她的豆哥哥。

下一站,天津。如果為了吃個包子跑到天津去,是不是有點過了。

下一站,BJ。希望那天沒有霧霾。天安門和人民大會堂,是的,一百塊。

下一站,陝西西安。其實西安有很多名勝古迹,不過先完成你的心愿吧,大唐不夜城。作為一個古都,我覺得我有必要到時候給你好好科普一下歷史。

下一站,山西。重點是恆山。到這裏,我們五嶽已經過了四個。我知道有個關帝廟,當然,別忘了太行山。

最後一站,山東。第一,泰山,五塊的照片,五嶽到齊,人民幣任務也完成了。曲阜看看老夫子,然後去濟南,把我們學過的課文都走一遍。最後,蓬萊島。四大名樓咱們也全部走過了,那時候我就能真正感慨一下,“蓬萊山上千尋雪,何人與我共風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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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河的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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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顧言良2通書信,再回首白蓮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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