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暗中的怪物
“一群沒用的飯桶,不過是只被血腥味引來的大蟲,看把你們嚇得,還愣着幹嘛?開弩射它呀”!為首的將官強裝鎮定,向眾人發號施令。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甲士們得到長官的命令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未舉火把的兵士皆抽出勁弩向怪物嘶吼處射擊。射了一陣,怪叫漸漸平息,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想是那野獸已經被亂箭射成刺蝟了。
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一支火把熄滅了,有人遭到了襲擊,眾人剛剛放下的心又猛然懸了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濃重而靜謐,甲士雖全副武裝卻無用武之目標,當真是“拔劍四顧心茫然”。
伴隨着一聲聲慘叫,火把一個一個的熄滅,黑暗一點一點向眾人侵蝕,如同海水淹沒一座又一座孤島。終於最後一支火把熄滅了,四周重歸於靜。
“喂!還有喘氣兒的嗎”?那將官絕望的詢問着,整個小隊頃刻間竟只剩他一人了。這軍官的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拋下長槍拔出佩刀向四周的黑暗徒勞的揮砍着。
他的偵查小隊就在剛剛全軍覆沒,而這個指揮官竟然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不!他甚至連敵人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只聽一聲悶響,那軍官應聲飛出,容時感到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在了馬廄的圍牆上,然後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着是安靜,讓人窒息的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了啃骨嚼肉的動靜,撕咬吮吸,嘖嘖有聲。
容時強忍着恐懼與噁心蜷縮在馬廄角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咀嚼之聲時隱時現,漸漸延伸至馬廄外那將官倒下的地方。
那怪在馬棚外一陣大嚼,馬棚內的容時戰戰兢兢的祈禱着怪物不要發現自己。突然那怪停止了咀嚼,它似乎發現了一些異樣。
四周又陷入了沉寂,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容時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冷汗直往外淌,緊張的幾近昏厥。
不久嗅聲大作,那怪似乎是察覺到了容時的存在,這裏還有一個活人!
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容時感覺那怪好像探頭探腦的進了馬廄,可是周圍實在是太黑了,幾乎什麼也看不到。
突然容時看到一個人頭狀的黑影從黑暗中探了出來,與自己近在咫尺,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而來。
強烈的求生欲使容時毫不猶豫的抄起自己當枕頭用的石磚朝那黑影重重的砸了過去。
那怪猛然挨砸吃了一驚,發出一陣痛苦的吼叫,竟撞開了馬棚的圍牆跑掉了。
還沒等容時鬆口氣,一陣尖細刺耳的叫聲就從撞開的圍牆外傳來,像是一個瘋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喊,說不出的詭異可怖。那怪終於還是折返了。
絕望感瞬間在容時心頭蔓延,阿爺沒了,蓮娘沒了,熟悉的一切都沒了,現在這藏頭露尾的畜牲也要來捉弄自己!
容時突然感到出離的憤怒,繼而生出一陣洒脫快意,決不能坐以待斃,他手裏緊緊握住石磚,準備做最後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高亢嘹亮的雞鳴從遠處傳來,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第一聲雞叫后此起彼伏的雞鳴應聲而至,東方已然見白。
那怪不甘心的發出長長的嘶吼,聲音猶如拿指甲去撓銅鏡,格外刺耳,容時捂住耳朵依然擋不住直鑽腦子的怪鳴,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當容時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四周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
那個怪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原來它只能在黑夜裏行事。
容時起身查看周圍情況,馬上彎下腰一陣陣乾嘔。只見四周橫七豎八的屍首,不論是村民還是那伙軍士全都被那怪物咬開了頭骨,血液混雜着各種不知名的液體淌的到處都是。
容時吐了一陣,才稍緩不適。他發現這個怪物只開頭骨,其餘部位幾乎絲毫不動,原來它偏愛吃腦子。
此時那個怪物早就不見了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了簸萁般大小的腳印,除了巨大竟與人赤腳無異,也是直立行走,如此巨大的腳印恐怕這怪至少有屋子一般高。
想來它是嗅到容時活人的氣息彎腰進的馬廄。在馬廄中低頭尋找容時,被容時抓住機會,給了那怪一板磚。
想到這裏,容時趕忙跑回馬廄,果然在晚上怪物撞開的圍牆后發現了一灘淡黃色的液體和一枚匕首般的牙齒。
冷靜下來的容時摩挲着怪物短刀一樣的巨齒,他知道現在的安全只是暫時的,自己打掉了那怪的牙齒,它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怪物很可能會在天黑之後捲土重來。
容時明白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想辦法逃生,他努力整理關於怪物的情報。
一、那怪物出現時四周會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
二、那怪物會發出尖銳的吼叫,極端情況下可使人昏厥;
三、嗅覺極其靈敏,-能被血腥味吸引,同時也能在濃重的血腥味中分辨出活人的氣息;
四、喜食腦子;
五、那怪物仍然是肉身,並不是刀槍不入;
六、力大能撞開圍牆,身手敏捷可以藉助黑暗躲過箭矢刀槍的攻擊;
七、不能在白天活動或者害怕白天,總之天色稍稍見明那怪既退。
容時眉頭緊鎖,他發現事情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棘手,自己能否在今晚逃脫那個怪物的追殺呢?真希望它能忘記這一磚之仇。
容時搖了搖頭,抖擻精神,繼續謀划擺脫怪物的方案。
“可以去鄰近的村子避難,可是離自己最近的村子也有將近三十里的路程,況且那也是個小村子,自己去那裏豈不是連累了人家”。
“還可以穿過北邊的樹林去縣城,縣裏有城牆、有駐軍、人又多,還怕這畜牲不成?可是到那片林子需要半日,穿過林子又需大半日,也就是說自己需要在林子裏過夜,這可如何是好”。
容時轉念一想,“這怪物是離近馬廄才嗅到自己的,也許它的鼻子沒那麼靈,自己只要離容家村遠遠的就好了嘛,況且到了縣裏還可以通知大家兵禍將至,讓縣民趕緊避難”。
現在已經接近晌午了,事不宜遲,容時準備動身向村北的樹林出發了,為了保險起見,容時摘了許多薄荷葉,揉碎擦遍全身,希望能干擾怪物的感官。
時間緊迫,容時帶了些乾糧飲水便起身向北趕路,在黑夜來臨之前他必須離容家村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