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上因緣

在某一個周末，鄭香月煮好兩個小時的菜頭之後，就如出獄般興奮跑出屋外，用握一根長一米的硬竹條，“嗷嗚”一聲沖入田邊似人高的密麻草叢。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中的高高手，手握乾坤寶劍，對天下匪徒，奸臣貪官進行攔腰斬殺，動作乾淨利落。僅憑手中竹條幾個揮舞，一片草兒倒下，鄭香月越斬越悍，忘乎所以。

下午。鄭香月就和母親到山裏拾撿柴火，收集松樹掉下來的一根根枯死的尖尖松毛。松毛在農村用來開火起來起火非常方便，一點就着。鄭香月也非常喜歡爬樹，到樹上扳折枯枝用作柴火。這讓母親既興奮又擔心：“小心點，慢慢來，折不到就算了。”

這位母親還是把算命先生“這孩子嬌貴，不易養活”的話，烙印在內心深處，最怕鄭香月做危險的事。

鄭香月對自己爬樹的功夫那是相當自信：“我可是江湖大俠，英雄好漢，爬樹那是最基本的能力，媽媽你就放心吧。”

到晚上，大概九點，天上繁星點點，母親和鄭香月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田埂之上。這回卻換作鄭香月扛着鋤頭，母親在旁指使它挖渠開埂引水灌田。一切弄好后，鄭香月四仰八叉躺在稻穀場上休息，雙眼瞪如銅鈴，滿天星辰都裝進了這個孩子深遂洞黑的雙眸。

母親見他看得如此入神，便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麼？那星星有什麼好看的？”

鄭香月悠悠說道，老氣橫秋：“天上真的有神仙嗎？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是不是就住在天上，那些星星是不是就是那些神仙的眼睛，正在睜着眼睛看着我們？”

母親被這問題樂笑了：“傻孩子，神話那是不存在的，像玉皇大帝，孫悟空，觀世音菩薩都是人們自己想像出來的。世上只有人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

鄭香月非常不解地問：“既然沒有神，那我們家為什麼要拜灶神？求財要拜財神？人們還要到廟裏拜如來佛祖和觀音？”

母親：“我們供灶神是為了讓我們的飯菜能煮的香點，包括財神這些東西，不管有沒有，拜拜也不是很難的事，如果一不小心得保佑了，那不是賺了嗎？至於到寺廟裏燒香拜佛的人，都是平時做了虧心事的人才去的，你看世上有哪個老實本份的人去寺廟燒香的？都是那些有錢或當官的，平日裏虧心事，還有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心有不安才到那個地方去。咱老實本份的人，行的端坐的正，完全沒有必要去那種地方，你以後也要離寺廟那種地方遠一點，知道嗎？”

鄭香月仍舊望着天上滿天星辰，嘴裏卻敷衍回答：“知道了。”

鄭香月突然好現：“媽，你發現沒有，如果晚上有星星的話，次日便是晴天的可能性就很大。”

母親眉頭一擰，疑惑地看向天空：“是么？”

到星期一上學。

在上午，學生們都上交了自己的周記作文。到下午剛上課，班主任就異常興奮地抱着一摟周記本過來，特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問道：“鄭香月是哪位？請起來讓我看看。”

鄭香月一臉狐疑的站起：“老師，是我。”

班主任撲哧一笑：“原來是個男的！”而後向右邁開幾步，讓出講台：“請鄭香月上來為大家讀下自己的周記。”

正當全班面面相覷時，班主任補充道：“這次周記里寫的最好就是他了，老師到現在都不知道，晚上有星星時，第二天就是晴天。班上還有其它同學發現這個嗎？”

全班皆是搖頭。

班主任率先鼓掌，帶起下面同學掌聲雷動。

鄭香月害羞的走上講台，向同學們一個鞠躬：“同學們好。”

台下又是一片掌聲雷動。

待熱烈的掌聲過後，鄭香月就開始朗讀自己的周記：“這一周，我又學習到了新的東西，也鞏固了老師給我們劃下的知識點，更是完成了老師給我們佈置的作業。這一周過的也很快，不知不覺就到周末了。在校我們是學生，當刻苦用功學習，為中華崛起而奮鬥，為作共產主義接班人而不知疲倦。而在家，我們不僅是父母眼中的乖寶寶，更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所以在周末，白天我不僅為家裏煮食餵豬，上山拾柴，晚上也出來引水灌田守護莊稼糧食。更是在不經意間發現，夜晚的星星甚是漂亮。每當它們出現在天空時，第二天就是晴天，就會出現太陽，很少會下雨。啊，真是一個美麗充實的周末。”

鄭香月鞠躬下台：“謝謝大家。”

班裏再次掌聲雷動。

課後不少同學，豎起大拇指誇張：“你牛逼，竟然發現晚上有星星，明天就出太陽。”

鄭香月卻是臉色一紅，不是高興而是羞愧：“這有什麼的。”並沒有感受到同學們來自心底的敬佩。

鄭香月心想：這麼簡單的發現，你們應該也知道了吧，或者早就發現了，所以不屑寫於周記作文上，只有我故作聰明沾沾自喜，看來我大他們眼裏成了小丑。

這也不能怪鄭香月，因為別人的誇獎，他人的笑容。總是令他想起村中那些人的明誇暗諷，畢竟自己一無是處的人怎會得到他人的誇獎？就算有，那也頂多是他人拿自己當個笑話吧。

晚上放學回家，吃了晚飯。鄭香月就躺在床上睡覺，剛進入夢鄉，就聽見有數人的腳步聲總在床邊徘徊不停。鄭香月以為是母親，可是母親一個人也走不出那麼多腳步聲啊。鄭香月被這匆匆腳步聲吵的無心睡眠，便睜開了人眼，周圍烏黑一片，不見人影卻聽腳步聲越來越響。

鄭香月想必是自己睡蒙了睡出了幻覺，於是倒頭就睡，腳步聲越踩越響，就像在自己耳膜里踩一樣。鄭香月只好起床，頭和腳換個位置睡，腳步聲明顯小一半了，卻還是被吵着睡不着。於是坐起身來，用手推了推旁邊的母親：“媽媽，你有沒有聽到腳步聲？”

母親隨口回答：“哪有腳步聲？睡覺吧。”

鄭香月堅定：“可是我明明聽得很清楚，你仔細聽，腳步聲還在呢？而且離我越走越近。”

母親只好抱鄭香月過來，將他雙耳捂住：“這下聽不到了吧。”

鄭香月輕輕扳開母親堵住耳朵的手，去了不安聽見踏踏腳步聲。嚇得鄭香月趕緊再次用母親的手堵住自己耳朵。

這晚鄭香月做夢了。

夢到來到一個荒廢的墳地，雜草叢生，枯藤攀墳，上百座朽爛石碑，每個石碑上都放着一顆骷髏頭，正磨牙哈笑。鄭香月見此，驚出冷汗，拔腿就跑，奈何自己置身亂墳中央，無論往哪個方向跑都有骷髏墳阻擋。雜草枯萎如鬼怪人爪一般朝他雙腳捆來。鄭香月驚的大呼小叫，不時被枯藤纏繞拉進綠水池塘。水中一張張鬼怪人臉從四面八方如魚兒一般朝自己飛奔而來，眼看自己被他們抓住。突然全身一片灼熱，熱烈陽光滲透綠水刺殺進來，妖邪避退。

鄭香月趕緊抓住一根藤蔓爬上了岸邊，天空一片光亮，紅日正當空。鄭香月只覺剛剛是經歷惡夢一場，自己正處在自家田野上，可也同時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前方原來矮矮的房屋，此刻已是亮麗別墅，比電視上豪紳所住之所更為領先超群的模樣。稻田更是土壤鬆動，原是坦克偽裝，這時傾巢出動。更有幾座小山凌空飛起，外表如山石，原是宇宙飛船偽裝而成。

鄭香月吃驚不已：“這個世界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的地球究竟是什麼地方？不經意往上抬頭一看，只見外太空幾輪巨大黑色鐵軌，上刻古老難懂的文字，如相互交錯的圓形環扣將地球牢牢封鎖，而且還在不斷運作。鄭香月再低頭看時，村裡熟悉面孔，皆身着囚服，腳戴鎖鏈，有在勞作，也有在打乒乓球，他們面色紅潤，相互說笑，不像牢獄之人。

鄭香月突發奇想：“天上住有神仙嗎？我應該在夢中吧，現實中根本不是這樣，我是不是可以飛上天去看看？”一個起心動念，鄭香月雙腳一瞪，飛離地面，越飛越高，越飛越覺失去重心，地上人物現場看時已微小如蟻直到完全看不見，心下慌亂無比。瞧望四周，只感白雲輕盈冰冷，如同置身死氣之地，鄭香月害怕的全身發毛。

鄭香月更想知道自己飛多高，有沒有飛上天，於是抬頭一望，儘是一片深黑，如同被人反鎖在黑暗密室，寂寞不安之感頓時侵襲身心。

鄭香月四周再望時，依舊深黑一片，低頭一望時，一顆冰冷的藍色星球如圓桌一般在腳下，而且它還不斷在縮小。鄭香月完全不敢肯定：“這是我居住的地球？怎麼得老師講的不一樣？地球不是有自轉和公轉嗎？怎麼它現在靜如死物？”

“唉呀”鄭香月腦袋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仔細一看，原是一個擁有千米長臂的衛星，鄭香月想站在上面，尋個落腳點，讓自己安定些，不然像氣球一樣身不由己的飄，總是令人那麼害怕。可是衛星長臂上如被抹了雪和霜，完全站立不住。自己也不知飄向哪？更深更無助的孤獨感再度襲來，鄭香月四周瞧望，正見前下方一顆巨大的銀河星系，恆星璀璨，星球靜飄。

鄭香月：“我還是回家吧，地球是不是在那裏？”連母親都離不開半寸的九歲小孩，如今飄離那般遠，自然無助。

鄭香月在太空中掉轉方向，向銀河奔去，原本細如微塵的恆星此刻如惡魔一般張開大口欲將人吞噬，鄭香月第一次感受到陽光是冰冷無情的！鄭香月只感覺全身置入火獄，雙腳踏陷在紅水火流，火氣紛飛，風聲如怪嘯，卻無有一絲生機之感，只有無邊寒冷和孤獨。

鄭香月此刻內心無比脆弱：“我在哪？我不會在太陽裏頭吧？太陽離地球這麼遠？我怎麼走回去？”這一刻他竟忘了自己是飛過來的，再回去就可以了。

鄭香月於是蹲坐在火海中嚎啕大哭起來。

次日清晨。

鄭香月起來，發現自己枕頭不見了，就穿上鞋跑到外面，正見母親在晾曬自己的枕頭，於是鄭香月問：“媽媽，你怎麼把我枕頭洗了？”

母親：“你還說？今早起來，你的枕頭全濕了，流的全是口水還是眼淚什麼的，你還好意思說！”

鄭香月：“哦。”了聲就走開了，剛走開沒幾步，想起昨晚神奇的夢境就忍不住分享：“媽，昨晚我夢見宇宙飛船還有坦克了，還夢到一些鬼在追我，還有銀河太陽呢！”

母親不敢相信卻也不想駁了孩子興緻：“好好，還有呢？”

鄭香月：“我還在夢裏看到我們的地球被幾個黑色的大鐵環緊緊鎖住，世上所有人都穿着囚服，就連叔叔伯伯他們也都穿着囚服，而且還十分開興的在吃東西，還有人在打乒乓球呢。”

母親笑道：“這麼小，會吹牛了啊，看來你是長大了。”

鄭香月被最信賴的人質疑，當然不悅：“我沒騙你，我還在到太空上踩到了衛星呢，它的手臂有一千米那麼長，我站都站不穩，像有雪似的。還有我還到太陽裏面去了，不過那裏一點也沒熱量，真奇怪，不安十分冰涼呢。”

母親不屑：“太陽離我們這麼遠都曬得你要死，你要真到太陽裏面，指定把你燒焦，你說話也不打草稿。”

鄭香月沮喪說道：“說是在夢裏嘛，你那麼認真幹嘛！”

母親似是找到鄭香月的破綻，於是懟道：“知道是夢，你還跟我爭什麼？夢裏都是假的，都是你胡思亂想的！”

鄭香月畢竟才九歲，小小的腦袋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夢中見識，於是在上學時就迫不及待和同學時分享自己的夢境。由於早晨受到母親質疑硬懟，鄭香月動了小心思，撒起了謊，卻率先發問：“你昨晚看電視了嗎？”

同學：“看了。”

鄭香月連問：“那你幾點睡覺？”

同學：“大概八點多就睡了，怎麼了？”

鄭香月：“可惜了，昨晚十一點浙江衛視放的電視可好看了，可嚇人了。”

同學被勾起興趣：“怎麼嚇人法？”

鄭香月眼珠子一轉，見對方已上鉤，就開始講了：“這部電視呢，講的是一個主角，半夜三更來到一處墳墓地，每個墓上都有一晒成骷髏頭，那些骷髏頭還不斷磨牙發聘滲人的笑。主角害怕的要死，還被一群水鬼拖進水裏想要淹死他，就在水鬼要抓住他時，突然天亮了，陽光灑進來。你知道鬼是害怕陽光的，頓時那群水鬼就灰飛煙滅了。。。”鄭香月就這麼將自己的夢境編成電視講給同學們聽。

從此之後，鄭香月每晚都做夢，每天都和同學們講故事聽，由此收穫五六忠實粉絲。卻被高年級的同學嘲諷倜儻：“有什麼稀奇好聽的？全是你自己編的吧，我自己看那個台都沒看到！”

鄭香月見謊言被拆穿卻也倔強說道：“你看時都已經播完了，大結局了，你當然看不到！”

高年級同學依舊嘲諷倜儻：“看個屁！你懂什麼？你有沒有見過大蛇拉屎？”

鄭香月誠實道：“沒有。”

高年級同學：“那就對了，那你還有什麼資格講！什麼都不懂！你個大炮王！”

鄭香月在自己粉絲面前可不能丟臉，把胸一挺：“那你見過大蛇拉屎了嗎？”

高年級同學臉不紅耳不臊：“我當然見過了，不然叨知道你在這吹牛皮！在這哄騙小朋友！說你是大炮王還小看了你，應該稱你為大炮公公！”

這時鄭香月粉絲們勸道：“鄭香月別理他們，繼續講！”

鄭香月被氣昏腦袋，忘了講到哪：“我剛剛講到哪了？”

粉絲甲：“你說到佛祖將羅漢大殿把一個青衣仙女打入六道輪迴之中，個個羅漢臉色無情，竟無有一人出面求情。”

粉絲乙反駁：“這裏早講過了，你講到觀世音坐在蓮台之上時，這時佛祖僑裝打扮而來，要試觀世音佛法。”

鄭香月一拍腦門：“對，我剛剛是講到這。。。”

小小孩童竟能夢中連遇佛祖菩薩，更上過天庭下竄過地府，太陽里泡腳銀河裏穿梭，即使是夢，卻也有着無上因緣，這也為其日後成為非凡之人打下牢固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