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狗
時間來到1996年的9月1日，鄭香月已經年滿七歲了，也如願上了村中小學一年級，在那個年代農村沒有幼兒園一說，自然沒有上。
鄭香月與其它村中同齡小孩有着明顯的不同，就是反應遲鈍，而且明顯有些傻的痕迹。更是坐實了“真警犬”月狗的稱號，惹來全班同學的相繼作着鬼臉嘲笑：“什麼天下第一？你連我都不如。不知羞！”“別人說你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呀？改天我也找個人，叫他給別人說我是未來皇上，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難道我就是啊？”“是不是真警犬？”
鄭香月一嘴哪能斗得過別人七嘴八舌來往欺壓，這邊剛欲開口反駁，那邊又插話進來，根本沒留鄭香月說話的餘地。鄭香月因此幾口悶氣咽在心胸，抬手就打人，沒想人沒打着反倒左眼挨了人家一記重拳。鄭香月倒地捂眼耍賴痛哭：“嗚嗚，我眼睛瞎了！我要你賠！嗚嗚。”
因事態有些嚴重，有同學報告了鄭香月的家長。
不一會兒，鄭香月的父親就趕來，鄭香月就告狀：“爹，他打我？”
鄭香月的父親不但沒給那人甩一狠狠耳光，更沒一句嚴厲批評，反而點了根煙邊抽邊慈祥笑容說道：“是你打的呀？以後不要打了，好好學習。”
被說的那小學生低拉着腦袋，面對大人又是理虧，自動服軟，一股勁點頭：“嗯嗯。”
由於這次鄭香月的父親沒有給那學生嚴厲的批評，說罵鄭香月是月狗的人只會變本加厲。
上了三多個月的學，便放寒假了。田裏的稻苗莊稼也是種下不久，需水灌溉，村裡田多水少，不少村民為爭田水撕臉互罵，更有甚者罵到臉紅脖子粗直接拳腳相向。
由於莊稼收益低，父親去了外地打工，稻田放水的任務就落在了母親身上。
在春天的一個蟋蟀啼鳴的繁星夜晚，晚上九點多，母親帶着鄭香月藉著星光，二人身影踱在田埂上，挖渠引水灌田。
本來睡眼迷離的鄭香月被這夜風侵襲，從頭到腳一股涼意，瞬間頭腦清醒無比，七周歲的鄭香月帶着稚嫩的童音問：“媽，我們這是要幹什麼呀？”
母親：“沒事，你就跟着媽媽就行了，給媽作個伴。”
“哦。”鄭香月應承了一聲，而後想了想：“媽，班裏的人老是說我是月狗，怎麼辦？”
母親一聽，血氣上涌立馬急了：“是誰說的？明天我罵回他去。”
鄭香月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保護，便高興回道：“是張興，張旺，張通，還有劉表，劉安樂，劉小鳳他們。”
母親一邊用鋤頭修着田埂一邊回應：“明天我帶你過去一一找他們家長去。”
“嗯！”鄭香月高興極了。
母親在自家田埂上開了孔，引水入了進去而後領着鄭香月在旁邊稻穀場上蹲下休息。
鄭香月百無聊賴問起：“我們在這幹嘛？”
母親：“我們在這裏看着，萬一有人斷了我們的水，田裏稻苗全難活了，我們在這看着，你要困了你就先睡吧。”
鄭香月：“為什麼你白天不放水，要到晚上放。”
母親：“白天放水的人太多，你爸爸也不在這，晚上人少點，沒有那麼多人跟我們搶，可還是要防着有些人暗着斷了我們的水，打我們的短命。”
年紀尚小的鄭香月並不懂的這些，而且更喜歡這裏：“這裏比家裏涼快多了，就是有好多蚊子。”
母親：“蚊子在哪？”一邊說一邊在鄭香月旁邊拍打着蚊子。
在母親的關懷備至下，鄭香月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天剛放晴，吃完早飯。
母親就領着鄭香月在村中大道瞎轉悠，看到昨晚鄭香月提到過罵自家孩子月狗的孩子就指着鼻子潑婦一般罵起來：“是不是你罵我家月月是月狗？你家什麼家教教出來的孩子？罵我家的月月是狗，你家就好到哪裏去了？”說著扯着孩子衣領：“走，見你家長去。”直接拎到他家。
母親對着那孩子父母就罵道：“你看看你家教的孩子，也不管管，天天罵家的月月為月狗，是不是你們在家天天慫恿他這麼說？我要天天說你家孩子是狗，你家受不受得了？你家要是受得了也行，你家就是狗吊的！”
說完一家，母親又到另一家，將每個罵鄭香月月狗的人都罵了一個遍。女子本柔弱，為母則剛！此時這位母親已經在村中全無形象。
村中之人雖知更虧不好當面硬剛，卻還是背地裏慫恿孩子叫鄭香月為月狗無妨。畢竟沒有一個男人會怕一個女人罵了幾句就慫，這樣在村中不是更沒面子？
鄭香月母親為月狗這事已然盡了全力，此事不大用不着打人傷人，即使打人也沒自家男人在家自然無底氣。若討個說法也討了，明顯治標不治本，只得乖乖忍受一肚子怨氣無處宣洩。
母親為此事恨的咬牙切齒，朝鄭香月宣洩情緒：“都怪那黑瞎子，給你安個鄭金全的名，這才有了村中紛說眾論，拾人口舌。又逞說什麼大話，說你好命天下第一，可是你為什麼那麼不爭氣？不考個年級第一給大家看看！給你算命真是算錯了，算的離譜！你哪有天下第一的資質，數學35加27等於多少？”
鄭香月被這突然一問嚇傻了，連忙扣動手指，嘴裏輕念：“一二三四。。。”半天沒算出來。
母親直接用手掃去，打亂鄭香月計數，母親一指朝鄭香月太陽穴按壓過來直把鄭香月雙腿一修釀嗆倒倚在牆上。
母親破口大罵：“你個蠢東西！算個數你還動手指，口算算不出來嗎？”接着手一指廚房：“去那火起來前跪着！”
鄭香月低着腦袋“咚”一聲雙膝跪在灶神前。
母親這時一邊擦差點眼淚一邊取柴放火入灶，炒着油渣再加幾根辣椒，就是今兒中午的午菜了。
母親一踢鄭香月：“跪遠點！看到我來我還不挪動，你真是個木頭！”
鄭香月跪着的雙膝急速後退。
不一會，飯菜做好了，隔着一牆，母親話傳過來：“跪那幹嘛！你不餓嗎？還不過來吃？難道要我過去請你嗎？”
鄭香月這才過來，一把眼淚一把飯菜一同塞入嘴中。母親這時纖指探過來幫忙揩去鄭香月臉上熱淚和聲囑道：“月月，你一定要為媽媽爭口氣，為自己爭口氣，好好讀書，考聚第一名。”
鄭香月滿口答應。
都說孩子不記隔日仇，鄭香月第二日又滿心歡喜隨村中夥伴們去爬樹掏鳥窩，去池塘邊捕蜻蜓，去暗巷裏打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