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浮沉未定
看著兒子自顧自的一個人下象棋，秦廣已經見怪不怪了。
拿着一把松子，看着秦鋒用紅棋將黑棋將死，秦廣往嘴裏丟了顆松子道：「翟讓在綠林里也是響噹噹的漢子，你這麼拒絕他，人家面子上過不去啊。」
「我為什麼要給翟讓面子。」秦鋒冷冷一笑道，「看看李密這些年前後的動作，孩兒敢打賭，瓦崗接下來大敗還好，如果瓦崗取得大勝，翟讓兄弟絕對會死！」
「一山不容二虎？」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秦鋒將棋盤收起，「就李密那性格，即使翟讓願意屈居在他下面，他也不會讓翟讓活着，沒辦法，瓦崗軍可以說是翟讓一手拉起來的。只要翟讓活着，那瓦崗寨就只會是翟讓的瓦崗寨，而不是他李密的瓦崗軍。」
秦廣很是認同的點點頭道：「看兒子你和唐國公家的二公子似乎很合得來，你打算投到他的麾下？」
秦鋒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裏看着院裏發獃，秦廣見狀道：「罷了，為父相信你的選擇，你不會害了大家的。」
「阿耶，謝謝。」
「只要你別怪阿耶給你又……」秦廣略尷尬的道。
秦鋒理解的點點頭道：「阿母去世的早，阿耶也確實需要個知心人，打算什麼時候辦？」
「嘿嘿嘿。」秦廣傻笑着撓撓頭，「有你這句話就行，就下個月初三吧，聽說是個好日子。你下廚，老哥們都會來。」
「好。」
愉快的解決了家裏事，秦廣更是放鬆了不少，看着秦鋒道：「你說，瓦崗和張須陀最近打的起來嗎？」
「現在已經是秋末，張須陀的齊郡郡兵損失慘重，就算有劉長恭的兩萬多兵馬支援，也起碼得休整磨合一陣子，瓦崗寨更別說了。反正明年冬雪消融之前，不會開啟大戰。」秦鋒看着院子裏已經落乾淨了葉子的大樹道。
「那你說下，兩軍再次大戰，誰勝？」秦廣饒有興緻的問道。
「如果劉長恭願意心甘情願的聽張須陀指揮，張須陀勝，瓦崗滅。但如果劉長恭不聽張須陀指揮，那就不好說了。」秦鋒低頭沉思了一會道。
「說清楚點。」
「翟讓屢次被張須陀擊敗，本來瓦崗軍面對張須陀心理上就不佔優勢，尤其是滎陽一戰大敗。可以這麼說，劉長恭自己都不需要上場，只要將他的兵將往張須陀手上一扔，他就能躺着領功勞。但看劉長恭這人的過往，如果張須陀手裏的齊郡兵馬仍然齊全，他還能聽下張須陀的指揮。但現在是劉長恭這個客軍強，張須陀這個主軍弱，劉長恭是不會聽張須陀的話的。
瓦崗軍雖然打不過張須陀，但面對洛陽兵馬卻是一直佔優勢。下次大戰，以劉長恭的性格，得知瓦崗大敗之後絕對會請求打先鋒。瓦崗軍面對張須陀是氣短，但打洛陽那群廢物還不是手到擒來。如果張須陀能夠穩住陣腳，就算敗還是能保住對峙場面，但問題就在於，他的隊友是劉長恭這頭豬！」
「張須陀會敗？」秦廣有點兒不可置信的道，畢竟滎陽那種慘局張須陀都翻身了。
「就看劉長恭那頭豬……」秦鋒拍拍腦殼，「腦袋能不能靈光了。」.
同一時間，太原。
看着精悍俊朗的二兒子，李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這個兒子小時候頑劣的恨不得天天打屁股。但訂親后，卻彷彿一夕之間就長大了，越來越懂事不說，很多地方也能幫忙了。
見李世民往自己身後張望，李淵打趣道：「怎麼，找你的小媳婦呢？」
「嘿嘿。」李世民看看李淵身後，見沒有長孫的身影，又帶着點不甘。
「你大哥全家去河東，你娘親……」李淵的聲音頓時低沉了下來，「在涿郡生病後，延請了不知多少名醫，都不見好轉，恐怕，撐不到元日了。不過還好，兒媳婦不錯，將家裏操持的妥妥帖帖的，沒出什麼亂子。」
聽到長孫無垢將家裏管理的井井有條，李世民的雙眼頓時熠熠生輝，臉上也似乎泛起了光。
「四弟呢？」發現李元吉沒在，李世民奇道，要知道李元吉雖然也要去河東，但來太原給自己這個二哥接風洗塵還是要來的吧，怎麼不見人影，難道還在外面遊獵？
李淵的神色尷尬起來，有點兒支吾的道：「三胡山下來后，就直接去河東毗沙門那了，沒來太原。」
李世民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了，重重的「哼」了一聲，李淵見狀，頓時更尷尬起來。
相比起大兒子和四兒子，三娘、二郎和三郎更親他們母親，也更孝順。二郎世民隨駕在楊廣身邊，即使過得再提心弔膽，都會抽空寫信送到涿郡問候竇氏，時不時還會賄賂驛卒送些江南的土特產過來。三郎玄霸更別說了，如果不是要留在長安看門，估摸着早狂奔到涿郡了。至於三娘秀寧，好幾次去華山祈福，甚至最近這次和姐夫二姐一起去還被山賊給抓了，萬幸無事。
但大兒子李建成和四兒子李元吉，李淵心中暗嘆一聲，由於是唐公世子，自己不在太原，毗沙門一天的事非常多，確實沒什麼時間。但老四三胡，想起陳善意，李淵心裏更不是滋味。整個家裏，李淵和李建成是寵溺李元吉，真正敢管教李元吉的，就是三娘秀寧和二郎世民了，以至於李元吉看到他們姐弟兩都是繞着走的。所以李淵對於李元吉不敢來太原是有準備的，畢竟以四郎最近乾的那些事，來太原被二郎罵一頓恐怕都是最輕的了。
就在這時，一個明眸皓齒的美人從後面轉了出來，看到李世民臉色一喜，但仍是給李淵盈盈一福道：「公公，夫君，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李淵臉上堆起笑容道：「好了，世民，不要想太多了，你趕路這麼遠也很累，好好吃喝休息一下。」
「好的，阿耶。」
吃完了晚飯，送李淵回去他的書房，李世民看着指揮僕役洒掃飯廳的長孫輕輕牽起她的手道：「娘子，辛苦了。」
長孫氏微微一笑，搖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