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見雲翠剛從屋裏出來,陳蘊賢就問,“我聽說蘊藉醒了?”

雲翠低着頭回話,“二爺剛醒過來喝了水,說困了,想睡一會兒,不讓打擾。”

聞言,陳蘊賢點點頭,“我進去看看。”

雲翠也不敢攔,退到一邊給陳蘊賢讓路。

陳蘊賢進了屋,繞過床前的屏風,就見弟弟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一會兒的功夫竟睡得死沉。

他搖頭失笑,看來這次是吃了大苦頭,也不知吸取教訓了沒有。

伸手輕輕將蓋在陳蘊藉下半身的被子掀開,就見白色的寢衣上沾染了血跡。

他不由皺起眉,老爺下手未免太沒分寸了些,弟弟若是因此落了殘疾,豈不是一輩子無望科舉?

他們這樣的書香之家,向來以詩書傳家,族中子弟不論天賦多寡,都要參加科舉,二十五歲之前連童試都考不過的,就另找出路。可若是他弟弟落了殘疾,那可是不允許參加科舉的。

來看望弟弟之前,他就聽說母親因為弟弟挨打一事跟父親大吵了一架,如今看來,實在是父親做的太過分了。

即便是要教訓弟弟,也不至於下如此重手。

他這個胞弟的性子雖然頑劣,但並非是不聰明,讀書雖然不認真,但他的課業卻很紮實,從來沒偷過懶,就是性子還小,沒個定性,心思沒有完全用在讀書上,否則他的成績還能更好。

這次挨板子是因為在學堂鬥毆,打破了鎮國公府公子的頭,可陳蘊賢覺得奇怪,因為他弟弟雖然性子頑劣,可從來不在學堂里跟人打架鬥毆,這頭一回打架就把人的頭打破了,事情的起因目前也還沒問出來。

可陳蘊賢就是覺得,錯不在他弟弟。

不是他偏袒自己的弟弟,而是鎮國公府這樣的勛貴之家,就沒出過正經的讀書人。

四王八公,鎮國公府是其中之一,這些勛貴,大多都是些膏粱子弟,偶爾也出過那麼一兩個在讀書上有天分的子弟,可要麼就出家修仙,要麼就未及弱冠便病死。前者是寧國府那個去京郊道觀求仙問道的太爺賈敬,後者是榮國公府前兩年一病死了的賈珠。

這些勛貴之家慣會以勢壓人,可他們家也並不是好欺負,他祖父是刑部尚書,內閣輔臣,實權在握,根本也不必怕鎮國公府這樣的勛貴,但問題在於,他弟弟把人的頭給打破了,是事實。

因陳蘊藉睡得太沉,陳蘊賢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陳蘊藉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

起來就聽雲翠說昨日他大哥陳蘊賢來看望他,不巧的是他睡著了。

剛用了早飯,就聽說陳蘊賢來了。

陳蘊藉忙讓人請進來,“大哥。”

看陳蘊藉掙扎着要起來,陳蘊賢臉色微變,忙上前阻止,“你傷的重,不要亂動。”

“剛聽雲翠說昨晚大哥來看過我,怎麼今早又來了?”

陳蘊賢在床邊坐下,笑道,“怎麼?做哥哥的還不能來看望看望受傷的弟弟?”

“大哥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陳蘊藉無奈的道。

陳蘊賢看着弟弟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笑了起來,“休息了一晚,感覺可好些了?”不待弟弟回話,又道,“老爺這次確實過了,就算是要給鎮國公府一個交代,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

提起這事兒,陳蘊藉想起原身記憶中挨打的時候,簡直身臨其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都過去了,就別提了吧?”

說實話,他現在有些怵原身那個親爹,哪怕是要給人家一個交代,可對自己的兒子能親手下這麼重的手,這也是很罕見的。

陳蘊賢看得出來,陳蘊藉心有芥蒂,不由皺眉,可也沒勸說什麼,“蘊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打鎮國公府的小公子?”

為什麼要打鎮國公府的小公子?

陳蘊藉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畢竟原身挨打的時候,他爹都沒有問過緣由。

說起來這事兒的起因,還是跟他大哥陳蘊賢有關。

陳蘊賢比陳蘊藉大七八歲,今年十六。十二歲的時候就考中了小三元,祖父不希望大哥取得了一點成績就驕傲自滿,沒有讓他參加隔年的鄉試,直到今年,確定陳蘊賢已經穩重不少,才放了他去原籍揚州參加八月的鄉試。

而陳蘊賢也不負所望,於鄉試一舉奪魁,成了頭名解元,風頭一時無兩。

原身因為哥哥考中了頭名解元,面上有光,在學堂里逢人就誇自己的哥哥天縱奇才,明年必能高中一甲,惹得勛貴那群紈絝子弟不快,就爭執了兩句。

這些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可嘴皮子卻沒有陳蘊藉利索,三言兩語就吃了虧,鎮國公府的小公子氣不過,滿口污言穢語,陳蘊藉年紀小,脾氣大,怒火沖頭就跟人打了起來。

原身也是沒想到,鎮國公府那小子如此不禁打,那頭也不是原身打破的,而是鎮國公府那小公子被原身推了一把沒站穩,磕在了桌角上,才頭破血流。

如果是沒挨打之前,被問到這個問題,陳蘊藉說了也就說了,可現在,他卻不想說了。也不為別的,他怕這位大哥會愧疚不安。

反正打都已經打了,何必還讓人心裏不舒坦呢?

“不過是一些口角之爭,那些紈絝子弟滿口污言穢語的,被激怒才打了他而已,我現在這不是沒事嗎。”陳蘊藉一副全然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可他剛才沉默了好一會兒,明擺着有問題。

不過陳蘊藉既然故意隱瞞不說,想必還另有隱情,陳蘊賢沒有再追問,他打算自己去學堂里問個清楚,若錯在他弟弟,這頓打也是給弟弟一個教訓,可若錯不全在他弟弟,這事兒……沒完!

陳蘊賢又陪了陳蘊藉一會兒,就走了。

翻過年就是會試,陳蘊賢請示了祖父,明年是打算下場應試的,因此最近他一直在家裏苦讀,否則他跟弟弟一塊兒去學堂,怎麼也不會鬧出鬥毆這麼惡劣的事件。

之後數日,陳蘊藉都趴在床上養傷,沒有再出現靈魂出竅跑到林黛玉那裏的情況。

他養傷這幾日,一直在回想紅樓夢的劇情,可惜時間太過久遠,他頂多只記得一些大致劇情,比如賈寶玉游太虛幻境、秦可卿之死、林如海死於任上、賈元春封妃、史太君大壽,黛玉淚盡而亡。

但這些劇情在什麼時間發生,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哎——”陳蘊藉長嘆了一聲,只覺得後悔當年沒有好好研讀紅樓夢,否則如今也不會苦惱該如何挽救黛玉悲慘的人生。

此時此刻的陳蘊藉,完全忘了黛玉有個系統。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

耳邊冷不丁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陳蘊藉嚇出一身冷汗,扭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看清楚來人的臉之後,陳蘊藉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走路怎麼都沒聲兒啊,嚇死我了。”

陳蘊賢在床邊坐下,笑呵呵的道,“那你跟我說說,好端端的,嘆什麼氣?想什麼呢?”

這兩日陳蘊賢有空就會來看陳蘊藉,陳蘊藉倒是跟這個親哥哥混熟了,雖然他實際年齡比陳蘊賢要大得多,可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

“大哥不是在為明年的會試做準備嗎?怎麼老往我這裏跑?”

為什麼老往弟弟這裏跑,自然是因為弟弟和鎮國公府小公子鬥毆一事的原因他已經知道了。

論起來這件事確實是口角之爭,雖然起因是鎮國公府小公子先口出污穢之語,但他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先動手打人的,是他弟弟,牛文逸被弄得頭破血流,他弟弟有理也變沒理了。

這事兒確實叫陳蘊賢有些鬱悶,不過牛文逸撞在桌角上的一下也不輕,就當是他污言穢語的懲罰吧,而他弟弟……畢竟是老爺打的,這也不能全怨怪來討說法的鎮國公府。

陳蘊賢笑着道,“不要岔開話題,方才為何嘆氣?”

自從陳蘊藉挨了打,躺在床上養傷,陳蘊賢每日都會來看望,他注意到,表面上弟弟好像整日裏開開心心,似乎沒有被老爺打出什麼毛病,可他卻發現,弟弟常常獨自一人在屋裏嘆氣,顯然是有心事了。

而且,之前他也發現弟弟對老爺心有芥蒂,他心裏實在有些擔心弟弟是故作輕鬆。

陳蘊藉卻不知道哥哥在想什麼,他想起黛玉,忍不住問道,“大哥,我問你個問題。”

嗯?有問題問他?

陳蘊賢精神一振,看樣子是他這幾天的看望起了效果,弟弟要對他敞開心扉了嗎?

“你問。”

陳蘊藉斟酌着道,“有一個小姑娘,年剛七歲,因母親病亡,重孝在身,被父親送往外祖母家教養,大哥你覺得合適嗎?”

聞言,陳蘊賢有些懵,不明白弟弟好端端的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弟弟既然問了,陳蘊賢自然要好好回答。

他想了想,道,“這個也要分情況的,若是男孩兒,母親病亡,重孝在身,自然得在家守孝,否則就是大不孝。可若是女孩兒,母親亡故,父親又不欲續弦,沒有女眷教養,對於姑娘家來說,影響是很大的,最大的影響,就是她的婚事,那麼送往外祖母家教養,也是情理中事。”

陳蘊藉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有些鬱悶,“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避免這位姑娘長久的待在外祖母家嗎?”

他不想讓黛玉長久的待在榮國公府,倒也不是對榮國公府有什麼成見,只是覺得,那個賈寶玉實在是個禍根,不能讓黛玉跟他長時間的混在一塊。

陳蘊賢有些疑惑的看着弟弟,“蘊藉,你口中這位姑娘,是誰?”

很顯然,陳蘊藉口中的這個姑娘,是確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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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寵妻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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