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童
此刻正值亥時，岐山城各坊各市的閘門已關，街上空無一人，四下漆黑一片。
黑暗中，姜囈語悄無聲息的穿梭在街巷間，他心中盤算着，從這裏到妖市要經過三道閘門，每一道都有四隊紅衣衛駐守，每一隊由四人組成，兩兩結對，可攻可守，想要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過去，着實不易。
他閃到一堵牆后，心中已然有了計劃。
他抬手在空中畫出一道符文，然後將寫好的符文貼向自己的額間，隨着符文迸發出一陣金光，姜囈語整個人快速縮小，隨後變成一個不足一米高，長着一對褐毛尖耳的女娃娃。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放聲大哭，嚎啕的哭聲在安靜的城中顯得格外扎耳，很快便吸引了遠處駐守的紅衣衛。
門樓上為首的紅衣衛示意着下方的紅衣衛，站在最前端的兩名紅衣衛立刻向著哭聲尋去。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化成孩童的姜囈語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裏流出兩行淚來，幼小無助的模樣看着甚是可憐。
兩名紅衣衛尋聲而來，只見街角坐着一個大哭的女娃娃，他們心中頓時詫異，為何此處會有個孩子？
正當兩人面面相覷之時，幼小的孩童張着雙臂朝他們跑去，口中哭喊着：“叔叔，叔叔，抱，抱抱”
兩名紅衣衛瞬間警覺起來，右手同時摸上了腰間的佩刀，雖說對方是個孩童，但在如此深夜出現，不得不讓人生疑，再加上最近的無頭妖案，還是小心為妙。
他們仔細盯着女娃娃的一舉一動，表情神態，只要發現有一點不合理之處便會拔刀而出。
直到女娃娃跑到身下，二人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旋即放下心來，再看她滿臉淚水，哭着要抱的樣子，左側的紅衣衛心軟的蹲下將她抱起，輕聲問着：“小妖，你娘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小女娃又圓又大的眼睛突然一亮，仰頭看着紅衣衛，嘴裏立刻不停地叫着：“娘，娘，娘，娘……”邊說著邊伸出短圓的小手指向後方。
“對，你娘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紅衣衛繼續耐心的問着。
小女娃好似聽不懂他的話一般，口裏只是念着：“娘，娘……”
“她好像還不會說話吧”右側的紅衣衛見狀開口道。
抱着女娃的紅衣衛不由疑惑，“是嘛，這我真不知道，妖幾歲能說話啊！”
“大概三四歲吧？應該跟人也差不多”一旁的紅衣衛也不確定的說著，“帶回去查查是個什麼情況”
“好”
說罷兩人抱着女童原路返回。
樓門前，十幾雙眼睛看着抱着女娃的同伴走來，皆是詫異，其中一名紅衣衛打趣道：“怎麼撿個女娃娃回來？”
緊接着另一名紅衣衛道：“這麼小的娃娃，就她一個人嗎？”
抱着女娃的紅衣衛點點頭，“我們就看到她一個人蹲在街上哭，問她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門樓上為首的紅衣衛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的女娃娃，彷彿要將她看穿似的，他開口道：“去登麟樓查查有沒有這個女娃的信息”。
“是”身旁的人應下，轉身跑下樓。
女娃娃怯生生的看着周圍，又繼續哭了一會後依在紅衣衛的肩上睡著了。
很快，去問詢的紅衣衛回來了，他登上樓對着為首的紅衣衛說道：“妖市北街二巷七戶住着一家狸貓妖，家中有六個小孩，第五個與下面的小孩年紀相仿，長相也一致”說著他拿出一張畫像，只見畫像上的人與樓下的女娃娃一模一樣。
為首的紅衣衛沉思了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將小女娃送回去，未防變故，他謹慎的讓四個人一同前往，這樣無論發生什麼都足夠應對了。
深夜的城裏靜悄悄的，空曠的街道上只有四名紅衣衛前行的腳步聲，在經過另外兩道閘樓簡單的交接后，他們直奔妖市，走入東邊的第二條巷子裏，敲響其中一間房門。
“扣扣扣，扣扣扣～”
敲門聲吵醒了屋內的婦人，她迷迷糊糊的下了床，輕輕拍了拍搖籃里熟睡的嬰兒后推開房門，走向正在作響的大門。
“誰啊？”婦人問道。
“紅衣衛”門外的人回著。
婦人立刻清醒過來，她趕忙上前將門推開，心中慌亂不已，她不明白為何大晚上的紅衣衛會找上自己。
隨着大門敞開，她緊張的看着四個紅衣如血的靈衛們，心裏忐忑極了。
“這是你孩子？”後方的靈衛上前，將懷中的女娃娃抱向婦人。
婦人一臉茫然的看去，心中大驚，這？！
我的孩子！這怎麼會在靈衛手上？？？
許是剛剛睡醒又或許是深夜看到紅衣衛再加上對方突然遞來自己的孩子，婦人一時間呆住了，她愣愣的站着，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明明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入睡的啊！怎麼就到了紅衣衛手上？還敲門來送給自己？
“這是你的孩子嗎？”紅衣衛又問。
聽到紅衣衛再次詢問的聲音，婦人才慢慢回過神來，她茫然的接過自己的女兒點頭應着：“這是我的孩子”
“這麼小的孩子可要看好了，別再弄丟了”紅衣衛略帶責備的說著身前的婦人。
婦人只得連聲應下：“是是是”。
“孩子給你送到了，你們回去睡吧”說完，四個紅衣衛便轉身離開。
直到紅衣衛走遠，婦人才愣愣的抱着孩子將門合上，她還是沒想明白為何自己的孩子會在紅衣衛手上？她看了看懷裏的女兒，十分不解的朝右側的廂房走去。
她輕輕推開房門，藉著微弱的月光，她數着床上的孩子，一、二、三、四、五！？？？
剎那間她頭皮發麻，驚恐的看着懷中得孩子，本能的將她甩了出去。
女娃立刻睜開眼，一隻小手猛的抓住婦人的手腕，另一隻手將一張準備好的符貼向婦人的額間。
婦人隨即眼神空洞，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女娃娃則順勢拉着婦人的手落在地上。
“娘，娘，睡，睡”女娃口齒不清的吐着字，聲音稚嫩而可愛，她爬上床蓋過被子安靜的躺了下去。
婦人神情木訥的應着，口中的語氣卻是十分的慈愛：“好，好，快些睡吧。”
屋頂的暗處，一名紅衣衛看着婦人合了上房門才放心的從屋頂落下，他對着另外三名紅衣衛微微點頭，四人這才真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