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信仰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何森亮和馬鐵是在看到洞口的光明時才發現季森宇丟了。

當然，害怕歸害怕，逃命歸逃命，丟下朋友的事他們可不會做。於是，他們立即折返，費盡周折，終於在蛾窟的最裏面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季森宇。

季森宇在昏迷中呢喃：“王喜兒，找到了，快報警，快……”

急救車和警車相繼到達，醫生初步認定季森宇除了腦震蕩之外，甲烷中毒癥狀十分嚴重。於是立即將他抬上擔架，給他吸氧。

醫生對何森亮和馬鐵說：“幸好你們發現的快，要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季森宇吸了一陣氧氣之後感覺清醒了些，他看到已經來了好幾輛警車。他想掙扎着坐起來，想看到下防空洞的警察們是否找到了王喜兒。他真害怕，真害怕剛才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覺。真害怕這次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又喊了一回“狼來了”。

但是，季森宇這下終於安心了。

警察和法醫從防空洞裏出來了，他們帶出了季森宇看到的一切——

白涼鞋，遺骸，殘繭，還有已經老化的衣物。

季森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疲倦的閉上了眼睛，他非常想休息。

何森亮喊：“醫生，醫生，他不行了，快點送他去醫院。”

身下一陣劇烈的震動，季森宇知道自己將要被送上急救車。他知道自己已經沒事了，看是他不想費力氣睜開眼去告訴他們，他太累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

“賽珍珠！賽珍珠！！我是劉露，廬州電視台的劉露！”

季森宇努力的睜開了眼，果然，表情激動的劉露拿着麥克風站在他身邊，身後是攝像師。

看着季森宇因公受傷的慘樣，劉露對自己還要在這個時候還要採訪他也感到不忍。

劉露動情的說：“我知道你叫季森宇，你是掃黑精英。這次我總算是採訪到你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不能回答你就搖搖頭好嗎？”

季森宇看着她，沒有搖頭。

劉露說：“謝謝你，你是好樣的。我聽說你為了查這個案子承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那麼請問，是什麼力量支撐你一直走到最後，走到現在的？”

百感交集……

這個成語季森宇上小學的時候就知道，但是這簡單的四個字所蘊含的百般滋味，季森宇是到眼下這一刻才有了感同身受。他喜悅，因為在自己鍥而不捨的努力下終於找到了王喜兒；他悲痛，因為這一發現意味王喜兒的老父親將面臨巨大的打擊，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挺的過去；他充滿了勇氣，因為他終於證明了自己的勇氣和決心是能夠克服任何困難贏得勝利；他又十分恐懼，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隨時可能轉瞬即逝的夢。

時間在滴答流淌，太陽又向西邊偏移了一些。刺眼的陽光照在了季森宇的臉上，他條件反射的朝陽光射來方向看去，偉大領袖的雕像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的光輝和高大。主席懸停在空中的大手像是在對自己勇敢的士兵致以敬意。

季森宇覺得，自己是配得上這樣的想像的。

他掙扎的扭動了一下脖子，疼痛沉重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何森亮看出季森宇是想說話，於是他幫忙摘下了面罩。

劉露趕忙把麥克風遞到季森宇嘴邊，側耳聆聽。

季森宇釋然的笑了一下……

他說：“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