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矛盾
宋笙忽視了惡劣的工作環境，皺着眉頭繼續研究死者用生命留下的線索，與亡者對話。
“看死者的瞳孔反光度，應該死亡超過三個小時了，但是屍體僵硬程度比較混亂，從死者胸部的紅手印和頸部的紅手印來看，不難知道，屍體是被冷凍過的。
這種手法早就過時了，但是兇手依舊自作聰明的拿出來，也就只能噁心我這種沒有專業工具的仵作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仵作也會與時俱進。
凍屍顯傷這樣的手法我也常用。
從死者的表情上，再結合死者經過兇手的凍屍顯傷顯現出的手印子，死者應該是在生前被兇手強行侵犯過。
渾身上下的肌肉組織並沒有銳氣或者鈍器破壞過的痕迹，所以死因大概是窒息、猝死之類。
渾身上下都有點不正常的通紅，這是凍屍顯傷顯現出來的，除了這幾個紅手印，全身上下都有不正常的紅色，這顯然是兇手粗暴的擦試過自己的指紋，破壞線索。
再結合死者生前的經歷，死因應該是被強暴時高度緊張，況且本來就身體素質不好，所以猝死了。
凍屍凍的很粗淺，對於擾亂檢查沒有根本上的成果，反倒是畫蛇添足，把這些潛在的痕迹都顯現了出來。
準確時間目前檢測不出來，當時大概時間死亡了應該是十二到三個小時以內。
昨天咱們兩個過來的時候，在樓道里並沒有聞到這種屍臭的異味，更多的是食物腐爛的味道。
所以死亡時間，應該是咱們兩個離開以後，這期案件應該是某一個罪犯在強兼過程中發生的意外，但是連屍體都不處理就這麼丟在這裏，未免也太變態……
拔光衣服的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顯然，如果是強行侵犯，受害者也不會同意不着寸縷，那麼這麼推斷的話，這個受害者應該是在暈倒的時候被扒掉的衣服。
有可能兇手是你昨天遇到的那個人。
也有可能在昨天的時候，這樓里還有個變態強兼犯。”
“你推斷的太武斷了……”
范生搖了搖頭：
“事實根據有時候也會撒謊，屍語的對話必須和實際聯繫起來。”
“怎麼？難道我找到的信息是錯的？”
宋笙眯着眼睛注視着范生。
類似於『爾安敢輕吾射』的典故，一個人在某一個領域有所建樹和成就以後，自己的自尊心和常識，絕不允許別人去挑釁。
范生搖了搖頭：
“你這樣的習慣對於我們能否找到真相，並沒有任何好處。”
“……”
宋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坐到牆角，閉上眼睛假寐。
“這個傢伙比我們預判的遠要可怕的多。”
“哦？”
宋笙睜開了一點點眼睛：
“說來聽聽……”
“因為碰到我們轉移陣地的同時，他知道咱們就算是真的殺人滅口魚死網破，亦或者是匿名報警，甚至是來這裏商議合作，他同時也預判了，咱們肯定會來到這裏。
所以他給咱們倆一個選擇……”
范生眼神陰鬱的指着死者說。
“……”
宋笙聽到以後愣了一下，眼神中閃爍着殺意，隨即指關節被他捏的噼啪爆響：
“拿人命試看咱們的態度么？
還真是奢侈而囂張啊……”
“別愣着了，這時候招人那群家傢伙，或者是那個傢伙，對咱們兩個破爛尾樓分屍案一點點幫助都沒有……”
說完范生就捏着匕首走向死者的屍首。
范生要幹什麼顯而易見。
他打算幫那個瘋子處理這具屍體，然後讓他們那群瘋子不要妨礙自己破爛尾樓分屍案。
這顯然觸及到了宋笙的底線，他又一次站起身來，擋在屍首和范生之間，眼神陰鬱的問：
“范生，你要幹什麼……”
“……”
范生皺了皺眉頭：
“處理屍首……”
“這是你的身體嗎？
那有什麼資格處理她，決定她的歸宿？！”
宋笙將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氣勢洶洶的盯着范生的眼睛問。
范生緩緩的眨了眨眼睛，詭異的樹豎瞳顯現出來，發出了淡淡血紅色的光，宛如敘事待發的毒蛇一般，讓人不禁心生寒意，汗毛倒立：
“無論我有沒有資格，或者我應不應該，因為一具毫無意義的屍體擋住我追尋真相的路，我沒有防火燒掉眼睛是慈悲了……
宋笙，你最好讓開！”
“她的家人尚且在為她着急，她之前也抱有對生活和未來的嚮往，她才二十多歲就因為意外結束了生命！
你的人性呢？你憑什麼剝奪她留取最後尊嚴的權利！”
“照你這麼說，如果對於死者而言，留有全屍就是人最後的尊嚴的話，那麼尊嚴毀滅者，不就是你們這群法醫嗎？
你怎麼不去數數我自己一年能解剖多少大體老師？”
“那是經過死者的同意！”
“既然照你這麼說，真相不必糾察，只為了保全死者最後的尊嚴，可以讓死者死的不明不白，可以讓兇手逍遙法外？”
“那也不至於毀屍滅跡！
人活着，辦法總比困難多！憑什麼一定替死者選擇這種滅絕人性的方法！”
“憑你這優柔寡斷的態度，我能把那群下三濫的人渣怎麼辦？！
你太過於自以為是了！”
“我自以為是？那你就是畜生！滅絕人性的畜生！”
宋笙氣極之下三下五除二上前，把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狠狠的扇了范生一巴掌：
“啪！”
可能是因為范生沒有反應過來，也有可能是因為宋笙的力氣太大，范生整個人都保持着被宋笙扇過去的狀態。
嘴角流出了血。
然後范生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被凱撒卸掉雙腿的雨夜，整張臉都漲得發紫，青筋暴起，眼中充滿血絲，就連瞳孔中的血紅色豎瞳他有規律的律動着。
他失去理智一般，扔下手中匕首，甩身一記鞭腿朝着宋笙的脖子劈去，宋笙頓時措手不及！
“呼！”
在破風之聲傳來以後，宋笙就明白，這一招他要是硬扛下來，非死即傷！
范生下了死手！
但是宋笙師承名家，也絕不是易於之輩，強行一個閃身，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記鞭腿。
“嘭！”
范生接着這一記鞭腿劈在地上巨大的后坐力，也一個閃身，如同影子一樣貼了上去，一拳砸中了宋笙的小腹！
“噗！”
鮮血噴洒而出！
宋笙只覺得宛如一頭公牛撞到了自己的肚子，瞬間感覺臟錯位，七經八脈不調，劇痛的感覺彷彿要割裂自己的大腦。
宋笙強行在最短的時間以內調氣順脈，歸元複本，這時候發瘋得范生已經失去了理智，第二招如約而至！
宋笙眼疾手快，找准范生肋骨的地方，一腳踹去！
“嘭！”
腿比手長，范生只好改前擊為下砸，以作防禦，宋笙卻紅着眼睛上前反守為攻！
他旋身借力，狠狠的一記劈手砸向范生的脖頸！
兩人距離太近，范生也只好弓臂以防。
“嘭！”
兩臂相撞，各自彈開，硬碰硬之下，誰也沒有討到好處。
但是兩人誰也沒有退縮，轉而抬腿一腳以退技相搏！
“嘭！”
“嘭嘭嘭嘭！
“嘭嘭嘭！”
腿技硬搏，兩人又勢均力敵，隨即兩人又十分默契的選擇的拆招換招。
宋笙打直臂膀，大開大合，氣勢洶洶的直攻范生要害！
如果有懂行的人一看，一定會驚呼出聲：
大成的八級通背拳！
范生彷彿處於弱勢，實際上他的這一手貫通百家之長的擒拿手也極其陰損，專抓宋笙脈門和下三路！彷彿方寸之間就能要人性命！
宋笙總是漏招被范生抓住機會，畢竟通背拳本來就是大開大合的招式，但是每次到致命致死的關頭，宋笙總是能把范生的招式截下。
本來宋笙要比范生強上一點的，但是架不住之前被范生一擊之下打亂了血氣，漸漸體力不支的徵兆，再加上范生毫無淵源卻嚴縫合隙的瘋狗打法，這才節節敗退下來。
最後，兩人的拆招過招以范生捏住宋笙的脖子告終。
此時，范生只需要略微用一點力氣，就可以結束宋笙的生命，但是他最後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你給我滾！馬上消失在我眼前！”
“哼！”
宋笙狠狠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豎子匹夫，不足與謀！”
話音剛落，他便從懷裏掏出了之前拿范生的百達翡麗手錶，扔在地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