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降世

玄玉敲了月老的竹杠，想到千機和小青的姻緣有定，心裏高興的很。在天宮裏兜兜轉轉，遇到熟識的小宮娥就逗趣幾句，一路上許多歡樂，走過長長的迴廊，剛巧碰到二公主玥華，一身獵戶家女兒的裝扮，奇怪的是這一次肩上沒有小獸，手中沒有弓箭，倒是背了一捆樹枝，好像人間拾柴的小姑娘。玄玉見了她這身打扮，被逗樂了，“二姐這是去了哪裏？沒獵到小獸，倒是拾了一捆柴回來。”

“玄玉，你有所不知，那麼大的一個若虛谷，竟然死氣沉沉，一隻像樣的小獸都沒有，這獵打得甚是無聊，不過我發現了些寶物，你仔細看，這可不是什麼樹枝。”玥華說著將這捆東西放了下來，玄玉湊上前，玥華指着地上的一捆“柴”說道：“是樹根，是倒生樹的樹根。長在若虛穀穀口峭壁的岩石上，枝幹倒垂，葉不沾地，據扶桑神君說這樹根是個難得的寶物，雖做不成什麼法器，但是修鍊術法用的着。”看玥華公主說的認真。

玄玉掰下一段，在玥華面前晃了晃。“它不是倒生樹，它的名字叫石二禪，當年兩個仙人坐在若虛谷的谷口參禪悟道，谷口有一頑石，一人說頑石之靈氣在於形，經萬千雕琢能化萬物，化萬物方能感應天地。一人說頑石之靈氣在於石心，石心可生花樹，石心可感召眾生。二人爭辯不下，第二天正是其中一仙人渡劫之日，他不顧己身，一心只想證明頑石之心能與他感應，石心可生花樹，於是他化成了一棵樹，想要在頑石里紮根生長，卻未能如願。另一仙友見他如此執着，便凝神聚念，將自己化成了石心，於是樹根長進了頑石，存活至今，只是若虛谷靈氣自上向下凝聚，那樹便從谷口向下生長，也就成了二姐口中的倒生樹。”

“玄玉你這個小丫頭很有見識么，難道你也去過若虛谷？”玥華沒想到這倒生樹還有這番來歷，更沒想到玄玉這個西海來的公主還能知道若虛谷的事兒。

“是我小時候喜歡收集樹種，去過不少名山大川，只有若虛谷這顆石二禪的種子，是不發芽的。我很好奇，就去查閱古籍，才得知它的來歷和名字，當年，我也是喊它倒生樹的。”

姐妹二人說著話大笑起來，玄玉幻化了一個氣泡，將這捆長得和樹枝一模一樣的樹根包裹起來，飄在半空跟在二人身後，一路上聊起名山大川，十分投機，只是玄玉許多年未曾遊歷，聽玥華講起滄海桑田的變化，心馳神往。

玄玉將玥華送回去之後，自然少不了去煜可神君的宮殿叨擾一番，煜可神君正百無聊賴的翻着閑書，玄玉看到桌上的盆景，隨手將石二禪也插在盆景中，倒是頗有幾分意趣。煜可神君見玄玉來了隨手將書丟到一邊，招呼玄玉過來坐下。饒有興緻的聽玄玉講了幾件人間的趣事，“什麼？扶桑神君竟然沒去，真是白白浪費這樣的機會。”聽說扶桑神君沒有按時下凡，此時正有一個仙胎在人間安睡，煜可神君已經按捺不住想下凡的心情。

玄玉離開之後，煜可神君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想着那仙胎閑着也是閑着，索性他下凡去走上一遭，以往每次下凡，天帝都給安排做人間的君王或者修行人，十分無趣，倒是李家這小少爺的身份，因是天帝的障眼法，沒有設定好的命格，一生命運自己掌控，況且又在人間最熱鬧的咸城，不遠處就是神秘莫測的幽洞湖，煜可神君越想越開心，三杯茶喝下去，翻出一把人族也能用的斬神劍，趁着人間夜色深沉送去了仙胎的房間，神仙下凡，帶有記憶的神識遁入虛無之境封存，只有一縷神識進入凡胎，與人族一般無二。煜可神君擔心為人時自己不識這把劍，或者被誰偷了搶了去，花了一番功夫將這劍埋在了花園一處空曠之地，劃了個圈，又回到房間在桌上刻了字：“明日未時在花園圈內種樹一顆，待仙胎滿十八歲，取樹根敬神。”反覆欣賞了自己的創意之後，煜可神君起身去封存神識，等待明日未時下凡。

小青看到字條后十分激動，這小少爺終於要醒了，急急忙忙的去喊老爺夫人，千機看了看字條“這字跡怎麼如此熟悉？煜可神君！”煜可神君在陵城住了那麼久，千機對煜可神君的字跡再熟悉不過。

千機還未回過神兒來，迴廊已經傳來人聲，李郎和李夫人看過了字條，帶人去花園找到煜可神君圈的地方，這等大事自然是交由千機這位高人來辦，只見千機隨手從旁邊的樹下折下一枝插進泥土，李夫人忍不住問千機“先生，這是不是太敷衍了。”

千機笑笑，“神仙種樹，意不在樹，夫人放心，此樹可活。”李夫人向來對千機的話深信不疑，不再糾結種樹的事情。未時一到，仙胎一聲啼哭劃破天際，就連在陵海居算賬的雲夢也聽得真切，姜漾在清虛宮看到咸城有祥雲聚集，心裏忖度，“此次下凡的神仙，非比尋常。”

姜漾想得入神，不知鶴顏什麼時候站在了身後，緩緩說道：“當初水神下凡出生之時，劃破天際的聲音是波濤之聲，後人間洪水肆虐，水神治水救人。土神下凡之時是崩裂之聲，後人間山崩地裂，土神興土木帶人族重建家園。這一啼哭，聲傳萬里，乃神命天兆，遲早要應在人間，不知是不是人間大禍降臨之兆？”聽了鶴顏的話，姜漾眉頭緊鎖，“我們出生於洪荒之中，這一方天地不過是洪荒中的一粒塵埃，神即是主宰，若人族有禍，我們神族自可出手相救，可是若是神族有禍，眾神又當如何？另闢天地嗎？”

鶴顏聽了姜漾的話，問道：“為何生出如此感慨？”姜漾微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之所起，思之所及。”鶴顏聽罷撫須而笑，“洪荒也有洪荒的命運啊！”

李府的小少爺正在襁褓之中，奶娘抱着他他都要哭，只有在千機懷裏才安靜下來，千機因此被小青看得緊緊的，連去街上閑逛也不行，到了滿月，按人間的習俗要給小少爺取名字了，這樣的大事自然再次落在了千機這個高人身上，千機也不含糊，“姓名於人，實為負累，就叫小六吧！”李家所有人都驚呆了，論排行，這是嫡長子，怎麼就成了小六？李郎和夫人商量了一下說：為人父母，為孩子取名實乃本分，孩子出生那日，我看天上祥雲聚集，這雲彩形狀，頗似軒轅二字，他既是仙胎，軒轅二字氣勢恢宏，就叫李軒轅吧！”

千機聽了李郎的話，心中一緊，想起古書上曾寫：“凡間機緣種種，人神皆困頓其中。”李郎自是不知天帝一族的姓氏，能想到軒轅二字，也是天意。

滿月宴熱熱鬧鬧的結束了，千機固執的把小六當做孩子的乳名，小青聽了也很喜歡，兩個人每天小六小六的叫着，孩子也就知道小六就是自己，聽到李軒轅半點反應也沒有，着實讓千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