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楚逸與周厭文

第九章 楚逸與周厭文

楚逸陪着周厭文在醫院打了破傷風並且縫了好幾針,最後拿完了葯楚逸才領着周厭文坐着車趕了回去,一路上楚逸還是沒有和周厭文說話,周厭文忍不住苦笑:這不是他以前經常用的一招么?怎麼現在反倒反過來了?

等到了小區楚逸依舊是自顧自地往裏走,一點兒也沒有要等周厭文的意思,反倒是要周厭文亦步亦趨地加緊腳步跟着才能和楚逸並肩走,走到快要到楚逸家樓下的時候,周厭文終於還是忍不住地說了一句:

“等等我,小逸!”

有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像是打開了泄洪的閥門,有些情緒一下子就這麼被釋放出來了,再也回不了頭,而“小逸”這麼一個稱呼就是那一個按下所有閥門的按鈕,只見前面快步走着的楚逸在聽到後面的周厭文喊出來的這句話之後馬上就停下了腳步,就在周厭文以為他是在等着自己快步走上前去看的時候,他卻發現此時的楚逸已經淚流滿面了,他趕緊用自己的另一隻手幫忙擦拭楚逸臉上的眼淚,慌忙問道:

“怎麼啦?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是為我擔心么?我已經沒事了!別哭了啊!”

楚逸一把甩開周厭文伸過來幫他擦臉的手,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

“誰關心你了?誰又允許你叫我小逸了?你知不知道因為我們兩個的事情我媽生病走了,我爸也重新娶了別人,再也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楚逸哭得傷心,周厭文聽得也很傷心,就在他再一次地想上前抱住楚逸安慰一下的時候楚逸又再一次地把他推開了,繼續哭訴道:

“這還不算最讓人難過的,最讓人難過的是我居然還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就這麼等了十幾年!”

周厭文聽到這裏再一次衝上去抱着楚逸,強制性地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摟着他安慰道: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小逸!”

楚逸的情緒一旦打開就沒法再收回去了,畢竟這情緒他已經壓抑忍耐了十幾年了,他趴在周厭文的肩膀上大聲地哭泣着,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的等待還是在哭周厭文的離開,又或者他是在哭自己在哭那段無憂無慮卻從沒被自己珍惜過的時光。

“我好想我媽啊!”

楚逸哭着喊出來,那種痛苦到撕心裂肺的感覺就是讓周厭文這個從小沒有感受過母愛的人都體會到了其中巨大的愛與悲傷,他輕輕地拍着楚逸的背,希望用安慰嬰孩一般柔軟的方式去對待他懷裏這個珍貴的、失而復得的人:

“我在我在,我不會走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這麼多年了你去哪兒了?我多怕你就真的忘記我再也不回來了!”

楚逸哭着說出了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埋在心裏面最深處的那個恐懼,親手將它挖出來還給那個親手將他種下的人,就像是武俠小說中那個原本身中寒毒的男主人公終於在這一刻逼出了自己身體裏面的毒素了一樣,他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而那個聽到這句話的人卻像是被轉嫁了這個毒一樣,心裏面的愧疚更甚,恨不得為他摘下天上的月亮星星去彌補。

不知道楚逸這邊是哭了多久,反正等到楚逸慢慢停住自己的抽噎的時候周厭文肩頭的寸衫已經完完全全地濕透了,時針也已經指向了十二點,楚逸這才緩過神來有要回去的意思,只見周厭文摟着、支撐着哭到虛弱的楚逸在十二點的午夜裏慢慢地走在這條無人的道路上,越發明亮的月光把他們兩個的影子拖到很長,然後在某一個拐角的時候融為了一體。

回到家開門的時候雖然是極力地小心了,但是還是好像吵醒了本來在楚逸卧室裏面睡得正香的兩個小傢伙,就在楚逸在冰箱裏面拿了冰塊出來包着毛巾敷在眼睛上消腫的時候,彬彬和圓圓一人抱着一隻玩偶走出來了,兩個小人兒睜着半醒不醒的眼睛站在了楚逸的面前,圓圓抱着玩偶在胸前奶聲奶氣地問道:

“小楚老師你去哪兒了?你怎麼了?你是和人打架了么?”

楚逸趕緊仰頭把毛巾全部蓋在了臉上好遮掩住自己和桃子一樣紅彤彤的雙眼道: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小楚老師眼睛裏進了沙子剛剛給揉腫的,現在用冰敷一敷馬上就好了,不用擔心,沒人和我打架!對了,你們怎麼起來了?是我們把你吵醒了么?”

楚逸這才想起來這兩孩子可能是剛剛被他們的開門聲啊說話聲什麼的雜音給吵醒了,歉疚道。

彬彬這時候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我們想去廁所,可是,廁所裏面有叔叔在那裏,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呢!”

楚逸到洗手間那邊一看:果然是真的,周厭文正霸着裏面衝著澡呢!但是這兩小孩子的膀胱可是不能等啊!這可怎麼辦呢?於是楚逸再一次的對着兩個小朋友確認道:

“只是小解么?不用上大號吧?”

“不用!”

“不用!”

兩個小朋友平常的時候倒是沒什麼默契,但是到了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們的腦袋就跟機器似的連在了一起,就連上廁所和說話反應這種事情也是一模一樣,讓楚逸不得不去敲開裏面那位“叔叔”正在洗澡的大門。

楚逸敲敲門,也不管周厭文有沒有聽見就這麼帶着孩子們直接闖進來了,幸好今天周厭文在裏面沖澡的時候忽然福至心靈地拉上了裏面的鏈子,要不然現在他可真的就是“晚節不保”了。只見楚逸一個一個拉着兩個小朋友上完了廁所就想出去,卻不曾想自己還是被裏面的人叫住了,只看周厭文從浴簾裏面伸出一個腦袋,在楚逸成功地逃出去的前一秒叫住他道:

“唉,小逸等一下,你待會兒進來幫我穿個衣服吧!”

楚逸聽到周厭文的任何話現在下意識地就都是先反駁,於是只聽他道:

“自己不會穿衣服么?非要人幫你穿!”

周厭文這下可是有理了,於是他不緊不慢地從浴簾裏面露出了他因為楚逸而弄傷的縫了好幾針的手臂,既然是這樣的話,楚逸也就只好留下來幫忙穿衣了。

即使是楚逸前防萬防還是沒有防得住周厭文一身的腹肌和人魚線,楚逸已經儘力讓自己離周厭文遠一點了,但是他還是被周厭文身上的熱量和剛剛洗完澡身上沾有的水汽而感染到了,於是他呼吸快了快,幫忙周厭文擦身體的動作越發顯得更加的潦草和不自然了,只聽傷患在楚逸暴力的揉搓下叫苦不迭:

“唉,小逸你倒是輕一點啊,我這層皮都快被你搓下來了!”

楚逸聽到這裏手上就更用力了:

“不好意思,就這麼大的手勁,您要不要換個人?還是要不你乾脆自己來好了!”

聽到楚逸這麼說,周厭文又是同一招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臂,可憐兮兮地看着楚逸,楚逸這個人向來是完美地繼承了他

媽刀子嘴豆腐心、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都聽到周厭文這麼個大冰山這麼可憐兮兮地求自己了,還能怎麼辦呢?忍着繼續為人民服務唄!就在楚逸經過“千難萬險”終於給楚逸穿好衣服了的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他媽的楚逸不是個左撇子么?他明明左右手都能寫東西過生活的啊!小時候,楚逸他媽還因為這個事情誇過周厭文,說他腦子聰明,以後長大了肯定能成大事!

本來還畏畏縮縮、害害羞羞又心懷歉疚的楚逸在這個時候卻像暴怒的河馬一般吼了起來:

“周厭文!”

只見目的得逞的周厭文立馬上來捂住了楚逸的嘴,勸道:

“別叫了!這麼大聲待會兒又要把彬彬和圓圓吵醒了!”

楚逸聽到這句話之後聲音立馬降了下來,但是聲音還是很憤怒地在周厭文的手裏嗚嗚嗚道:

“周厭文~你這個死人渣!你不是可以用左手么?!還騙我!”

周厭文依舊把手放在了楚逸的嘴巴上,聽到楚逸的這一段最對自己的辱罵之後並不生氣反而笑道:

“哎呀,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啊,難為你還記得!但是我真的很久沒有用左手來做事了,都是用右手,所以我也真的是需要你幫我撐一下衣服啊!”

楚逸可不管,他是深知周厭文的習性:話雖不多但是借口諸多,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那還能有他幹不成的?怪只怪自己笨,明明那麼了解他了還是仍不住地往他為自己挖的坑裏面跳!唉,想到這裏的楚逸忍不住地為自己嘆了一口氣。

這麼扯着扯着又已經快要夜裏二點了,等到楚逸再把自己收拾完之後月亮都已經快要“落山”了,因為楚逸的房間讓給了兩個小孩子,他媽的房間他是絕對不會進去弄亂的,所以思來想去,楚逸覺得除了讓周厭文睡在自己裏面的小工作間之外也別無選擇了,所以楚逸最後到自己的房間裏面拿了兩份的杯子和枕頭交給了周厭文一份,身下的則是自己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了:好了!今天,這就是他楚逸今晚的臨時小住所了!

可惜有周厭文的地方,楚逸從沒在這些事情上有過什麼順心的時候,到了已經天快要亮的時候,楚逸還沒等他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半邊沙發已經被人給佔滿了,而且楚逸是被擠醒的,醒來之後睡不着,於是只能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身邊睡得美夢香甜的人,自希望自己的念力能夠讓周厭文做個噩夢立馬驚醒!當然了,楚逸的幻想之所以叫做楚逸的幻想就是因為它從來都不會實現,所以楚逸不僅自己白瞪了一早晨的眼,鬧得自己疲憊的不得了,還讓旁邊的那個被瞪的人睡得極其香甜,醒來的時候對着楚逸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身殘志堅地去了樓下商店和小市場,為了給他們準備午飯而外出去了。

楚逸雖然從來也算不上是什麼富家子弟,但是想要的從來也不曾少過,所以別說做飯了,就是倒杯水楚逸都有很大程度上會灑出大半在桌子上,所以別說做飯了,楚逸他媽就指望他能把飯吃好就行了,可是這麼些年在外一個人楚逸為了生活自然也是學會了做飯,但是他做的飯真的也就只是能讓人活下去的程度,而且自從吃過了周厭文做的飯,楚逸更是拒絕自己下廚了,而且為自己的懶辯駁道:為什麼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能者多勞!周厭文就該是個廚子,明白么?這是他的使命!所幸周厭文也是一個願挨的,聽他這個小祖宗這麼說他他還挺開心,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只要是周厭文來了,家裏的吃食飯菜就再也沒讓楚逸擔心過,後來就連彬彬和圓圓這兩個小鬼頭都吵着抱怨說李嬸兒的飯越做越不好吃了,非要早點兒來小楚老師家裏吃那個叔叔給他們做的飯,一代名廚周富貴的名聲也就這麼慢慢地傳開了。

今天中午周富貴大廚準備繼續給自己少爺做條魚補補腦子,這兩天他又是照顧彬彬圓圓又是要寫教案的,周厭文覺得他這些天臉色都憔悴了很多,於是不僅買了魚還買了蝦,要是時間來得及他都想再買一點老雞湯熬着給楚逸補補了,可惜楚逸下午要去機構上課估計等不上這個雞湯,於是周厭文也就沒準備。

楚逸有時候也會偶爾地困惑周厭文到底是幹嘛的,有時候說出現就出現了,但是有的時候放長假也有能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業,而且楚逸超強的自尊心他又拉不下臉去問他,搞得自己好像很關心他的樣子,所以楚逸一直也就憋在了心裏,但是今天楚逸終於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

“你現在在做些什麼?不用上班么?”

周厭文坐在楚逸旁邊,看着楚逸的碗裏面已經空了,於是繼續給他夾菜道:

“算是金融吧!怎麼了?”

金融?

楚逸想了一會兒也沒什麼概念,於是也就只好低頭吃放,他一邊吃飯一邊還忍不住地吐槽自己:要是說自己對金融的了解的話······那肯定就是辦信用卡和用手機還貸款了!算了,還是別問,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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