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思北(五)

憶,思北(五)

思北提前一周住院觀察,各項生命指針正常。

阿唯每天下課就匆匆忙忙跑向醫院,她學會了做菜,各式各樣的粥,每天換着花樣的給思北做。她私底下做過很多關於早期胃癌的功課,從早期胃癌的發現到手術再到後期調養。

阿唯像着了魔一樣,直到手術前一天,阿唯守到半夜,醫生查房,阿唯跟在醫生身後,一直跟到辦公室,她已經很久沒睡好了,一睡就夢,夢見思北手術很成功,每次醒來又忍不住失落。

阿唯問:“陸醫生,思北情況還好吧。”

陸醫生脫掉手套,擠了些洗手液,他擰開龍頭的瞬間,水順勢流下摻雜着泡沫,他伸了個懶腰,將凳子拉開坐下,他打開電腦,指着掛在牆上的顯示屏說:“這是李思北當前的胃部情況,當前癌細胞還未擴散,如果手術成功的話還能活上三五幾年,當然三五幾年是要身體調養的好。”

三五幾年?阿唯大腦爆炸,三五幾年?

“那,陸,陸醫生,有什麼辦法可以一直活下去嗎?“阿唯的思維已經組織不好語言了。

陸醫生說:“其實,根據國內現在的醫療水平,能讓胃癌患者活上三五年已經是目前活的比較久了,當然也有治療之後不複發,活到七老八十,但是這種幾率實在太小了。”

“那麼要是做‘美國早期胃癌內鏡下治療’會不會好一點。”阿唯一臉正經,她查過不少的資料,目前世界上最好的醫療還是屬美國。

“恩,會好些。”

阿唯回到病房,看着思北,思北假裝睡着,他心裏想了好幾千萬遍,他想告訴阿唯,他愛她。他打消了這種念頭,阿唯才十七歲,不該有這樣關於愛情的遺憾。

李蘭十五號的飛機晚點,思北在手術室里躺着,阿唯焦作的看着門外,過往的路人里她多希望有人抓住她問誰叫李思北。

她衝到手術室門口,護士拿着手術確認單,還是沒等到李蘭,阿唯抓住護士的手,“我可以嗎,我可以簽嗎?”

護士沖她搖頭,“根據《病曆書寫基本規範》第十條對需取得患者書面同意方可進行的醫療活動,應當由患者本人簽署知情同意書。患者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時,應當由其法定代理人簽字;患者因病無法簽字時,應當由其授權的人員簽字;為搶救患者,在法定代理人或被授權人無法及時簽字的情況下,可由醫療機構負責人或者授權的負責人簽字。”

思北站在護士身後,“給我吧,我簽。”

思北拿過確認單,簽上李思北,阿唯抱住他,“思北加油。”

“恩,加油。”思北轉過頭的瞬間眼淚打在地上,他終於把最後對李蘭的希望,都狠狠撕碎。

李蘭到醫院時,已經傍晚,思北還在手術室,李蘭打爆了思北的電話。她生氣還是錯過了今晚回紐約的飛機。

阿唯一眼就能認出李蘭,思北長得太像媽媽了,眼睛生的一模一樣。

李蘭的氣場很足,阿唯覺着她是那種帶風的女子。

李蘭打量着阿唯,阿唯已經站了七個小時了,她看到李蘭時突然就哭了出來。

李蘭開口:“請問李思北是這間病房嗎?”

阿唯點頭。

李蘭手裏拿着思北的病例,她的心在顫抖。

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是思北的病例,一定是搞錯了,怎麼會這麼突然。

李蘭走進阿唯,她印象里思北沉默寡言,沒有朋友。

她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阿唯。”阿唯答到。

“你姓李?”李蘭帶着疑問,思北這輩子最討厭李姓。

“嗯,姓李。”思北說過,他最討厭這個姓了。

“你和思北認識幾年了?”

“算來這應該是第七個年頭了。”啊唯心裏默默數了一遍。

“七年?”李蘭震驚。七年,這七年她究竟錯過了思北的多少生活。

阿唯肯定的說:“嗯,七年。”

阿唯和李蘭就這樣尷尬的站着,李蘭取消了明天一早的機票,她安排好工作,靜靜等待思北出來。

又過去兩個小時,醫生拖着疲憊的身軀出來,阿唯跑到陸醫生面前,詢問手術怎麼樣。

陸醫生摘下口罩,揉了揉太陽穴,回答阿唯:“手術很成功,癌細胞沒有擴散,胃部切除一部分,接下來留院觀察,看後期恢復情況。”

李蘭在一旁默不作聲,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陸醫生轉眼開着她,她欲言又止。

阿唯說道:“陸醫生,這是思北的媽媽。”

陸醫生嗯了醫生,便轉身走掉,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母親,對孩子的生死漠不關心,他今年有了第一個寶寶,體會到做父親的幸福快樂,他以為,這世界上,大愛莫過於此。

思北被推出來時屬於昏迷狀態,他被轉去了加護病房,阿唯隔着玻璃看着呼吸機上心跳的動率,她想真好,還活着。

阿唯領着李蘭來到思北的住所,阿唯像回到自己家一樣,請李蘭坐,給李蘭倒水,然後拿了幾件思北的衣服裝上。

李蘭對於這一切太過陌生,她走到思北的卧室,床頭柜上面放着他和阿唯的合照,床單是灰色,窗帘是灰色,思北說,這樣的房間,才能讓他變得堅強而且沒有溫度。

李蘭拿起相冊,阿唯靠在門頭,她心裏害怕又記恨這個女人,思北多好的男孩子呀,怎麼會有她這樣一個母親。

“你是思北的女朋友?”李蘭問道。

“不是,我們是好朋友。”阿唯心想,十七歲,再有一年,就可以試着談愛情。

阿唯拿了一把鑰匙給李蘭,拿着思北的衣服回到醫院。阿唯開門,媽媽正整理早上思北睡過的病床。

“媽,你來啦。”阿唯一把抱住媽媽,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壓抑好久的情緒,終於在這刻得到釋放。

媽媽輕輕拍打着她的背,安慰她,沒事,思北會好的。

李蘭一人坐在屋裏,她感到無助,翻邊了思北所有的東西,竟沒有一件與她有關,她才記起,她連一張和思北的合照都沒有。

她想到了什麼,拿起手機,給美國那邊的醫院打去,她安排好一切,她想美國的醫療水平比國內好的多,去那邊也有助於思北的康復。

打完電話李蘭立馬回到醫院,直奔陸醫生哪兒,“陸醫生,思北什麼時候醒過來。”

“他醒着,就是不想醒。”陸醫生無視李蘭的存在,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李蘭有些懊惱,她覺得心煩極了,“什麼時候可以辦離院手續。”

陸醫生忍不了了,反問她:“你什麼時候想辦離院手續?”

“越快越好。”

陸醫生徹底怒了,他平復心情,“那你今天就可以搬離院手續了。”

李蘭向住院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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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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