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劍閣路,烈焰魂驚】
劍閣,是大漢帝國每個大學裏必備的地方。傳說是大漢聖祖皇帝親自下旨修建的,是給各個大學學子練習劍道,修身養氣的所在。
劍閣並不是一個閣樓,而是一個大型的室內體育館,館中木板鋪地,四周有螺旋狀的看台。可容納八百人同時在這裏擺開架勢練習劍術。
天色已黑,寬大的劍閣里卻人頭濟濟。粗一看至少不下千把人。這些人都在周圍的看台上。中央的練武場周圍已經點起了火盆,將整個劍閣都照的亮堂堂。
練武場中央站着五個人,四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身型雄偉,一身護具包裹,結實發達的肌肉在火光下散發著凜然的氣勢。他的臉龐是國字臉,兩道劍眉漆黑如墨,直指天空,長發用青巾隨意包裹着,顯得無盡英氣!
這個人自然就是劍閣首席劍士王戎。在他身邊的三個男人是他的同窗,也都穿着護具。另一個女孩淡藍色的校服,胸前朱紅對襟披肩,正是端平公主。
端平公主被丟下水,護花使者王戎一怒為紅顏,下戰書向渤海侯世子挑戰的事情早就全校皆知。看台上絕大部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不過看台上男生佔了絕大比例,估計他們大部分是為了討好端平公主才來的。
在靠近練武場的最前面看台上,還是有一群女學生,鶯鶯燕燕地朝這邊指指點點---別說她們是啦啦隊,其實她們也是好奇而已---在任何時代,女人的八卦之魂都是在時刻熊熊燃燒的!
眼看時間逼近,王戎身邊一個男生向端平公主挪移了幾步,低聲問:“殿下,你說他會不會來啊?”
端平公主翻了翻可愛的眼睛,哼道:“我怎麼知道?那個紈絝子弟我也是今天才正式認識。倒是你榮達,之前你不是有跟他一起去校外鬼混過嗎?”
那叫榮達的男生趕緊辯白:“沒有沒有,殿下你可別誣賴好人!我一向都是站在涇川君這邊的……”
“是嗎?”端平公主斜睨着眼,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可是我怎麼聽卞仁說你之前是跟着沈家世子混的呀?”
榮達正要再分辨,劍閣的大門忽然開合了一下,一個人走了進來。
眾人頓時看了過去。端平公主臉上喜色一閃,轉頭望去,卻又重哼了一聲。
王戎沒有被那大門開合的聲音所影響,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拄着竹劍閉目凝神,一副宗師風範,當然,也有叫裝b的。
榮達卻朝來人大喝一句:“方謄,沈雲呢?”
來人正是方謄。他一身利落的長衫,沒有說話,只朝場中央拱了拱手,然後就坐在了看台的第一排位置上。
喊話那人見方謄如此囂張,正要再說話,王戎卻突然低喝道:“噤聲,榮達!”
榮達悻悻閉了嘴,站在端平公主身側不再搭腔。被這一打擾,端平公主也忘了之前的話題,只是無聊地用小腳搓着地板。
場中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靜默中。只有場地四周的火盆發出噼啪的聲響,更帶出一絲壓抑。
時間過了原來約定的酉時三刻。場內外頓時有些嗡嗡作響起來。所有人都在猜測和議論,這個渤海侯世子是不是不敢來了?
方謄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緊鎖的眉頭越來越深重。有兩個人擠到方謄身邊偷偷捅了捅他的胳膊低聲道:“滕宇君,淵讓不來了嗎?”
方謄轉過頭,一看卻是同宿舍的室友何寬和竇冼。這兩個書蟲不是應該在圖書館看書的么?怎麼也跑到這裏來了?
“不知道。別問我!”方謄心裏氣苦的緊,緊鎖着眉頭撇過臉去。暗道:淵讓君,你不會真的要當那膽小懦弱的怕事之人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算我方謄看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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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謄看錯人了嗎?
當然沒有。
方謄離開后不到一刻鐘,沈雲就一跺腳,咬着牙幫出了宿舍。
媽的,了不起讓他先揍一頓,等老子三個月,三個月一定把債討回來就是了。相信老媽也是會原諒自己的!
沈雲心裏已經做好了去挨揍的準備,連護具都沒帶,直接穿着淡藍色校服過去---死也要死的帥點嘛!
劍閣在帝大西北角,從沈雲的宿舍過去最近的路是走未名湖畔的石子路,轉到帝大廣場,然後穿過帝大圖書館到達劍閣。
今夜無雲,月光清冷地灑在四周。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電氣化,但卻並不黑暗。道路兩旁每隔十數步就會有一個石質的燈台,高約1.5米,石質寶頂下由油皮燈罩包裹,內里點着燈火,橘潢色的光線鋪灑在路上,混合清冷的月光,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清寧與幽靜!
突然,這份清寧與幽靜被打破!
一架由兩匹馬拉的馬車從論社方向朝帝大廣場疾馳,馬車上的馬夫不停地甩動長長的馬鞭,劃破空氣的甩鞭聲下是馬匹低低的哀鳴。包裹着鐵皮的車輪碾壓着碎石路,發出令人牙酸的隆隆聲。馬車車廂上栓掛的銅鈴發出脆響,回蕩在整個未名湖上……
沈雲正走着,突然出現的馬車聲讓他一怔,茫然回頭,就見那架馬車已經沖他沖了過來。
“靠,不是這麼倒霉吧?難道一天之內要兩次被馬撞?”沈雲暗叫一聲,快速朝路邊一閃,嘴裏罵道:“趕着去投胎啊!在這種地方馳馬,小心摔死你!”
話音未落,突聽一聲木頭碎裂的脆響,然後沈雲就看見這架馬車左邊的車輪突然解體,整架馬車就這麼失去平衡倒在碎石路上。馬匹被這股巨力拖拽也哀鳴着倒了下來。車廂側翻的力量巨大,路邊的石質燈台被砸個正着,裏面的燈油灑了出來,頓時將馬車車廂上包裹的綢布引燃。火勢蔓延的很快,幾乎在沈雲還在錯愕的關頭,大火已經快要將車廂淹沒。
“救,救命啊!”沈雲這才反應過來,跺着腳嘶聲大叫。
就在這時,從倒地馬匹不遠處,一個人突然竄了出來,沖沈雲大叫:“快來救人!”
這個人穿着短打衣服,臉型瘦長,一雙三角眼在瀰漫而起的火光中尤其醒目。更特別的是他不像沈雲之前見過的所有漢人那般梳着髮髻,反而是留着一個小平頭,身材不高,但給人一種陰鶩兇狠的感覺!
沈雲還沒作出反應,那人已經撲向正在熊熊燃燒的車廂,不管不顧地扯掉已經開始燃燒的車簾,鑽了進去。
在他背過身的瞬間,沈雲清晰地看見,這個有着難看三角眼的男人背上竟然插着兩支黑色翎羽箭!箭體沒入身體頗深,只留一簇在外面,鮮血已經將這個精壯漢子的後背全部打濕,在火光下顯現出一股詭異至極的紫黑色……
媽的,果然是趕着去投胎啊!
沈雲看見碎石路上灑落的血跡不由心驚。
這時那漢子已經從馬車裏拖拽出一個穿着墨綠色長衫的人來。沈雲趕緊上前幾步幫忙,拖拽着這個已經陷入昏迷的人進入路邊的樹林。
藉著月光和火光,沈雲赫然發現這個陷入昏迷的人竟然就是上午在論社見過的那位“長者”!
沈雲腦子裏充滿了疑問,可沒等他開口,那三角眼已經森然道:“小子,你是帝大的學生?”
“呃……是!你們是?”
“這是我家大人,帝國政務院禮部郎中公甫效!我們遭刺客暗算,你快將我家大人抱走,只要到了帝大廣場,那裏人多,刺客定然不敢貿然動手!快!”三眼角說話的語速極快,說完猛地推了沈雲一把,手勁奇大,一下就把沈雲推了個趔趄。
沈雲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問:“祭酒,祭酒大人呢?”
三角眼掃了一眼沈雲,突然側耳傾聽了一番,冷聲道:“死了。屍體就在論社裏……別說廢話,快走,他們追來了!”
話音剛落,沈雲就看見還在熊熊燃燒的馬車旁突然有三個黑衣人靠近。大火是如此巨大,將他們裹在黑衣下的身影完全暴露出來。他們只在馬車邊掃了一眼就快速朝樹林裏沖了過來,每個人手裏還拿着一把短小的手弩!
“走!”三角眼將公甫效往沈雲身前一送,抄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撿在手裏的長桿馬鞭沖了上去。
沈雲不再遲疑,背起公甫效就往樹林裏狂奔。
遇刺的帝國官員,黑色翎羽箭,熊熊燃燒的馬車,還有受傷但剽悍異常的家僕……這一切都讓沈雲有種看電視劇的不切實際感。但在一枚黑色翎羽箭帶着寒氣擦過他耳邊時,這一切才變得真實清晰起來。
“媽的,老子不能死!”沈雲咬着牙急速往樹林裏跑。身後傳來隱約的怒吼和弩箭的破空聲。
“往右!”就在沈雲慌不擇路,茫然向前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虛弱至極的聲音。
“你,你醒啦?”沈雲驚喜地喊道,正要停下來卻聽背上的公甫效低喝:“別停,繼續跑!宮三頂不了太久的!”
宮三?剛才那個三角眼的名字么?
也許是身邊還有個能喘氣的人,這讓沈雲更加有了底氣,在公甫效的指點下快速奔逃。幸好這半個月來他不間斷的鍛煉才讓他能堅持下來。
說來也奇怪,平常這幽暗的未名湖即使到了晚上也是有不少人出沒的,特別是這種樹林裏,不正是情人幽會的好場所嗎?可跑了有兩分鐘,連對野鴛鴦都沒看見。
他不知道,今晚大部分學員都跑到帝大劍閣看“比武”了,剩下的也都在課堂或者圖書館備戰年考,誰還有這心思大晚上跑到這鬼地方來消遣啊!從這點來看,這個時空的大學生比起現代來說更加好學!
樹林並不大,沈雲眼看就要跑出樹林,帝大廣場上那尊騎馬將軍雕塑都隱約可望了。
就在這時,沈雲突覺小腿一痛,整個人頓時倒了下去,面前就是一棵樹,沈雲雙手要抱住身後的公甫效,頓時就撞在了樹榦上。
“馬勒戈壁的,老子中招了!”不用看沈雲就從小腿處傳來的劇痛感覺到了什麼,倒地的瞬間他將公甫效往邊上一拱,整個人翻轉過來,藉著稀疏的月光,一個身材頗為高挑的黑衣人正站在三十米外,手裏那把短弩還高舉着!
那名黑衣人有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看見沈雲兩人倒地后伸手往腰后一摸,似乎想要拿箭矢,但下一秒他卻丟掉了手中的短弩,從腰后抽出一把六尺長劍撲了上來。
公甫效踉蹌地站起來擋在面前,朝沈雲大喝:“快跑!”
沈雲這才看見,公甫效墨綠色的長衫背後早就破爛,他的大腿處也插着一支黑色翎羽箭!敢情剛才也替自己挨了幾箭啊!
公甫效擋在沈雲身前,朝撲來的刺客冷聲喝道:“宵小之輩,行刺朝廷命官行同謀反,你不怕被抄家滅族嗎?”
刺客絲毫不為所動,瞬間逼近,六尺長劍當頭劈下。公甫效雖然是帝國政務院禮部郎中,可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之流,帝國官員可都是詩書禮樂射御全面發展的全才,這名刺客的猛劈雖然來勢兇猛,但公甫效還是快速避過,同時一彎腰用肩膀猛撞向刺客腹部,嘴裏大叫:“沈雲,快跑!”
哪知這名刺客卻是劍道高手,劈劍只是虛招,公甫效彎腰肩撞時他已經抬腿膝撞,正頂在公甫效的肩上,同時手腕一抖,下劈的長劍轉為下刺,目標直指公甫效背心!
所謂刺死砍傷,這一劍若是刺實了,公甫效的命也就交代在這兒了。就在這時,沈雲突然從公甫效身後撲了出來,一把抱住這名刺客的腰身往後一壓,整個人翻轉到刺客後背,同時手腳一纏,頓時將這個刺客的手腳都鎖住。
馬勒戈壁的,雖然自己身體弱,可還沒到要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捨身救自己的地步吧?再說了,今晚到底是我救你,還是你救我啊?
沈雲這手突襲是柔道里的鎖字訣,將對手撲倒之後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手腳都鎖住,使其失去攻擊力。沈雲最強時能夠依靠這招直接將敵人的手腳都勒斷。
這是他在少年時在柔道館學的,後來跟隔壁老頭練習拳腳時,這招又有了新的名稱---“小擒拿”。老頭對沈雲說:“什麼狗屁柔道,穿了和服練咱中國的小擒拿就不是小擒拿了?還有,你這小擒拿的‘鎖’字訣旨在拿人關節,若是真實搏殺中,一擊致命才是關鍵,你這招用在街頭打架還差不多。搏殺?哼,差遠了!除非……”老頭沒有接着往下說。
說到底,這個老頭也沒有教沈雲怎麼將“小擒拿”的“鎖”字訣轉為一擊必殺的絕技,所以現在沈雲一通手忙腳亂也就只將他握劍的右手扣到後腦,自己的右手則從他右邊腋下穿過,反扣在左肩上,左手壓住對方左手,雙腿死死夾緊對方腰腹以下---這個動作真是曖昧至極,有點像側卧的“老漢推車”……
刺客先是一驚,但很快冷靜下來,不愧是常年以殺人為職業的高手,短暫的掙扎之後,握劍的右手掉轉劍柄朝身後的沈雲腦袋上用力一磕。
“日!”沈雲吃痛,手上的勁就鬆了,就在這瞬間,刺客翻轉身體,如離水的魚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可他剛剛起身,沈雲又如同八爪魚一樣纏了過來,兩人再次倒地,還是同樣的“老漢推車”……
刺客再磕,再起……
沈雲再纏,再倒……永恆的“老漢推車”啊……
在第三次完成這個高難度動作之後,刺客終於忍無可忍,低聲叱喝:“放開!”
沈雲一怔。聲音清脆,叱喝中帶着女性特有的柔媚……
他千想萬算,卻沒有想到,這個刺客竟然是個女人!?
難怪剛才感覺有點怪怪的,自己手腳並不算特長,卻能一下子將對方纏住,穿過對方腋下的胳膊還時常感覺一股綿軟……原來對方是個女人!
還沒等沈雲回味懷中女人的纏綿,頭上又是一疼,那女刺客又彈了起來。沈雲想跳上去再纏,可是想到對方是個女人又多了一絲猶豫,就是這一絲猶豫讓他錯過了最佳機會。女刺客可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憫,錯身間長劍遞出,直刺沈雲胸口!
生死一瞬間,沈雲硬生生扭開已經有些干硬發直的身體,長劍順着腋下穿過,接着就見他如跳獨步舞一樣往前蹦達了幾步,一頭撞進了那女刺客的綿軟的胸脯里,同時右手已經悄無聲息地貼到了她的大腿內側,用力這麼一掐……
“啊!”一聲尖叫劃破蒼穹,直抵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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