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垢草原
?天空雖然沒有雨,但天色卻比有雨的時候更沉重。(.cOM)
南冥六年,黃昏時分的晚霞在殘陽如血天空下顯得格外撩人,原本鬱鬱蔥蔥的古樹被煙火熏染的骨瘦如柴,漆黑如墨,樹梢上三三兩兩的烏鴉正在"呀呀呀……”叫個不停,似乎連烏鴉都受夠了周圍的環境。
“鍾大哥,你說這次衛長派咱們出來去那該死的地方該不會是想讓咱們送死的吧。”樹梢不遠處,兩名穿着破爛鎧甲看似落魄士兵的人正緩緩的走過來,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腰間掛了把銹跡斑斑的劍鞘,另一個則是滿臉絡腮鬍須的大漢,
“呸呸,你這小鬼,莫要亂扯些晦氣的話,衛長說過了,是看在我們平時跟他有些交情的份上才派我們去那地方的,事情辦好了,給我們升十伍長,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天天受那些鳥伍長的氣了。”絡腮大漢砕了青年幾口,得意說道。
青年聽此只是哦哦幾聲,又彷彿楠楠對自己問道“真是會是這樣嗎”?
南冥國,冥地最南端的一個大國,原本國泰民安,自從冥帝黑崎二十三年前被妖界高手刺殺之後,朝政大亂,原本邊陲幾個崇尚戰爭互相討伐的部落,聯合起來侵略南冥,若是如此也不算太糟;南冥國兵馬大元帥,南冥第一高手“鎮鑾候蕭鼎天”突然消失,國內一邊混亂,各方統軍,擁兵自重,意見彼此不和。
邊陲南蠻、黑涯、火烏、鬼幽等部落肆機而動,摧枯拉朽之勢大敗南冥大軍於無垢草原,伏屍遍野,數十萬大軍盡葬於此,鮮血流成一條條涓涓細流的小溪,又匯成一起,彼此交叉錯落,碧綠色的草原染成了血色,一眼望去,紅的蒼白,紅的詭異,自此無垢草原漸漸被稱為“血垢草原”。
血垢草原最邊緣有兩個黑影,正是趕了幾天幾夜路的鐘姓大漢和青年,此時那叫青年正望着遠處一望無際的紅色草原,面色慘白,原來破舊不堪的鎧甲不知何時也不見蹤影,單薄的皮衣襯托下顯得格外可憐。倒是鍾姓大漢,與前幾日到沒什麼異樣,只是臉上表情嚴肅了幾分。()
“姓鐘的,你確定要去那地方非得從這裏走?你看這地方平時都罕有人煙,又是不祥之地,我看……我……還是回去算了,免得升官發財是小,丟了性命是大。”那青年雙腿瑟瑟發抖,唯唯諾諾說道。
大漢聽此,臉上譏笑之色一閃而過,“我說你啊,所謂富貴險中求,你剛來的時候不是打死只野狗,雖說有點曲折,不正是這樣咱們怎麼吃的上如此美味的狗肉,你在營地何時吃過肉了?”
“什麼叫野狗!那頭狼比你還壯,兩個後腿站起來都快八尺高了,要不是我餓的實在不行,我才不去冒險把自個腦袋往腰上懸着,為了吃回狗肉,連鎧甲都沒了。”青年看起來實在是無辜之極,說著又摸摸自己的肚皮,又一臉幸福的說道,“不過一件破鎧甲換幾天的美味倒也還不算虧。”
大漢聽此也是笑了笑,不禁摸了摸額頭,一副可惜的樣子“你那破鎧甲破成那樣了,拿去賣一個冥錢都沒人要,那匹狼狗,要不是身上沒幾塊完整的皮拿去至少可以賣上十幾個石幣,夠咱平時好吃好喝大半月了。”
青年聽大漢一說,臉上一下變得不自然起來,一下惋惜一下難過一下似乎又看開了什麼似乎的,“咱們都出來一個多月了,一開始一路上還可以吃些乾糧,可是咱們這十多天可曾吃過一頓像樣的?運氣好摘些火果,吃個兩三天,運氣不好,餓的不行地上爬的怪蟲……。”說到這,青年一副嘔吐狀,零星還散下幾滴淚花,看起來確是個可憐你的人。
“好了,好了,這點苦頭算的了什麼?前面就是血垢草原了,現在天色不早了,咱們先找個地方生點火,睡一覺,等明個趕早趕路,這裏天黑陰氣極重,一般人陰氣入體,一個不好,甚至會直接變成白痴。”大漢說完擺擺手,朝另一個方向的樹林裏走了過去,青年聽此,臉色更是蒼白,急忙跟了過去,生怕慢了一步就大禍臨頭了似的。
人浮於世,不過寥寥數十載,如白駒過隙,或榮華富貴,或窮困潦倒,百年之後莫不是皆歸葬於一尺黃土之中,與蟲蟻為伴。
**生,**去,富貴貧賤何異耶?
先古時期,茹毛飲血,衣不裹體,男女皆身強體魄,豺狼野獸視人如神明,成年男子空手徒斃群狼,更有甚者,力舉成年巨象如無物,歲過雙百,貌似中年,其穎出之輩,將自身修鍊之法刻與洞府石刻之中,傳於後世。
只是天不遂人願,數萬年前,發生了一場亘古天災,先古時期的人類突然盡數消失;後世傳言,有人說是觸怒了神,有人說去了另外個空間世界,更有人說喪失繁衍後代能力,自生自滅……
後世人們不斷發現和研究遺留下來的修鍊之法,發現人人尚可學習,修得功法品階,程度深淺,效果均不同,卻唯有一點均大同——延年益壽!
功法何止千萬種,但卻分五大境界,煉骨、凝氣、祭血、通竅、洞天。每個大境界又分四個小境界,分別為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
寒風凜冽,清冷的晚風把漫天樹枝吹的呼呼作響,像是風塵中的女子笑得花枝亂顫。
篝火燒的正旺,那青年此刻正側着身體蜷縮在一旁冰冷的地上酣睡,嘴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滋……滋滋”的磨牙聲,或者夢裏的他正風捲殘雲無數美味佳肴。
火堆另一側,鍾姓大漢正負手抬頭望着夜空,目光閃動不已,嘴邊微動,彷彿小聲對着天空說了什麼,而後盤膝坐在樹下,雙眼微閉,打坐起來,若是叫那青年看見大漢如此,定會大感不習慣大漢此時一副儒雅的神態。
天蒙蒙亮,血垢草原最邊緣草地上,三三兩兩大小不一的淡淡腳印印在上面,追尋腳印的痕迹抬頭放眼看去,一道瘦弱的身影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正並肩走在一起,只是那道瘦弱的身影走的歪歪扭扭顯得有些蕭瑟。
血垢草原,這裏已經數年間沒有太陽,數年間沒有蔚藍的天空:有的只是灰濛濛一片連着一片的烏雲,陰風不斷的呼嘯而過。
早在鍾姓大漢與青年進入血垢草原那一刻起,就明顯感覺到這裏的風與草原外又很大的不同,青年也想不通哪裏不同,想來想去也只是認為,這裏死的人太多,很是邪門,又對大漢抱怨幾句,表示不滿。
鍾姓大漢神色如常,步履穩健,似早有料到這裏的詭異和青年的抱怨,只是淡淡說道“誰叫你平時不好好練功,到現在還是煉骨中期,若是努力些,達到煉骨後期,足以抵擋這陰風一二。”
“得了吧,小哥我還年輕,將來修鍊到祭血境,當個緑冥衛不在話下,倒是鍾大哥你,練什麼《通背象鼻》功,那可是公認的修鍊緩慢,修鍊到現在這麼大歲數了,才煉骨大圓滿,連凝氣都沒達到。”青年不以為然,先是一副嚮往表情,后竟又是一副擔憂地神態。
大漢聽了,也不生氣,只是笑了笑,似乎不是在說的自己。
青年得理不饒人,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咱平時在軍營給那些伍長端茶倒水,點頭哈腰,一個月下來也才五十冥幣,一粒碎骨散就要十五冥幣,十天才捨得服用一粒,哪有閑錢買什麼功法,最多,最多……打架的時候吃點虧而已。”說到這,不禁又語塞起來。
淬骨散,既是煉骨期修鍊必備丹藥,又是各國默認流通貨幣,一粒十到十五冥幣不等,顯然南冥國被淪陷之後,冥幣價值用一跌千里形容也不為過了。六年前四大部落族長共同簽署了一系列新規定,其中就包括新國幣計量單位:一百冥幣等於一石幣,一百石幣等於一晶幣,晶幣又根據成色來確定價格,最次晶幣也可抵一百石幣。
大漢聽了,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趕路,腐骨的陰風吹到他的身外一尺之外,好似遇到無形盾牌一樣,紛紛散開,就連青年羸弱的身體也被擋在裏面。
此時的他大感壓力倍減,喃喃自語:“奇怪,我聽說這血垢草原越往裏走陰風越為陰毒,怎麼走着走着陰風越來越淡了?難道是我突破到煉骨後期了。”說著又滿是期待地檢查自己身體,一會後又沮喪的直搖頭,乾笑兩聲,便繼續犯起嘀咕來了。
血紅的草原,如汪洋的血海,碧血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