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婚遇刺

第四章 大婚遇刺

黎璟從水中爬上岸,此時紅繹自橋對面趕來,連忙將黎璟扶起,黎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因嘴角的傷,拉扯的更為疼痛。

紅繹躬身道:「屬下來遲,請三皇子降罪。」

黎璟捂着嘴角,往馬車走去道:「得了吧,你們兄妹二人,每次都是來遲,剛剛尾隨我與陸雲杉的人可有抓到?」

「是大皇子的人,我們抓到的是小卒,其中還有一人,是洛曠。」紅繹在旁答道。

黎璟上馬車的動作微微一停滯道:「那日樹林,陸雲杉那一掌竟未要了他的命。」

紅繹又道:「看來陸小姐那一掌只是為了救皇子,並未殺了他。」

黎璟於馬車中坐下,正色道:「洛曠此人十分心狠,且武功高強,陸雲杉留一條毒蛇一命,定會後悔。」

紅繹噤聲俯首。

月如銀鉤,夜色半掩。黎璟換下一身濕透的衣衫,自屏風後走出。

看了看門外佇候多時的紫繹道:「進來回話。」

紫繹進門后道:「回稟殿下,屬下今日跟着那陸焉,果真發現,其晚膳時分在月明河的蟠樓見了大皇子。」

「兩人在三樓廂房,房外被大皇子的人團團圍住,屬下正想上前探聽二人談話時,卻看到了洛曠,不知他對大皇子說了什麼,大皇子與陸焉十分開懷,隨後便各自回府了。」

黎璟坐於書榻,懷中抱着湯爐道:「今日黎淳派洛曠在花燈會跟蹤我與陸雲杉,想必洛曠在蟠樓向黎淳說的話,便是有關於今夜我和陸雲杉的事。」

紫繹不解道:「不知今日殿下與陸小姐發生了何事,叫大皇子與陸焉聽后如此開懷。」

黎璟輕冷哼一聲道:「不過是些尋常之事,他們見着便又不知想如何害我。上次,我着你去辦的事如何了?」

紫繹從懷中掏出一顆石子,將石子捏住兩頭旋轉,打開后,中間是一封密信,隨即將密信雙手奉於黎璟。

道:「屬下的人剛從北疆來了信,那屈計聽聞殿下計策,甚為興奮,誓要報了此前大皇子害他滿門貶黜北疆一仇。只是,屬下不明,以皇上的性子,私販軍糧這罪,怕是不會要了大皇子的性命。」

黎璟嘴角含着笑,雙眸卻異常陰冷道:「我此次引誘黎淳販賣軍糧,不過是想他寒了朝中武將的心,父皇雖不會要他性命,但亦不會輕罰。」

紫繹仍是不明,為何黎璟不將大皇子一舉擊潰,偏偏要留給大皇子喘息機會,但想到黎璟這些年來,謀事皆成,無有遺漏,又覺主子的韜略自是他一介武夫不可比擬的。

隨即道:「殿下說的是。」

黎璟將密信放於燭台上道:「婚期將近,待我成婚當日,你且記得將黎錚引至西院,我有要事,要與我這二皇兄商議。」

紫繹俯首稱:「是」

黎璟放下湯爐,負手站於窗前:「黎淳私販的糧草明日啟程,約半月後到北疆,你知會那屈計去收繳時,需人贓並獲,留活口,親自押送回都城。他若辦好此事,我可設法讓他留在都城。」

紫繹退下后,黎璟看着燭台中的密信逐漸化為飛灰。

窗外一陣涼風過,不過夏末秋初,他卻被這涼風吹的陣陣咳嗽。

想起十四歲前,他也曾是日日習武,刀槍劍戟,樣樣俱全。

黎淳看他漸長大,樣貌文武兼佳,不由得開始忌憚,不知多少次投毒加害,派人暗殺,能活下來已是好命,可這身體,已然被害的十分羸弱。

此後,他在數次加害中,舔舐傷口,一步一步組建了自己的親信,可黎淳仗着外戚勢大,竟活活的逼死了他的母妃。

念及此,黎璟握緊了腰間母親留下的銀月佩,目光森然,殺母之仇,不是黎淳一個人的命就可以抵的,他黎璟要的是這天下。

屋外黑雲掩月,如同他的心,儘是黑暗慘淡。

十日匆匆過,夏蟬將息,突襲一場秋雨。

陸雲杉站在窗前,看着案几上擺放的婚服,想起了身死那日不禁喉嚨一緊,門外的梳洗嬤嬤踏雨而來,跪了一地。

為首的嬤嬤急切道:「三皇妃,皇家嫁娶,不宜錯過吉時,還請讓奴才們為您着好婚服,梳妝吧。」

陸雲杉摸了摸腰間匕首道:「衣服我自己換,你為我梳妝便是。」語罷,不等眾人反應,拿起婚服徑直走進屏風后。

「情敦鶼鰈,欣燕爾之,鴛鴦璧合,魚水相諧。」

婚儀在聲聲祝禱中結束,陸雲杉被領至新房,黎璟則悄然去了西院。

西院檐下,黎璟與黎錚相對而立。

黎錚詫異道:「我與三弟,一向無甚來往,不知今日三弟不入洞房,找我何事。」

黎璟嘆了口氣淡淡道:「臣弟不日將往姜為質,可又無意間發現了一件大事,事關大皇兄,直接與父皇說,怕大皇兄受罰,若與大皇兄說,以大皇兄性子,怕不會饒過我,是以,只得在臨行前說與二皇兄聽了。」

黎錚雙目驟然一亮:「哦?我喜詩文玉器,素日也不曾了解這兄弟之事,三弟儘管說,我若幫的上的,絕不推脫。」

黎璟背過手看着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臣弟十日前出城求醫之際,偶遇大皇兄心腹洛曠,帶着一群人裝作商隊北行,后待無人時,臣弟差人去瞧才發現,那竟是國庫軍糧,二皇兄,臣弟身弱,且要去別國為質,茲事體大,便只能將此事交與二皇兄定奪了。」

黎錚手中拳頭猛然一窩,笑意滿面,拍着黎璟肩頭道:「三弟啊,我知你這些年被黎淳害得苦,今日你將此事講與我聽,我定好生處理,你且放心去姜國吧。」

黎璟微微俯身一笑:「那就多謝皇兄了。」

語罷,黎錚轉身離去,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紫繹自房頂躍下立於黎璟身旁道:「殿下為何將此事交給二皇子,而不親自揭發。」

黎璟伸出手,拍了拍黎錚摸過的肩膀。

:「我這二皇兄,素日裏瞧着不問政事,對皇位無意,但其實他才是最想做皇帝的,他母族劉氏,不如黎淳母族高勢大,常受其鉗制,若他真是毫無作為,看着黎淳當皇帝,那黎淳登基之後,第一個要滅的,便是他和劉氏。」

夜雨瀟瀟,陸雲杉坐於窗前看雨滴成霧,屋外漸漸朦朧。

回想白日裏的婚儀,黎帝未至,只派了身邊內侍季百前來宣旨。

而黎國大皇子黎淳在送上一堆鐵器作禮,美其名曰讓黎璟帶去姜國護身後也匆匆離去。

倒是二皇子黎錚,從頭到尾,觀完了禮。

回過神,看着屋內長夜漫漫,想着若是黎璟喝醉了還好,如他未醉非要洞房,自己便唯有敲暈了他,可黎國到姜國少說也得月余,這一月都將他敲暈……

門忽然被推開,黎璟發冠掛着雨水,將外袍隨手一脫,裏衣有些濕透,貼着肌膚,正好能看出輪廓來,陸雲杉轉頭看着黎璟,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

黎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拿起外袍又穿上道:「夫人莫急,容我去屋內換身衣裳。」

陸雲杉彷彿吃了蟲子般,不知如何辯駁,只得道:「不急。」

語罷,只聽聞屏風后的黎璟傳來兩聲輕笑:「不急就好。」

陸雲杉扶額,才反應過來中了黎璟的圈套。

待到黎璟從屏風后出來時,陸雲杉仍坐在窗檐,黎璟漸漸走近,伸出雙手,朝着陸雲杉肩勁處來,陸雲杉心跳如雷,掌心滲出一層薄汗,摸了摸腰間匕首,正欲出手之際,卻見黎璟只是伸手關了窗戶。

「落雨風涼,你是想我這身子再弱些嗎?」黎璟關好窗后對身下的陸雲杉說到。

陸雲杉不做聲,被黎璟寬大的身子遮在身下,不自覺的往後挪了挪,抬頭卻又碰到了黎璟的手,兩人四目相對。

一瞬,冷箭穿窗而過,黎璟捂住陸雲杉的頭雙雙滾落在地。

那冷箭射中燭台,二人還未來得及起身,須臾間又是數根冷箭穿窗而來,燭台皆被射翻。

陸雲杉摸出腰間匕首,一個翻身將黎璟壓在身下,嘴唇蜻蜓點水般的碰在了一起,身下黎璟微愣,轉瞬自屋頂躍下兩黑衣人,執劍向陸雲杉斬來。

陸雲杉將身下黎璟推開,抽出匕首在兩黑衣人腰間一劃,動作之快,兩黑衣人猝然倒地,屋頂瓦礫崩裂,又躍下數名黑衣人。

黎璟站在牆角,見此番來人徑直往陸雲杉去,即使看到自己也不動手,不由得回想當日花燈會之事。

那日陸雲杉推他入水,橋上有許多人看見,洛曠應該是將此事講給黎淳陸焉二人聽。

今日派殺手來殺陸雲杉,是想着待陸雲杉身死,便將殺人之罪推到他的身上。

隨即摸出懷中玉笛吹響,紫繹破窗而入。

正欲加入混戰中,卻見陸雲杉將匕首凌空拋起,后縛賊人右手,待匕首落入掌心之時,插入賊人的心門,須臾間,賊人已悉數倒下,紫繹抽出的劍只得訕訕的插回。

此時燈火忽明,紅繹帶着一眾暗衛趕來,只見陸雲杉雙頰染血,黎璟耳根有些發紅,遂下跪道:「屬下來遲,請三皇子責罰。」

黎璟自牆角處漸漸走近道:「今夜刺客約二十餘人,你們兄妹倆,莫不是要等我死了才來。」

紅繹轉頭看向紫繹,她依稀記得,三皇子入洞房時,是紫繹讓她走遠點,不要驚擾了三皇子春宵一刻。

紫繹被盯的臉色蒼白道:「屬下以為,三皇子今夜定不想被旁人打擾,便離得稍遠了些。」

黎璟一時語塞,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別做本王的貼身暗衛了,另謀出路吧。」

紫繹撲通跪下:「屬下知錯,日後定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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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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