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The catalyst·不確定變量]
整個【稷下】框架的能力者都知道，陶行澤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人。
“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狠明德，以亂天常”，千百年來傳承着【檮杌】這一凶獸威名和權能的陶家，每一代都憑藉著【固化】這一自帶的天然被動技能成為當代將才，代表着“頑固不化”的四凶能力讓他們能夠疊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從遙遠的司天監時代開始，他們一直都堅持着不斷強化自身的橫練路子。
直到陶行澤這一代。
從小就對練武毫無興趣的他，即使是被家裏所有長輩輪番進行了混合毆打，也沒有萌生出一點點要繼承【檮杌】這個稱號的意思。就在全部人都對他感到失望，認為陶家即將沒落的時候，他……一舉跨越了四道其他能力者看來猶如天塹的難關，直接從最低級的【學者】晉陞到了【皇冠】級，沒有一點難度。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且讓小弟慢慢道來。
有道是，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咳咳，扯遠了……
首先我們要搞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所謂的“威權”，並不是像說明書一樣，直接把自己的效果寫在腦門上的，所以古代的能力者——那時候還叫修行者的人們，是怎麼知道自己獲得的是什麼能力呢？
很簡單，靠猜……
在翻閱了那時候關於檮杌的所有記載、經過了反覆的實驗之後，陶家先祖得出了“刀槍不入”這一個法則，並且在往後不斷的修行之中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於是，關於檮杌的權能就這樣在口耳相傳中一代代流傳了下來，在後代不斷地增補中得到了完善，看起來，什麼問題都沒有……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眾所周知，“刀槍不入”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如果你把體內流動的能量都附着在自己體外，並且形成一套足夠堅硬的盔甲，這種可以叫“刀槍不入”；而如果你每天用練鐵砂掌的方法練習自己全身的皮膚，最終讓它們的硬度遠遠超越普通人的程度，這種叫不叫“刀槍不入”呢？
但是兩者在本質上是不同的，鍛煉自己的肉體是通過苦修來直接強化自身，而形成盔甲充其量只能說是對於能量的高級運用。雖然兩者的結果幾乎是相同的，但是卻完全不能稱之為同一種東西，前者會被大規模熱武器爆殺，後者則會被針對性的法術侵蝕破壞。但是【檮杌】的權能不止能抵禦一般規模的熱武器，幾乎也能免疫所有的異常狀態，看起來和已知的任何一種“強化自身”都不一樣。
正是帶着這樣的疑問，陶行澤回絕了家裏長輩對於他練武的“殷切期望”，就憑藉著【學者】級的能量進行了四五年的思考研究，最終他得出了一個背叛祖訓的結論——
千百年來，關於【檮杌】的記載其實是錯誤的。
在決策室研究所的輔助下，他成功地觀測到了在各種狀態下自己能量的變化，在受到攻擊的時候，自己體表的能量自動地排列組合，達到了“剛好能防禦住這次攻擊的”強度；而在被咒殺的一瞬間，那些無法用肉眼觀察到的能量開始迅速地運轉，最終形成了和咒毒從本質上來說完全相反的“解毒劑”，進而避免了受傷的情況。
彷彿是應了“以不變應萬變”這句老話一般，陶行澤有些荒謬地發現，和家族幾千年來祖訓的【固化】正相反，
檮杌真正的能力是——【萬變】！
用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說的話，檮杌的權能是，改變【原子的組合】。
一瞬間改變皮膚的性質，將能量的分子間距改變形成盔甲，只是它最基礎的應用。
在明白這一點的之後，陶行澤的背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向來聰慧的他迅速地反應過來這個權能的恐怖之處：只要他的等級晉陞到一個高度，他可以輕鬆地將水裏面的氫和氧分離出來，致死的純氧和瞬間起爆的氫氣會變成敵人避無可避的噩夢；將合金中的各類金屬元素割裂、將混凝土中的水分徹底蒸發，一切阻礙在他面前都會輕易變成沙礫；甚至是將各種火藥分為無害的元素分子攜帶在身上，對敵的時候瞬間將他們恢復原樣……
可以說，只要他的能量總量足夠支持他維繫這種“分離”和“組合”的【變化】，他就是最堅硬的盾牌、最銳利的鋒刃！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開悟”了。檮杌的權能在被完全理解的一瞬間，就將他的等級擢升到了【皇冠】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被派遣來這次行動。
回到這邊的戰場，在冷清的街道上，“疫災”方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右手握着【三日月宗近】拄在地上，左手的【數珠丸恆次】則警惕地指着面前的檮杌，他的右肩上有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本該血流如注的創傷此刻已經被迅速地止血，甚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癒，一些噁心的白色細小蠕蟲在傷口間鑽進鑽出，像縫合線一樣進行着修補作業。
“真恐怖啊……【檮杌】不都是些只會亂莽的壯漢嗎，什麼時候出了你這種怪物？”方鏡咧着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要不是我有【無限再生】，估計早就死幾十回了吧……”
陶行澤臉色沉靜，彷彿周圍那些恐怖的破壞不是他造成的一樣，他仔細觀察着方鏡傷口癒合的過程，彷彿一個細心的外科醫生在謹慎地觀察着手術的進程：“【無限再生】？這就是你們隱秘之眼在【伊基爾斯之旅】中得到的東西嗎……雖然魯利姆·夏科洛斯很弱，但是沒想到你們真的能殺死祂啊……”
“是啊……可花了我們不少時間呢！”最後一個字吐出來的瞬間，方鏡已經出現在了陶行澤的身後，三日月宗近以新陰流·居合的姿勢劈斬出，要直取眼前這檮杌的項上人頭！
以陶行澤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將一個老牌【皇冠】級手中的名刀化作齏粉，但他可以把刀和自己脖子之間的空氣化作凝膠一樣的粘稠液體，減緩一下這一刀的速度，緊接着他身上的西裝剎那間變成了數片金屬盾牌，飛快地擋住了這一刀居合。藉著后坐力，陶行澤輕巧地向後躍去，伴隨着他打了個響指，空氣中響起來炸雷一般的轟鳴，無數被變成炸彈的空氣在方鏡周圍起爆！
“啊……真是恐怖的能力啊……疼死了……”身處爆炸正中央的【疫災】依舊沒有死去，只是全身上下都被炸的殘破不堪，無數白色的蠕蟲在他身上飛快地進出，【無限再生】在幾乎五秒之內就完成了全身的修復，地面上的血液都飛速倒流回了他的身體裏。
這就是屬於【魯利姆·夏科洛斯】的一部分權能，雖然被譏笑為最弱的【舊日】，甚至日子艱難到經常被調查員組隊當新手boss打着玩，但是祂對於【再生】和【死亡】這兩個方面的能力確實毋庸置疑的，你對祂造成的任何傷害都會在一瞬間恢復，而且傷害越大恢復的越快，即使你搓出來一個光炮把祂整個轟掉，他也能再次誕生並且瞬間成長到巔峰時期……正是祂恐怖的恢復能力和同樣低到可怕的攻擊力，讓所有的調查員既對祂無從下手，又在某些層面上對祂不屑一顧。
反正也殺不死祂，就隨祂去唄，祂也只會在那座異界的冰山上爬着玩，幾乎沒有任何能被稱作“生物”的智慧。
“你的能力真是克制我啊……倒不如說這才是【檮杌】的真面目嗎？真是可怕啊。”看起來毫髮無傷的中年男人懶散地笑着……
雖然對方這種高精度的能量操作肯定消耗也不小，但是把戰鬥拖入漫長的拉鋸戰，就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這隻冷靜的【檮杌】彷彿從來不會出疏忽一樣，只是為了在這裏攔住自己、不讓自己去執行任務，沒有一點想要把自己殺死或者重傷的想法。
“唉，你這種人真的很無趣啊……偏偏又拿你沒有一點辦法，真麻煩啊……”
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無奈地說道。
“那我只能搖人了啊……”
【魯利姆·夏科洛斯】的能力，可不只有【重生】而已……
毫無徵兆地，一條細小的蠕蟲從他身上掉了下來，然後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膨大、變形，最終變成了一個隱約能看出人形的物體。
模糊的笑聲自那人形物體中傳來，帶來了莫名的恐怖感。
“Here’sJohnny!”
男人猖狂地大笑着，踏入此方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