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Born To Run·生而不凡]
“欸,怎麼有一隻沒見過的貓貓,新來的嗎?”拎着心愛的雞肉滑蛋母子丼,哼着歌走上閣樓的季羅衣看着眼前毛皮滑順、碧色眼睛猶如祖母綠一般瑰麗的小黑貓,眼睛裏都快放出光來了。
“是啊,新來的。”蘇黎有些呲牙咧嘴地輕輕撫摸着手臂上的幾道傷痕,“就是洗澡的時候很不聽話……”
“喵——”黑貓,核,aka小黑,擺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態趴在桌子上,翡翠色的眼睛中顯而易見地表現出了“愚蠢的人類也想玷污我的玉體”的神色。
“哇,表情突然之間變得好臭屁,和你好像……”季羅衣的臉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哪裏和我像了喂!你不要亂說啊!”
“嘿嘿~”季羅衣頑皮地吐了吐舌尖,一邊溫柔地撫摸着小黑身上的貓毛,一邊把手上提着的外賣盒放在桌上,“吶,我給你買了雲吞面,快吃吧。”
“謝謝了……我好不容易買的蝦餃給這個小祖宗吃完了……”蘇黎一把攔住再次對自己的晚飯感興趣的黑貓,用混合著殺意和蛋疼的眼神盯着它:“本來想吃貓肉火鍋來着……”
“是在開玩笑吧,絕對是在開玩笑吧!”
嬉笑打鬧之間,兩個人慢悠悠地享用着各自的晚飯,甚至還偶爾把筷子伸到對方的碗裏進行掠奪。初秋涼爽的晚風在窗畔流淌,月光溫柔地見證着少年少女的互相吐槽,對於蘇黎來說,季羅衣只是一個平時總是來店裏搗亂的朋友,偶爾找他補習一下考試題,經常性地掠奪他的晚飯……他並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或許是在這方面有些遲鈍,又或許是缺少那一點點關鍵的勇氣,反正對於他來說,每天晚上互相扯皮吐槽的這段時間,是他最放鬆的時候了。
享受現在就好了吧,蘇黎總是會這樣想。
在很多年之後,蘇黎已經成就了【太一】和【萬物歸一者】,端坐在超越了人類、甚至是超越了所有調查員的榮光之域,愛戴他的人對他頂禮膜拜,稱頌他為“拂曉晨星”“時序者”“敲鐘人”;唾棄他的人對他恨之入骨,謾罵他為“瀆神者”“暴君”“人形天災”,他從來沒想過對這些評價做什麼回應,只是在一些漫無目的的夜晚,他會想起和那個女孩一邊吃飯、一邊互相吐槽的日子。
在那時,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女孩,甚至連那隻惱人的黑貓也不在了。
有時候他會想,在失去了這麼多夥伴和戰友、甚至連敵人也不復存在之後,他得到了什麼呢?
於是在那些時候,他就會格外地想念那個叫季羅衣的女孩。
不過那些都是后話了,至少現在,少年少女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樣,享受着已然所剩不多的平靜時光。
蘇黎他們過的安閑自在,而有些人,就沒有這麼開心了。
李華今天就過得很不開心。
由於他過於龍套的名字,從小他就活在無數人的玩笑之中,每當外語課上英語老師念出“請給李華寫一封信”的時候,全班都會心照不宣地鬨笑起來。他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庸庸碌碌地長大,然後老老實實地進入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當打工人,就像任何一個曾經有夢的少年一樣無可挽回地變得肥胖油膩。
自從半年前加入了”聖教“之後,他才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教里的每一個兄弟姐妹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經歷,但卻都對“那一位”充滿着狂熱的信仰,這份狂信讓他欣喜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他甚至自詡為那一位的“神使”,每日都思索着祂為數不多的幾句“聖典”,試圖鑽研出更加深奧的秘密。
但是今天,那個禿頭的科長,居然敢當眾批評貴為神使的自己!
或許這個理由很可笑,但就是這個微小的理由,成為了壓倒李華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唯唯諾諾了一輩子,終於在所謂“信仰”帶來的迷醉感中奮起反抗了。
就像那個綠頭髮的哥譚猛人說的一樣,有時候毀掉一個人,可能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就夠了。
於是這個怒不可遏的中年人挺直了彎了一輩子的脊樑,他油膩的臉上佈滿了淚水和大滴的汗液,充斥着血絲的眼睛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可怖,他彷彿終於決定了什麼一般,這輩子第一次撕爛了自己並不合身的西裝外套,露出了白花花的肥肉,和上面用奇特顏料畫著的符文。
他用這輩子最大的音量大聲地吼道:
“汝當俯首——”
肥胖而老朽的身體不可控制的膨脹起來,由內而外地發出了大量的光和熱,他身上所有的皺紋都像充滿氣的氣球一樣舒展開來,看起來就如同一顆可悲而又滑稽的……炸彈。
“敬畏神名!”
古怪的話語以幾乎不成調子的聲音念出,流着淚的男人感受着體內不斷膨脹的熱量,咧開嘴,露出了瘋狂又扭曲的笑容。
將一切……獻祭給父神……
他如願以償地燒成了焦炭,結束了自己並不如意的一生,但是預想之中的爆炸卻沒有發生,只有輕飄飄的“噗”的一聲,就像有人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屁。
在天空中,【十方封斷】的銀白色光芒閃爍了一下,似乎變得更加明亮了。
“聖人因天秩而制五禮,因天討而作五刑”。
將“五禮”“五刑”作為概念具象化的兵主威權,完全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作用,就只有簡單的,禁止、封印、驅逐、隔斷!
一切不被認可的能力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壓制、一切異類的法術都會被削弱、一切敵對的生物都會被排斥。這就是【麒麟】能夠把各類秘境框架當作遊樂園隨便進出、始終活躍在膈應各個天災第一線的原因,無論是多麼惡劣的戰場、多麼可怖的幻境,只要在身周展開【十方封斷】,然後把【率土之濱】拉過來給自己疊buff,他就像個開了大的奧拉夫一樣開始在各個天災的老巢裏面打滾。
無論是誰,在看到一個自帶n個戰鬥續行、幾乎不受任何異常狀態影響、甚至每回合還能搓出幾個寶具來轟你的狂戰士向你衝過來的時候,腦瓜子想必都會煩得嗡嗡響……雖然他的破壞力可能不如自帶“命定之死”的【岡古尼爾】這類神代遺物這麼恐怖,但是卻像個永遠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你拿拖鞋拍下去,它甚至能把你的拖鞋給咬爛,這就很噁心了……
“啊……這已經是今晚第六個了,‘血舌兄弟會’的無腦教眾還真是多啊……”白澤依舊懶懶地趴在欄杆上,嘴裏嚼着不知道哪裏掏出來的鐵板烤魷魚,白天那個黑髮男人【檮杌】卻不在她的身邊。
白澤一邊看着天幕中緩慢運轉的儀軌,一邊自言自語道:“要是不用打架就好了……”
“在【十方封斷】的籠罩下,小檮杌對上‘隱秘之眼’的【疫病災】應該也能穩勝的吧……”
“實在打不過的話,我就隨便搓個法術丟過去吧……”
“啊……打架好麻煩,我想回去睡覺……”
女人絮絮叨叨的話語在夜空中輕輕飄蕩開來,昭示着這場盛大混亂的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