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幾點寒芒飛射至三人身前,隨後炸裂成團團白霧,遮擋了三人視線。
“小心有毒!”夏荷裳急促地出言提醒道,緊接着將靈氣凝聚成頭盔以隔絕煙霧侵擾,同時揮起自方圓戒中取出的一柄寒鐵冰紋鳳嘴刀,橫劈出一道帶着刺骨寒意的靈力氣浪擊退了數道黑影。
而方相川則快速地以自身之炁封閉了五感,僅憑藉著靈力的感知便判斷出了敵人的方位,隨後一記巒岳印打出,將咫尺之隔的幾道黑影重重崩飛出去。
陸玄一看着二人的反應與動作,臉上露出了一副我果然沒看錯人的滿意神情。看罷二人的表現,陸玄一的眼神轉回到了朝他襲來的數道黑影身上。
沒有任何的動作,黑影便盡數攔腰斷成了兩截,如屠宰場裏不合格的垃圾般灑落在了地上,其生機也伴隨着白霧一同消散在了天地間。
“死士?”夏荷裳飛身而上,一腳踏在一名死士的胸口,震散開粒粒冰晶。
“說吧,是哪家的派你們來的?”她那清冷憤怒的聲音如同厚厚冰層下的熊熊冷焰,刺得那死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看他們的身手和武器,不像是那幾家的手筆。”方相川在結出數個鎮水印壓制住其餘死士后,走到他們身邊翻看着他們的道具和衣服。
“既然知道他們是死士,你們就不怕還有什麼後手嗎?”陸玄一盤腿坐在空中,單手托頭,語氣十分平靜。
話音剛落,一個被壓制住的死士便在頃刻間炸裂開來,緊接着其他死士也緊跟着快速原地起爆。片刻之內,巨大的威力便崩飛了大量磚瓦與石礫,碎肉肢塊隨着陣陣血霧在煙塵土石之中綻放開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直徑近十米的大坑。
百米開外,方相川與夏荷裳像是小奶貓般被一股不可視的力量拎在半空中,那心有餘悸的蒼白臉色還沒有緩和。
“竟然不惜以這樣的手段……”回過神來,夏荷裳擰腰翻轉颯然落地,原本清澈的眼眸中已儘是怒火。“做到這種程度,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這其中種種我已大概知曉,不過這小小的一處要塞,可真是不簡單呢。”陸玄一仍是懸坐在空中眯眼含笑,隨後便輕輕一翻手,將已然陷入獃滯的方相川輕輕落到了地面上。
“這……”
“不必多言,現在還是關心一下這小子吧,他的狀態可謂是極其糟糕了。”陸玄一打斷了夏荷裳還未說出口的謝語,指向了入定般站在原地不動的方相川。
方相川突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出,“咳哈…………咳咳……”身體如篩糠般不住地顫抖。
夏荷裳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同時以真氣輸入體內,試圖理順其體內逆流的氣血。“方才還是好好的,怎會如此?”夏荷裳感到有些無力,看着眼前鬱氣倒反攻心的方相川,聲音中甚至帶上了一絲輕微顫抖的哭腔。
陸玄一一掌推向前,口中輕念,“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常能遣其欲,心則長自靜;常能澄其心,神則長自清;清者善遣欲,靜者恆澄心;六欲自不生,三毒自消滅。”一道水藍色靈力便如同一汪清流注入了方相川百會穴之中,隨後分散通達至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引導散亂逆行的氣血流向正軌。
夏荷裳聽到法訣也抬起頭來,略帶微紅的眼眶盯着那道澄澈的靈力波浪,稍有慌亂的情緒也緩緩平復了下來,轉頭細細地盯着身旁已經合眸打坐的方相川。
不多時,方相川便睜開了那雙再度煥發出神採的眼睛,輕輕轉過身去說道:“我沒事的,夏姐姐,不用擔心。”說罷擠出了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
不過夏荷裳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看着自己仍放在方相川雙肩上的手,她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含糊地點了點頭。“嗯,沒事了就好。”她的眼神中明顯帶着半分莫名的慌亂。
言語間不過片刻,二人隨後起身,看着一臉玩味的陸玄一,方相川率先拱手作揖道:“多謝陸兄多次救命之恩,此等天高地厚之恩德,我……”
“好了好了,先不必說這些。且不論你身體與精神的創傷,你心中已生出了心魔的種子,這可是很危險的一點。其次,眼下我們還有要務,不可再耽擱了。”陸玄一直接開口說道,語氣中仍是帶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然。
二人相視一眼,便不再多言,各自催動法力向著要塞方向前進。而陸玄一緊隨其後,臉上現出了幾分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怒意,“長鯨蠹居棋處暴戾恣睢,奸吏賊逆禽獸食祿(於)丹陛,倒還真是一如往昔從未變過啊。”
方即月上林梢時,三人便抵達了要塞之下大門之前,正欲走向門廊,卻見入口處影影幢幢,似是有許多的人在此等待着甚麼。
“哎呀,來者不善吶。”陸玄一抿嘴輕哂道,依舊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二人緩步行至門廊之下,陸玄一則主動隱去了身影。幾位西裝革履精神矍鑠的吏貌人物齊齊地走上前來,參差不齊的發量與高低不同的肚量顯得有些裝模作樣般的可笑。
“小夏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怎麼能擅離職守私逃出要塞呢?你這樣置整個要塞安危於何地?置普羅大眾的生命安全於何地?”看上去一臉諂相的猴樣謝頂中年男人率先站出,向著夏荷裳發難道。
“是啊小夏,這可不是兒戲,怎麼能對自己的職責如此不上心呢?這樣人民會怎麼想你?他們還會覺得你有保護這裏的能力嗎?”另一個看上去有幾分寶相莊嚴的高大白髮男人緊隨其後步步緊逼,字裏行間無不透露着道德綁架顛倒是非的嘴臉。
“我的職責我自清楚,而你們呢?讓一個孩子出去送死便是你們對眾多要塞居民生命的交代嗎?連一個人都無法庇護,那這要塞又有何存在的意義?做你們的工具嗎?”夏荷裳臉色陰沉如翳,語氣中帶着難以遏制的怒意。
“可是小夏啊,這位方相小先生可是為了舉城人民的安全考慮,才選擇自願離開要塞的。我們雖想挽留,但又怎麼能因一人而廢眾。小夏你說啊,是不是這麼個道理呢?”白髮男人依舊語氣平淡,同時轉頭盯上了方相川,眼神中滿是威脅的意味。
“沒錯啊小夏,這位小先生知道自己會給要塞招來禍患,所以才選擇了舍己渡人自願離開,你身為要塞的守護者,怎麼能連這點思想覺悟都沒有呢?”另一個矮胖的禿頂油膩男子站了出來,頗有幾分痛心疾首意味地說道,隨後也將目光轉向了方相川。
幾位身後的數十名群眾此時也開始切切察察起來,“這小丫頭這麼年輕,能做好這位子嗎?”“怎麼能這樣?為了一個小白臉就要犧牲我們?憑什麼?”“是啊,真是沒想到啊居然能做出這等苟且之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言語間滿是對二人自私行為的惡意與猜忌。
“小川……”夏荷裳又氣又悲,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看到方相川飽含歉意的眼神與微低的眉眼,心中不免又是一沉。看來是被算計進了無解的局面,自己掌握的情報沒有說服力,方相川此時又莫名受到掣肘。眼下無論是民心還是公理都不在自己這邊,真可謂是一着不慎騎虎難下。
“那若是我能護此周全呢?”陸玄一的聲音驟然響起,鏗鏘有力的穿透之音令在場眾人都不禁渾身一顫,噎住了嘴中的竊竊之語。
一道身影憑空走出,周身是不斷流轉變換的空間波動,甚至將照在其身上的光線都扭曲折射了,顯得頗為奇異。
見此情形,那幾位位高權重的人物率先反應過來,紛紛退到了人群之中。同時幾道矯健的身影也自人群中迅速躍出擋在了眾人身前,“什麼人在這裏裝神弄鬼?”矮胖男子躲在人群中顫聲吼道,顯然是被這手段鎮嚇到了。
“你們幾位不是很愛惜群眾的生命安全嗎?怎麼都躲到後面去了?這便是你們說的保護民眾嗎?”陸玄一輕笑着,身影也完全地顯現了出來。
“還在人群中藏了自己的專屬保鏢,這就是你們說的盡職盡責保護群眾嗎?真的沒有在搞表面文章行利己之事?”字字珠璣的話語在這寬廣的門廊內迴響着,滿是不屑的譏諷意味。
不等幾人有所回應,陸玄一便打了個清脆的響指,隨後雙手抱胸,眯起眼來盯着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