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戰前準備

伴隨着耀青的出現，胡紹輝感覺到一種如芒在背的壓迫感。他回頭的一瞬間，發現耀青正低着頭俯瞰他，他們相隔如此之近，以至於耀青的鼻翼只差分毫就貼上他的鼻尖。耀青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讓胡紹輝感受到蘊熱的氣息，帶着一股特有的龍的腥味。

忽然間，耀青張開了紫紅的大嘴，朝胡紹輝爆發出一陣如雷貫耳的咆哮。突如其來的咆哮令胡紹輝驚慌失措，跌坐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張國興似乎早已習慣，此刻正紋絲不動。

“就憑現在的你，絕無打敗我的可能。你還是放棄吧，繼續下去只會自取滅亡。”耀青停止咆哮，開口說話了。

“我不可能放棄的！”胡紹輝站了起來，面對着耀青那對蔚藍色的豎眸，他剛毅果決地說：“即使現在的我很弱小，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變得比你更強大！”

“痴人說夢。”耀青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他居高臨下地看向胡紹輝問：“你就真的這麼想死？”

胡紹輝忽然認真起來，他盯着耀青的眼睛，就像是惡龍凝視着獵物，僅僅是用眼神就能撕裂對手。

“不是我想死，而是我有活着就必須要做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站在一旁的張國興笑着鼓起掌來。

“不錯，很有覺悟。”張國興看向耀青，繼續說：“胡紹輝說得沒錯，即使是要挑戰你，現在也為時過早，至少需要給他一周時間準備。耀青啊，按照我們曾經的約定，經過我認可的挑戰，你是必須要接受的。這是給你一個機會，也是給胡紹輝一個機會。為了公平起見，這次挑戰的規則由你來制定，你意下如何？”

耀青哼了一聲，而後別過身去，悶悶不樂地吐了一聲：“行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紹輝，現在跟我來吧。”張國興拍了拍胡紹輝的後背，帶領着他離開了龍類研究室。

研究室之中，耀青獨自望着牆壁上寫滿的龍文，沉思良久仍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儘管他出生時就會講龍語，也知道龍文的大部分書寫符號，可牆壁上的這些文字，他聞所未聞，要麼這是某種失傳已久的古老龍文，要麼根本不是龍的語言。

片刻后，耀青的身影逐漸隱匿在空氣中，悄無聲息。

……

“耀青和普通龍不太一樣，他性子倔強又孤僻，對所有人都抱有敵意，我能靠近他完全是因為曾經撫養和教育他好幾年，他也對我有了感情。”張國興帶領胡紹輝來到了一個類似於訓練場的地方，周圍擺放着各種裝備器具。

“他曾經六次逃離SPA的管控，自己出去闖蕩。上一次他是從SPA的排水系統里逃走的，在外面過了幾個月。被SPA發現時，是在白虎廣場的覓靈招待處，也就是你面試的地方。聽多琳說，當時是你發現耀青的？”

胡紹輝撓了撓頭，這才想起來，第三場面試時，他覺得影子出現偏差，然後一把將耀青抓住，逼耀青顯出原形。原來自那之後，耀青就被SPA發現並被管控。這麼說來，還真有些對不起他了。

“是……是啊。耀青也住在復靈地……復靈生態區嗎？”胡紹輝小心翼翼地發問。雖然胡紹輝對大部分復靈都毫無同情之心，但是身為龍控的他對於龍總有簡單的嚮往，由此滋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關心。

“不是復靈地獄，耀青生活在SPA單獨開設的陸地生態區。就在學院正下方。”張國興毫不避諱“復靈地獄”這個稱呼，或許整個學院都已經默認了。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們會給予耀青最大程度的自由。要不然耀青怎會出現在龍類研究室呢？與此同時，我們還會為耀青提供足夠的生存空間和能量補給。倒是耀青逃離期間，對外面的世界造成不小的影響。例如咬斷電網兩次，破壞大型建築一次，引起火災一次，間接導致9人受傷，1人死亡。現在你知道孰輕孰重了吧？”

胡紹輝默默點頭。

“因此耀青的管控是必須的。實際上，復靈與人類的思維方式有很大不同，正如三永原則第三條所述：永遠不要把復靈當作人類看待。對於龍來說也是這樣，龍可能認為殺人輕而易舉，無所謂尊重，甚至漠視人類。但是對於人類來說，對世間萬物的敬畏之心才是其生存的根基。而管理局有責任在人與龍思維之間建立橋樑，這就是龍騎士的作用。”

“龍騎士並不是坐在龍背上來確定的，而是讓龍來認可你。這種關係本質上是彼此的信任，按照耀青說過的話，那就是——最好的朋友。曾經有四個人挑戰成為龍騎士，只有第一個人成功了，後面三個均以失敗告終。”

聽到這裏，胡紹輝來了精神。

“那第一個人是怎麼成功的？”

“很簡單，因為耀青足夠信任他。他們玩猜拳，剛開始是三局兩勝，耀青贏了，但是耀青說不算，又變成五局三勝，這時對面的少年才贏了。是耀青想讓他贏，所以他才贏了。後面的這些人失敗的原因很簡單，耀青不想讓他們贏，所以他們失敗了。”

“那他是怎麼取得耀青信任的？”胡紹輝追問。

“那是耀青願意去相信的第一個人，因為是第一次，耀青並沒有設置太多防線。那個男孩叫艾瑞克，中英混血，有着金黃色頭髮和藍色的眼睛，戴着大眼鏡看起來文縐縐的，根本不適合戰鬥。但是他與耀青相處時非常和睦，或許這是天生的親和力吧。”

“艾瑞克現在去哪了？”

“兩年前艾瑞克就去世了。從那之後，耀青不再相信人類，回歸孤身一龍的狀態，接下來學院方安排了三位資質很好的人，但都沒通過耀青的測試。但我相信你能通過測試。”

“為什麼這麼說？”

“是我的直覺。耀青太孤傲了，只有一個強大的人去挫挫他的銳氣，他才能虛心去學習、接受一些東西。這個人非你莫屬。”張國興用讚歎的眼神望向胡紹輝。

胡紹輝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對於自己的這份雙S級念動系名號，他一點也不清楚這代表了什麼。每一次念力爆發都是在情緒失控或者意志不清的時候，有時候連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也能打敗耀青嗎？

“在此之前，讓我先看看你的實力。胡紹輝，打我一拳。”張國興漫不經心地說。

“啊？”胡紹輝有點懵圈，這話似乎是太突然了。

“打我一拳，打哪裏都行，用盡全力打我。就像這樣。”張國興直接朝着胡紹輝的腹部擂了一拳。這一拳極快極猛，毫無保留。胡紹輝下意識蹲下身子，只感覺肚子裏的一股氣忽然從口鼻中噴出，差點嘔出來。

胡紹輝猛然咳嗽了幾下，而後目光一橫，直接對準張國興胯下來了一招猴子偷桃。但張國興早有提防，他連續後退兩步，一個側踹，踢在胡紹輝手腕上，使之動彈不得。張國興明明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卻靈活得像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

“懂得偷襲是好事。任何生物都有其弱點，學會揚長避短很好，但是你動作太慢，意圖明顯，所以不可能成功。再來？”

胡紹輝明白這是動真格的，他躬下身子，圍着張國興轉圈，一幅蓄勢待發的模樣。而後他猛然起身，朝着張國興的腰飛射一腳，而張國興順勢挽住他的腿，用力后拉使之躺地，然後將腿夾在腋窩之間，來了一招巴西柔術直腿踝固。這招會對腳踝的阿基里斯腱撕扯，甚至使之斷裂。緊接着，胡紹輝便“啊”地叫了出來。

“疼疼疼！我投降！我認輸！”胡紹輝在老人的踝固下苦不叫迭。

張國興顯然是不想傷害胡紹輝，點到為止。他緩緩放開說：“動作粗糙，看得出你從來沒有學習過武術，甚至是防身術都沒有。盲目向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正面進攻，真是愚蠢的決定。”

胡紹輝躺在地上大喘氣，心想着現在哪個大學生沒事做去學武術？誰知道會有這種折磨人的打架環節？早點說也會有個心理準備啊。

胡紹輝忽然捂住胸口，大口喘息，額頭凝成一團，渾身顫抖不止，嘴中吐出涎水。張國興見狀立馬明白，這是應激反應。當一個從未練習過的人受到比較大的攻擊，很容易讓身體反應過度。他蹲下身去攙扶胡紹輝，試圖握住胡紹輝的手。

可這時胡紹輝順勢拉着他的手，猛然後拉帶動身子。原來這些應激反應都是他裝出來的，就是為了引誘張國興過來攙扶。而他順勢起身，對準張國興臉頰使用肘擊。但他沒想到張國興反應更快，他在胡紹輝起身的瞬間已經穩固好姿態，而後抱住他的右臂迴旋半周，緊接着一記過肩摔。胡紹輝像一塊砧板上的肉，直板板地拍在地上。

“不錯。利用同情心來偷襲，你差點就成功了。可惜我們的實力差距太遠，所以也難以奏效。”

張國興俯視地面上的胡紹輝，褒獎地說：“雖然實力羸弱，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趴在地上的胡紹輝久久沒有沒有動身，他的身上一片淤青，鼻嘴之上都是血跡。他顫巍巍舉起右手，緩緩打開，手中拿着的，正是張國興之前打開龍盒時所用的鑰匙。

直到這時，張國興才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什麼時候？”

胡紹輝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望向張國興。冷靜地說：“正面戰鬥，我絕對沒有贏過你的可能。但是我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到了你隨身攜帶的鑰匙，也是龍族為數不多的重要道具。”

張國興忽然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紹輝啊，你可真是個善於創造驚喜的人啊。我越來越覺得，或許只有你才能改變耀青了。”張國興說著把白手帕遞給胡紹輝，胡紹輝也將鑰匙還回了張國興。

胡紹輝擦乾了口鼻的血跡，然後敬重地朝張國興鞠躬道：“感謝您給我上的這一課。”

張國興搖了搖頭說：“我只是給你打一個預防針。我終究是個人類，看起來似乎很強，但是不及復靈的百分之一。等到真的與龍對戰，你會發現人力之軀毫無作用。真正有效果的，是你的念力和智慧。”

張國興遞給胡紹輝一枚眼鏡，為其戴上。一瞬間，胡紹輝看到周圍的一切都被數碼化了，每個房間的規格、溫度參數都能清晰看到，每個人的年齡、重量、爆發力等數值也映入眼帘。

“這是最新版的鷹眼，Captureanalysis眼鏡，可以為你發現隱形狀態下的耀青。並為耀青建立分析模型，戰鬥時絕對能派上用場。”

張國興又給胡紹輝一把手槍和注射劑。

“這把槍是‘天啟之子’的閹割版。按理說，挑戰過程中不允許用槍類遠程武器，但是你可以拿着，只要不被發現，誰知道你有沒有作弊呢？”張國興笑着眨眼。

“這個注射劑內部包含興奮劑、麻醉劑和恢復藥物，可以讓你幾分鐘內忘記疼痛，持續性戰鬥。有了這些，相信你的戰鬥會更輕鬆。”

“另外，這裏的武器你能隨便挑選。”

張國興指着壁櫃中鑲嵌的種種武器，其中大多數為冷兵器如刀劍叉戟一類，少部分則是槍支彈藥，還有暗器、生化武器類。

“哦對了，還有這個。”

張國興說著緩緩把一個金絲信封遞給胡紹輝。

“這是姬娜·多琳讓我給你的私人信封。”

胡紹輝疑惑地握住信封。

聽着張國興滔滔不絕的講解，時間很快過去。

等到夜間，張國興為胡紹輝單獨分配住所后，胡紹輝才打開看。這是一封邀請函：

親愛的胡紹輝：

你好！你恢復得如何？我個人非常喜歡像你這樣聰明又有實力的孩子。上次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你說的復靈‘蜚’，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想和你討論一下。另外，混沌的事情剛剛結束，我知道你無處可去，不如來我這邊喝杯茶？具體位置是行政區二樓的歷史辦204，信封中有着貴賓邀請卡，有了它你就能隨意進出行政區。期待你的拜訪。

真誠的

姬娜·多琳

胡紹輝看到這封信眼睛發亮，蜚獸的下落有了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