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試醫術

“武老爹，我這病怎麼老不好了呢，醫院也沒好辦法，一疼起來恨不能去撞牆，可怎麼辦呢？”劉阿姨拍着自己的臉邊說邊往藥店跑，坐在門口喝水,是武老新養成的習慣，一方面是消暑納涼，更重要的是等萬金下班。這次劉阿姨無意間說的幾句話正讓萬金聽到，“爺爺，劉阿姨怎麼了？”“唉！陳病了，三叉神經疼，看來又去買止疼葯了，這罪受的！”

“劉阿姨！您等等。”萬金拉住了劉阿姨。“怎麼？有事？娃，你先給我杯水，我吃了葯再說，在藥店我沒敢吃，怕醫生下次不賣給我了，對，先吃五片···”“阿姨您先別急，我給您看一下，可能以後就不用再吃藥了！”“什麼？阿姨沒聽錯吧？那感情好，來吧，只要治好這臭毛病，阿姨給你說個天仙做老婆！”“哈哈，三句不離老本行，他劉姨，除了保媒你就沒別的了，俺家萬金可還是個學生嘞，快跟萬金進屋吧，快去快去！”

萬金點起兩根艾錠，放在劉阿姨兩手裏，青色的煙霧緩緩升起，又拿出一個小小的針包，抽出銀針在她的臉上和頭上慢慢行着針，邊攆着針下刺，邊問“有沒感覺？”“哎!有點漲漲的，哎！現在麻了！哎！不疼了，真不疼了！”

劉阿姨千恩萬謝的和武老客套着，說得武老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縫，老人家大手一揮，“不算什麼！咱是老街坊了，俺家萬金熱心腸啦，以後不舒服了，儘管開口，哈哈！”

“萬金！沒看出來，竟然是國醫聖手，好啊！真好啊！治病救人！好！和你喝兩口！”武老從柜子深處取出一隻罐子，去了油紙封口，一陣清香飄出，是酒，萬金沒喝過酒，但小時候配藥常用到酒，不過這罐酒聞起來香氣醇厚，濃而不激，只有陳年佳釀才能這樣。武老倒了兩小杯，遞過來一杯，萬金也不推辭，慢慢抿着，一絲暖流順喉而下，又在肚裏緩緩散開，柔柔的暖意在全身散了開去，“好酒！”武老笑了，笑這苦中的甘霖，笑這沉默的年輕人在一品之下竟似悟到了酒的真諦。

劉阿姨慢慢成了家裏的常客，隔三差五就給送點餃子，雞塊呀什麼的過來，武老推辭了幾次，倒讓劉阿姨差點急了眼，後來也就半推半就的隨她去，兩個男人本來簡單的生活，現在好像精彩了許多，吃飯精緻了許多，衣服幾乎是包洗，萬金不在家時，劉阿姨就常過來陪着武老做做家務，聊聊天，反正也是一個人在家，孩子在外地，老伴走的早，現在成了空巢老人，又和武老本來是老鄰居，溝通起來也很自然，要不是差這十來歲，到真像是挺好的一對老來伴，武老很明白，有意無意的迴避熱情的劉阿姨，反正這麼大歲數了，心早就枯水了，就不會再起波瀾了，劉阿姨也慢慢習慣了這種關係，反而更加實在了，從原來的隔三差五變成晚上兩個家，白天是一家了。

“萬金這孩子十七八了，這要是以後考上大學，還能常陪着你啊？要不我給他介紹個對象，然後你和他辦個收養手續，以後不還有個指望不是？”劉阿姨一邊擇菜一邊說。武老似乎在想着心事，沒出聲，“武哥，聽見沒有啊，這麼好的孩子，要是放走了，多可惜啊，嗯？”好！這會兒都叫武哥了。武老似乎有點心動，頭搭在拐杖上，眯起了眼，彷彿看着眼前游萬金已經結婚生子，孩子們圍着他跑啊跳啊，一絲淚悄悄的滑落，“唉！武哥，不說了，你看我這！唉，嘴欠了，咱不說了啊！”劉阿姨有些局促了，急急的改口。

學校對於游萬金始終是一個燦爛的迷茫，知識在文字和各種字符間飄蕩，抓住它們中的一點，哪怕是一個閃過的火花，都讓他欣喜，沉醉其間就是最大的樂趣，有時竟不由自主的幻想自己變成了一個潛水者，海底的光怪陸離讓他忘我，身邊的小魚游過珊瑚叢，或是貝殼閃閃的炫耀自己的珍珠，愈來愈寬廣的知識海洋讓他興奮，又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一生能得到多少，浩如煙海的知識，豈是一個人一生能了解的？身邊的同學們不再是那群摧殘他的傢伙，友好而且善良，常有牛奶和燒餅放在他的課桌里，不知是誰，也不必去問是誰，同學們看他都是敬佩的眼神，他看同學們滿眼溫暖，在學校他是另類，但從沒人敵視他，考試第一，勤工儉學，生活儉樸，敬老愛幼，是發自他本性的這樣，從不做作，和這個年齡顯得格格不入，沒有叛逆，沒有顛覆權威的狂暴，沒有標新立異的衝動，更沒有玩世不恭的放蕩不羈，只是沉靜的聆聽着，這個完全不同的生活。

“萬金，快幫忙，盧曉璐扭了腳了，快背她去醫務室！”幾個女同學嘰嘰喳喳的朝她叫着，游萬金放下板報稿，一下奔過去，旁邊幾個男生張大嘴看着盧曉璐，這傢伙，誰背得動啊，媽呀，至少得一百八十斤吧，你說你沒事上什麼講台啊。盧曉璐四仰八叉的攤在地上，胖臉抽搐着媽呀媽呀的叫着，游萬金輕輕摸着她的腳踝，“脫臼了，沒事！”旁邊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這傢伙，得用石膏封成大號兵馬俑了”“不是，得纏成埃及大艷后才像話！”“都什麼人啊？幸災樂禍的，還不幫萬金抬人！”幾個女生不高興的拍打着那幾個男生。“曉璐，你放鬆一點，對！盡量的放鬆，等會我用力，你忍一點疼，馬上就好！”嘎巴一聲，盧曉璐的腳踝複位了，一群學生驚奇的看着游萬金扶起盧曉璐，胖姑娘試探着伸了伸腳，慢慢放下，“唉！好了！真好了！”接着一個結實的熊抱把游萬金圈住，在他臉上瓷瓷實實的親了一下，教室里一下安靜了下來，好多男生低頭蔫溜了，看那樣子好像是怕胖姑娘意猶未盡會朝他們下手，女孩子們大多是抿嘴輕笑，要說游萬金長得不算帥，可那是因為他從沒打扮過自己，黝黑的皮膚閃着古銅色，再有那健康向上的勁頭，這可是城裏孩子沒有的，對於十七八的女孩子，這一點絕對是有殺傷力的，更何況剛剛還露了一手絕活，要說不動心，除非是審美有問題，只不過都比盧曉璐矜持罷了，唉！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初親竟讓胖妞佔了去！天理啊！上帝！不是，紅娘啊，月老，丘比特，你們都睡覺去了，這個管不管？游萬金滿臉通紅的掙出她的懷抱，一下躲出去挺遠，然後才說“回家擦點紅花油就行了，我，我，我走了。”看着游萬金慌慌張張的背影，胖姑娘好像很失落，剛才的笑臉一絲都不在了。一個漂亮女孩輕輕擰了一下她的耳朵，“唉！曉璐，佔了便宜了，還不高興？”曉璐憨憨的笑着，拉了幾個姐妹的手回家了。

“武爺爺！萬金回來了嗎？”一個胖妞和一個漂亮女孩怯怯的站在門口，“還沒呢！有事嘛姑娘？”“我們是他同學，是來感謝他的，這個，麻煩您轉交他！”說著漂亮姑娘遞過來一件塑封的天藍色襯衫，裏面還有一隻手摺的紙鶴，大概是一封信吧。不等武老再問，兩個小姑娘一陣風的跑了。

“唉！武哥，這兩個丫頭挺眼熟，對，是，是超市的那個胖妹曉璐和純凈水家的外甥女麗華，她們來幹什麼？這襯衣是給萬金的吧？”劉阿姨滿臉疑問的走過來。武老沒有回答，只是笑，手在襯衣上摩挲着，老人心裏想什麼，誰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為萬金高興，為他一個山裡孩子在城裏被人尊敬而高興，為他已經適應這裏而高興。為女兒給自個的這個孩子高興，還有什麼比得上讓人尊重更幸福的，還有什麼比得上融入一種生活更讓人高興的。萬金，你的生活在腳下，平凡卻又另類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