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32年，2月23日，夜晚8時許。

『崑崙』航宇城市的天幕夜空掛上新牙月，淡藍的月色從蒙朦朧朧的人造雲朵里淡淡地隱約透出。

月色下一條儲水用人工河把都市劃分為左右兩個區域。都市的外圍是人工山林，山林中有道路通往『崑崙』內部各處區域。

都市的建設規模參考BJ分成六環，每環的設施、配套及生活圈大致相同，但樓宇設計略有差別，由國家不同地區建築部門共同設計。一環樓高55層，以低密度形式豎立於中心區域；二杯44層、三環33層、四杯22層以中等密度形式佈滿主要區域；五環11層和六環6層以密度較高的小區形式建築於周邊區域。

由於所有經濟收益為國家所有，居住與崗位都由國家按照人民個人條件、能力及志願來進行篩選和分配。

白蒼山一家四口就分配到三環二區A棟1102室的寓所，即前景河左旁的建築物。白蒼山和吳祝林夫妻二人都是生物電子學的科學家，白蒼山更是項目主任。長子白都齊今年剛成為生物學電子碩士研究生，次女白都瑩反而只是小學五年級生，兄妹年齡相差甚多，平日起居都是由哥哥照顧。

一周前左右，白蒼山夫妻接到研究所通知，他們有一個研究項目發生了事故，需要搬到研究所值夜留宿，觀察研究變化。

妹妹就這樣的交給哥哥照顧了。

反正，一直以來都是由這位親如父親的哥哥來照顧。所以，有時候連白都奇都有一種妹妹就是自己女兒的錯覺。

而妹妹有時會衝口而出地叫哥哥做爸爸二號。

白都瑩在沒有嚴父的監管和慈母的督促下，吃晚餐的時候就特別享受，一口飯含在嘴巴里時而咀嚼時而停頓，一碗飯足足可以吃上一小時有餘。

妹妹選擇性的持寵生嬌，哥哥是沒有她的辦法。

但土霸王公主般的妹妹，吃飽飯後會自己洗碗做自己該做的活，哥哥也沒有什麼好說教的。

妹妹把粉藍色的餐盤從餐桌移到電視機前的茶几上，擺好架勢，陳好陣法（餐具和電視搖控器），開了兒童頻道，選好喜愛的節目，這頓飯得吃兩小時了。

哥哥沒眼看了，走出客廳，在陽台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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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都齊仰望天幕上的人工雲氣，從雲氣隱約中看到月亮的身影，這身影就像薄薄面紗後面的臉，明明就是屬於自己十分熟悉而又親昵的愛人，卻有着難以言喻的關係，永遠與自己保持着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

這明明就是淺而易見的星星月亮太陽般的人物圖，背後卻有着千絲萬縷看不見的引力關係。

他試着不要去想她，卻情不自禁地偏偏在想着她……

白都齊配載的眼鏡內置微型電腦，有通訊系統，可以通電話和上互聯網，亦可以連接其他器材。介面就投在鏡片上面，用意念就可以操作，腳套的部分就是腦波感應裝置。

他用眼鏡進入虛擬情境網絡（元宇宙），無聊地翻動動態網頁，遊覽立體實況新聞。這些新聞都就像把你帶到現場，仿如親歷其景地目睹新聞內容。

忽然鏡片的右上角閃着紅色的三角形小圖案，圖案中間有個感嘆號，下方有一行英語小字顯示：“warning”，沒一下子網絡就中斷，處於離線狀態。

然後，他看到樓下一整條街道上的所有交通燈都閃着紅光，連平常的綠燈黃燈都閃着紅光，這明顯是警示信號。

在某處正發生着未知的緊急情況。

白都齊所在的那一棟物業，每戶陽台的位置都交叉錯開，不是直行並列。他看到樓下單位的陽台上，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突然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白都奇的第一個反應是撥打求救電話。然而，卻無法接通，撥號正在忙線中。他無可奈何，正想前往該住戶通知他的家人時，屋裏的人已經扶起那個青年，卻被青年用力地推開。

這時，白都齊聽到自家屋裏的白都瑩在大呼小叫。原來，她正在看的節目突然中斷，沒了視頻信號，電視屏幕忽然藍色一片。

不一會，電視自行關閉，屋裏的電燈也熄滅，在使用的家電也因斷電而關閉。大廈的中央電源亦不知何故而中斷，走廊，走火通道，每家每戶的應急燈都同時亮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住戶的門外落下了一道防護閘，使得住戶不能外出，在外面的住戶亦不能回家。此時，家家戶戶的埋怨聲此起彼落，白都瑩也被屋裏屋外的情況嚇得驚恐滿臉，不知所措。

這時候大約九時二十七分鐘左右。

白都齊回頭再看那戶陽台上的青年的時候，陽台上已經沒有人。

他忽然想起應急演習里的措施，立刻匆匆忙忙的把餐盤收拾，閣在廚房的洗碗櫃裏，然後去取來背囊，收拾與妹妹二人的簡單行李；同時，命令白都瑩刷牙洗臉，準備睡覺，也不管她有多害怕。

慶幸的是，白都瑩雖然被外面嚇怕了，但還是很聽哥哥的話，帶着害怕的情緒急急的前往洗手盤刷牙，準備睡覺。

哥哥的話語的確在白都瑩小小的心靈里，起到一定的鎮靜作用。

到白都瑩爬上小床后，蓋上被子時，白都奇剛收拾好了背囊。

（背囊是那種太空用材質，白色，方形。內有災難應急用的備用品：二級頭式氣瓶，應急口糧，一人量救急包，生命反應定位等等，這些就藏在背囊的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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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中斷，無法與外界聯繫，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被中央系統困在屋裏，不知道是福是禍？

白都齊一瞬間沒來由的冷汗浹背，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湧上心頭。

白都瑩也怕得睡不着覺。

白都齊就依在她的床邊，靜靜地陪着。他瞪着床尾的小夜燈獃獃出神，時間彷彿被拖長，一點一滴都來得很慢。

外面寧靜了片刻，兄妹二人也從睏倦中緩緩入睡，就在這一瞬間裏，一個極度驚恐而又嘶啞的呼喊聲把兄妹二人從安寧中嚇了個朝翻天。

白都齊不禁打了個冷顫，白都瑩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喊不出聲了，一雙手緊緊的抱住小熊毛公仔。

呼喊聲從窗口外傳來，白都奇略一定神就立馬把窗戶關上，也把房門關上，既然無法出與外界接觸，反不如盡量讓妹妹安寧一些，減少不必要的驚恐。同時，嘗試與外界聯絡，向警局求救。而且，依然無法連接互聯網，無法獲得外界消息。

他開始認真地思考，儘可能在自身能力範圍內想出對策。但思前想後，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他除了向警局求救，也向父母聯絡，可惜雙方都沒有接通電話，給父母的留言信息亦無法如常發出。

此時，外面隱約傳來混亂的呼喊聲和呼救聲，白都齊意識到未知的危險已經向他兄妹二人，危險正逐漸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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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的小夜燈燈光低調而柔和，一張血淋淋而痛苦到扭曲的臉正從房間的窗戶外向內探望，窗戶被咚咚的敲響，白都齊兄妹二人同一時間應聲而轉頭望了過去！

這一刻白氏兄妹二人的心跳都幾乎停頓了一樣，整個人都被嚇呆了，都一絲反應都沒有。這情景實在太嚇人，太詭異了。這裏是11樓，窗外並沒有任何可以立足之處，這人是怎樣在11樓的窗口外面，這不得不令人頭皮發麻。

這扭曲着臉的人用一隻已經被扭曲成尖銳狀的手，也用已扭曲得不似原形的手臂，以一種難以形容又不靈活的動作，間斷地敲打着玻璃窗。

玻璃窗的玻璃有一定的抗擊力，能承受75公斤以下的衝擊，沒有一定力度不會被打碎。

不一會，那人狀似聽到了那裏的某些聲音，或狀似想起了什麼，忽然從窗口的視線外退去。這時白都齊才從驚恐中反應過來，發現旁邊的妹妹白都瑩被嚇得目定口呆，幾乎沒了呼吸。白都齊連忙把白都瑩搖醒，她險些兒就這樣昏厥過去。

白都瑩驚雲未定，不斷地急促的哮喘般呼吸着，好容易才緩了下來，白都瑩說：“哥哥，那是什麼？”

白都齊搖搖頭，說：“不知道。”

“是不是鬼來的？”白都瑩緊緊地抱着哥哥的脖子：“哥哥，我好怕。”

“沒事，哥哥在。”

白都齊確定那人極度危險，可以說是怪人，怪物。這才想着需要拿什麼來當武器，也後悔之前沒聽父親的話有空餘時間就該好好鍛煉身體，以至現在一身懦弱，就算手上拿着刀子也不知道該如何防衛。

說到刀子，白都齊忽然聯想到了什麼似的。

”對呀！刀子嘛！不就是有把廚刀嘛。”

這把廚刀是白都齊的心愛之物，因為他愛做菜，即使平日裏沒有鍛煉身體，但飯菜卻天天做。就他這一手廚藝，握廚刀比握任何武器也來得穩，手法更熟練，更得心應手。

不得不說，他的刀工卻與刀法真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白都齊安撫了一下妹妹，讓她情緒稍微緩和一些，就靠着應急燈的燈光，摸到廚房去取廚刀。

白都齊的廚刀放在廚房裏的刀架上，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位置，摸進廚房裏后，就依着約有約無的光線，毫不費勁地把廚刀拿到手。

他從廚房門後面往陽台的方向望出去，剛好外面比室內還要亮，陽台與客廳的輪廓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剛從陽台的邊緣閃出。

白都齊看得真切，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免疫了，再驚奇恐怖也嚇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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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背光的關係，白都齊沒有看清怪人的模樣，但這雙尖錐狀的手掌，卻看得明明白白。這怪人的身影都扭曲得不似人形，走路是歪歪斜斜的，走不穩的樣子。牠摸着玻璃門而爬行，尖錐狀的手掌明顯十分堅硬，玻璃門被磨出刮痕，還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白都齊攝手攝腳的回到房間，對白都瑩做出需要安靜的手勢：“殊。”然後輕輕的把房門上鎖，把廚刀輕輕的收在床底邊緣。

白都齊把屋內的所有監控都投影在自己的眼鏡上，所有攝像頭都對準怪人身上。其中一個攝像頭比較靠近，也拍得最清晰，可以看到血淋淋的扭曲臉下面，也是一副血淋淋的筋肉爆裂不堪而扭曲的身體。身體上面粉紅嫩肉色的筋肉夾雜了不少碎骨，而手掌腳掌都扭成尖錐狀，有不少碎骨都集中在尖銳的部位，顯得這部位越來越堅硬。

這……已經不是怪人，是怪物了。

這怪物的頭部扭成打橫，側在左邊。五官扭曲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兩顆眼球的眼液從破裂處流出。頭髮脫落，頭皮也扭曲成合桃殼般凹凸不平，全身最完整就只有一雙耳朵。

“是什麼原因，可以導致一個人變成這樣的怪物？”

白都齊腦海中反覆出現這樣的疑問。他是電子生物學的研究生，心中閃出許出的可能性，最後想到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念頭。

想到這裏，怪物已經順着玻璃門摸進了客廳，沒有依靠的時候，牠就是四肢的爬行姿勢，扭曲的身軀依然是行動得十份詭異而不規則，不靈活。

白都瑩一直悶坐在床上，等待哥哥來給予自己依偎，但哥哥卻一直蹲坐在房門後面，心裏明白房間外面有事情在發生，心裏想問個明白，就忍不住輕聲的叫了“哥哥”一聲，卻被白都齊連忙止住。

雖然隔着一道房門，但很明顯怪物的聽力也是怪物級別的靈敏。很快，怪物便應聲而來！

我靠！這明顯就是對獵物的迅速反應。

怪物正在摸索房門及墻壁，發出輕敲聲和硬物的磨擦聲。

白都瑩這一下明白了是什麼回事，怪物始終爬到屋裏來了！

她緊張而又驚恐地抱住懷裏的小熊毛公仔。

白都齊已經拿起廚刀，刀尖微微顫抖，他的情緒也非常緊張。他透過監控觀察怪物的動靜，正思考着怪物會不會破門而入，已做好以搏鬥保命的準備，只是沒有十分的把握而已。

白都瑩不知不覺中從床上爬到衣櫥里的角落，這是平時與哥哥玩捉迷藏時，最愛藏匿的地方之一。哥哥如果發現自己不在床上，就一定會想到自己會蹲在衣櫥的角落裏。這裏是她心中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