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亂世 第三十七章

下卷亂世 第三十七章

東都市中心那座直插天際的摘星樓上空,閃動着詭異電光的大團黃雲正在迅速匯聚。太陽光線在頃刻間變得黯淡,暗紫色的天空正閃動着無數怪異的星辰,一枚和太陽有着同等大小的天體出現在天穹的最高點。

這一不明天體附近的空間彷彿受到奇特力量的撕裂,強勁的氣流正在那一空域盤旋。東都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無不受到晦暗雲層的籠罩,皇宮周圍的內城河道里翻滾着駭人的濁浪,絕望的氣息在塵世的土地上蔓延。

摘星樓頂部的天台上空飄浮着一個令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球,這枚光球向外輻射出三重華麗的聖潔光圈,這番景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划水道”廟宇中那些關於創世諸神的壁畫。

光環的中心便是天神般的“唯一帝皇”,他成功將自己的靈魂注入“永明”之內,“恆帝”和“昊帝”的負面力量都處在劉帝的掌控之下。現世與魔界的共同君主用強大神力打破天界壁壘,他的身邊聚集起各種各樣的魔物。

魔界和現世的通道正在開啟,眾多的異形生物將闖入世間為他捕捉祭品。劉帝需要花費七天時間才能完全掌握“永明”的強大力量,然而世間早已受到“永明”神力的影響。“唯一帝皇”完成了江先主未能實現的野心,他或許能成就萬古不朽的“大道”。

驚濤駭浪席捲着帝國的沿海地區,江東和界河的許多城鎮在驚天動地的震蕩里沉入海底。萬山地區的死火山在經歷上萬年的沉寂后再次隆隆作響,噴涌的岩漿和火山灰覆蓋天坑以南的很多地區。

蟄伏在大洋深處的蛟龍躍出海面,千千萬萬裹挾有高溫烈焰的巨大隕石從暗紅色的天穹直墜而下,爆炸的衝擊似乎要波及帝國的每一寸土地。高聳的群山會沉入大海,奔騰的河流將被高溫蒸干,“魔界”降臨了。

“魔界”降臨后的第二天,所有世間的凡人將會化為四處遊盪的魂魄。海洋和陸地上的飛禽走獸不可能躲過第三天的浩劫。夜空中的發光天體會在第四天集體黯淡,覆蓋大地的各種植物不能在第五天存活下去。蒼穹和大地會在第六天再次連接,時間和空間都會一同消失。“魔界”來臨的第七天,光也消失了,世間一切徹底歸於混沌。

“唯一帝皇”當即向世人展現他的神威,一道攜帶炫目毫光的衝擊波從天頂覆蓋了整個摘星城園區,滯留在此的凡人不是被切割成鮮血淋漓的肉塊就是變成燃燒不滅的陰火。大多數生靈被“永明”的浩瀚神力轟擊為隨風飄散的齏粉,就連他們的靈魂都消散的無影無蹤。

懸浮在天頂的劉帝法身周圍浮動着不斷波動的光球,這些光球以肉眼難以觀察的速度撞向大地,灼熱的烈焰和寒冷的冰晶撞擊着東都的街道。

“唯一帝皇”被這強大的力量所陶醉,他的靈魂逐漸和“永明”融合,他將以半神的姿態完全統治這一螻蟻位面。耀眼而祥和的毫光忽然在摘星樓頂端的中央觀景台上跳動,無數道毫光最終在大理石平台上凝聚,一位滑稽怪異的老者出現在劉帝的面前。

摘星樓頂端觀景台中央還修築着一座擁有避雷針功能的江帝雕像,披掛古代盔甲的“江康大帝”駕馭着人立而起的駿馬俯瞰東都的萬千樓宇。“江帝”手中那桿直指蒼天的鐵戟正對着出現異象的天穹,那位面無表情的老者正站在雕像所投射出的陰影下眺望遠方。

構築天道以前,創造萬物的“恆帝”和“昊帝”將體內邪念驅逐進虛空的時間洪流。無法消散的邪念最終凝聚成擁有殘缺神格的“永明”,這種純粹的邪念使得“永明”同樣擁有創世和造物的能力。

混沌狀態中的“永明”具有毀滅諸天萬界和摧毀其他神祗的本能,劉帝在這種本能的驅動下啟動吞噬天地的儀式。“永明”曾無數次將觸手伸進這個充斥螻蟻的豬玀位面,歷朝歷代的興亡成敗都和魔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成為半神的劉帝立刻獲得永明的記憶和全知能力。“唯一帝皇”現在通曉世間和神界的一切,他明白面前這位老者叫做“焦佬”,“恆帝”和“昊帝”製造出的法相正在和他相互對視。

“唯一帝皇”朝着焦佬平靜地說道:“我在蕩滌腐朽的現世,要讓凡人擺脫諸神的控制,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就是‘恆帝’與‘昊帝’派來的打手嗎?”

焦佬朝着“唯一帝皇”微微一笑,他的身體再次被不可逼視的聖光所覆蓋。劉帝猛然發現剛才那位老者已經幻化成他的老對手郭民才。那位“重獲新生”的郭王爺朝着劉帝大聲喊道:“劉逆,我要將你斬殺於此!”

郭王爺的形體又分散為一陣光塵,聖光再次凝聚成各種各樣的形態。劉帝隨後遇見朱勝、胡善昌這些老對手,許多他過去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在觀景台上出現消散,其中自然包括辛仁豪、錢恆成在內的苦縣民眾。

飄蕩的光塵最終再次凝聚出焦佬的形體,老者朝着劉帝說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在過去的八十一年裏,你和江帝向‘永明’不斷獻祭生命,世間無窮的災難和怨念換來了你的神格。世人的怨念卻未曾消散,他們的靈魂力量都集中在我身上,今天便要和你來一個了斷。”

憤怒的劉帝當即驅動神力崩裂江帝雕像的雙手,那桿精鐵打造的鐵戟憑空朝着焦佬飛射而去。魔界之主的心念一動,焦佬就被帶有異能的長戟釘死在觀景台邊緣的護欄上。

“唯一帝皇”朝着焦佬高呼道:“難道‘永明之力’還不足以挑戰諸神嗎?我的頭頂便是連通魔界的通道,很快魔界生物就會從天頂落下,那些飛天遁地的異型和無盡的陰兵會為我取得更多祭品。七天後,我就能斬滅躲在諸天萬界的‘恆帝’和‘昊帝’。”

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焦佬低聲說道:“你還記得各地反省院獻祭的冤魂以及荒江水壩爆破后帶來的受害者嗎?”

遭到激怒的“唯一帝皇”咆哮道:“螻蟻,這會是你最後一次挑釁神威!”

一些難以理解的符文狀發光體在摘星樓上空圍成一個光圈,碩大的亮金色光柱便以雷霆萬鈞之勢擊向下方的摘星樓轟擊。這座導彈射擊都難以摧毀的堅固建築完全沐浴在劉帝製造出的神聖光柱里,摘星樓如同受到碰觸的積木轟然倒下。

磚瓦、大理石、鋼筋組成的牆體碎片在相互碰撞中墜落,鋒利的玻璃碎片在爆炸中折射出炫麗的火光。焦佬在揚起的漫天煙塵和建築碎片里失去蹤跡,他似乎在剛才的衝擊中消亡了。

皇宮、凱旋廣場以及摘星城共同組成的東都中軸線南端是寬闊壯麗的聖朝路大道,這條東都的標誌性街道上發生了凡人未曾預見過的混亂。高低起伏的建築物在“永明之力”的衝擊下搖搖欲墜,整段的建築牆體直接落到街頭,滯留在道路上的凡人被掉下的雜物壓成一堆黏糊糊的碎肉。

摘星城豹房、鹿台中的生物受到魔物影響發生畸變,劉帝飼養的虎豹變成頭部生長在臀部,尾巴長在脖子上的異型,這些生物在豹房外的園林里到處亂跑。東都市中心那些倒戈的朝廷官兵和反軍將士都被地下冒出的魔物嚇得魂不附體,他們起初還想尋找掩體上膛射擊,然而就算是動用戰列艦的主炮也難以對這些魔物造成任何傷害。

魔界的異形生物無法被子彈擊斃,他們的傷口有着驚人的癒合能力,上千度高溫的白磷彈也不能阻礙魔物前進的步伐。掛載導彈在東都飛行的戰機被劉帝釋放的黑電變成空中爆炸的一團火花。凡人的一切舉動在神祗面前全部是笑話。

現世的武器不可能消滅魔界生物,這些科技本就是魔界提供給世人的玩具。

正在街頭奔逃的凡人都發覺自己的腳步變得異常沉重,他們用盡全力也跑不了多遠。街頭的車輛像被吸附在磁鐵上的鋼針一樣難以動彈。

天上的飛鳥大多失去平衡撞擊在高樓大廈的玻璃外壁上,它們頭破血流的墜向地面。上述怪異現象的形成原因便是“永明”神力調整了東都部分地區的引力場,如此微弱的神力便能讓凡間生物失去行動能力。

凱旋廣場中央的林蔭大道也受到“永明”神力的直接作用,參天大樹的樹冠在一瞬間燃起噼啪作響的大火,原本排列整齊的行道樹在烈焰里轟然倒下,樹榦下方嶙峋的根系攜帶着新鮮泥土翻上地面。

各條街道在隆隆巨響中裂成好幾塊碎片,這些升起或下沉的碎片相互交錯出頗為陡峭的角度,難以逾越的地理屏障在東都中心拔地而起。洶湧衝擊的地下水突破排水管道像噴泉一般躍出地面,東都的地鐵線路被坍塌的岩塊和流水所截斷。

“唯一帝皇”所釋放的特殊引力迫使地面上倒塌的建築物升上空中並吸附在一起,一尊體型龐大卻缺乏精雕細刻的巨像出現在摘星城的廢墟上。忽隱忽現的強大能量場以及閃動着電火的雲煙環繞在巨像四周。那枚使用建築碎片胡亂拼湊出的不規則首級隱約能讓人聯想起帝國的昔日霸主,“唯一帝皇”在巨像內安置了江康大帝的靈魂。

毫髮無損的焦佬此刻正待在巨像背後的凱旋廣場中心,散發著毫光的“恆帝”法相站在“江康凱旋門”頂端的鍍金穹頂上托舉起一根雕刻有繁複浮雕的記功柱。這根高十數米,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抱住的巨柱被焦佬輕易拔起並擲出。鋼鐵和大理石鑄造的圓形巨柱在巨像外圍的能量場裏分崩離析,受到刺激的巨像緩慢轉過身軀朝向焦佬。

天頂落下的數道聖光在焦佬右手上凝聚出長約五尺的尋常木杖,焦佬像揮舞長矛一般把酒色杖的前端對準天空中的劉帝。懸浮於天頂的“唯一帝皇”驅動神力握住先前刺穿焦佬的鐵戟,安放有江康魂魄的巨像也憑空用異能製造出一枝由聖光構成的駭人長戟。劉帝未對焦佬的倖存感到驚訝,他用震響天地的聲音吼道:“螻蟻,吃我的神戟吧!”

“唯一帝皇”和巨像同時揮動手中的長戟,巨大的弧形衝擊波裹挾着足以熔化鋼鐵的高溫擊向凱旋門上的焦佬。焦佬舉起手裏的酒色杖正面迎接“永明”的天威,這道衝擊波中央的力量完全消失,兩側扭曲的能量波卻使得凱旋門附近的地面產生深長的裂隙,廣場上的雕像和圓柱都化作燃燒的火球。

此刻的焦佬站在完好無損的凱旋門頂端大口喘息,劉帝的詭計極大壓抑了他的力量。江先主的餘威震懾住酒色杖里的諸多魂魄,那些在江帝威壓下痛苦呻吟的靈魂無法再向焦佬供給力量。

受到劉帝操縱的巨像揮動由鋼筋水泥組成的巨拳捶擊焦佬所在的位置,略顯疲憊的焦佬只是將酒色杖徑直插在凱旋門的穹頂上,他打算再次正面承受巨像發出的重擊。

巨像右臂在距離凱旋門還有六七百米的時候猛然加快落下的速度,熒光閃現的酒色杖也爆發出強烈的引力,“復活”的江康一時間失去平衡倒向凱旋廣場。巨像的捶擊使得潔白的大理石凱旋門像受到擠壓的乾燥泥塊一樣粉碎,焦佬的酒色杖卻直接嵌進巨像的拳頭,利刃般的神杖將巨像的右臂從中割裂,“恆帝”的法相越過頭頂掉落的殘磚碎瓦接近被酒色杖急速吸引的巨像頭部。

巨像頭部閃耀的兩團火球在建築碎片的縫隙中熊熊燃起,兩道能將山脈剷平的毫光從江先主靈魂寄居的巨像上射出。

高踞天穹的“唯一帝皇”判斷焦佬打算用神力斬殺盤踞在巨像頭部內的江康靈魂,他爆發出一陣足以震碎防彈玻璃的笑聲嘲笑說道:“焦佬,你沒有勝算,我可以無數次復活先帝來製造這隻怪物!其他的妖魔,我想創造多少個,就能創造多少個。”

嘲笑的聲音尚未消散,“唯一帝皇”就發覺一道金光突然擊碎了他的能量屏障,焦佬釋放的一枚光球透過濃黑的雲層擊中劉帝,受到突襲的劉帝立即變作一道聖光直衝雲霄。

攫取“永明之力”的“唯一帝皇”還未能完全掌握諸神的力量,他那半神級別的法身也並非堅不可摧。焦佬和巨像一經接觸便立刻轉變方向直擊天頂,疏忽大意的“唯一帝皇”方才意識到焦佬的強大。

“螻蟻不管復活多少次也只是螻蟻。”

整座東都上方都回蕩着焦佬的嘲諷聲,先前那尊黏合緊密的巨像在頃刻間四分五裂,爆炸帶來的氣浪和濃煙在摘星城園區內翻滾,巨像頭部的地獄之火在化作一團蘑菇雲后黯然熄滅。“唯一帝皇”才是巨像力量的源泉,焦佬直接使用“釜底抽薪”戰術摧毀了“永明”製造的傀儡。

江康的靈魂再次被封印在魔界之內,焦佬便能動用不受壓制的靈魂力量對抗劉帝。

受傷的“唯一帝皇”在半空中幻化為一條長度驚人的金色巨龍,受到光滑鱗甲包裹的龍身在天頂如蚊香般纏繞盤旋了好幾圈。猙獰的龍首朝着沖向天空的焦佬發出攝人心魄的吟叫,“龍嘯”帶來的強大氣壓使得方圓數里的建築物搖晃倒塌。衝過層層土霧和電雲的焦佬頂住龍首噴射出的柱狀陰火接近“永明”法身。

金龍揮舞強有力的龍爪抓向焦佬。焦佬用酒色杖震開迎面而來的利爪並抵擋住空中四處碰撞的能量波。金龍三叉戟狀的鋒利尾翼在刺穿空氣卷擊焦佬的同時帶來令人不安的呼嘯聲,“恆帝”法相揮動酒色杖將其無情斬斷。

山河與天空都在焦佬面前來回翻轉,“唯一帝皇”朝着東都以西的荒江河道飛去。在空中不斷搏鬥的兩位半神向沿途城鎮投下一陣帶來毀滅的火雨。焦佬加速來到金龍頭頂擲下酒色杖,一道淡藍色的光柱直擊長有一對寶石般龍角的龍首,“唯一帝皇”的巨大身軀在爆炸中墜向地面,巨龍的尾翼也趁機裹住焦佬的身軀。

雙方纏鬥着落向地面,大氣的劇烈摩擦使金龍周圍出現一層暗紅色光冕,他們墜落的地方便是南直隸的腎山山區。

腎山仙翁褚伯玉過去投符煉丹的腎山“葯灶”上響起一聲凄厲的龍吟,“唯一帝皇”撞開雜草叢生的山岩墜落在荊棘密佈的石瓮泉旁。天地間的異動將石瓮泉的泉水變成黑色,轟鳴作響的雷電從墨水般的石泉上飛起,暴雨敲打着泉邊的雲母石岩壁和陡峭崖壁上的松柏。

“永明之力”釋放的毫光在石瓮泉邊的嶙峋怪石中再次凝結,取之不盡的魔界力量輕易重塑“唯一帝皇”的法身。紅霞從葯灶上湧起,石瓮泉里的黑色泉水頃刻被翻滾的熔岩取代。

焦佬和劉帝站在石瓮泉邊緣的岩壁上相互對視,“唯一帝皇”將鐵戟直指天頂那道連接魔界的空間裂隙說道:“我身上的‘永明’神格一直在增加,你絕對打不敗我。”

“永明”的神力在劉帝身上覆蓋了一層堅不可摧的魚鱗重甲,“唯一帝皇”的頭頂長出形狀類似雉雞毛的怪異觸角。扭曲的能量波在劉帝身後形成好幾條半透明的觸手,一些觸手上握有蛇矛、長槍、槊之類的魔界兵器,另外的觸手則操縱着懸在半空中的步槍和火銃。劉帝朝着焦佬叫囂說道:“要是我高興,我能變一發導彈出來。”

劉帝的觸手以無法用時間單位加以描述的速度攻向焦佬,鋒利的魔界兵器把焦佬刺翻在地,幾枚能量光彈更是將他的腦袋打得散架,可是焦佬卻能在很短時間內重塑殘缺的形體。

雙方兵刃第一次碰撞后,劉帝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容,這種笑容在“唯一帝皇”第五次進行劈斬的時候完全消失,隨着交鋒的持續,消失的笑容並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

焦佬驅動神力一舉震碎糾纏在他身旁的幾條觸手,失去耐性的“唯一帝皇”上前和他展開近距離激戰。劉帝用右手高舉起充盈着神力的鐵戟向焦佬當空斬下,那把灌注“永明之力”的短柄三尖兩刃刀也朝着焦佬用肉眼難以觀察的速度正面刺出。

鐵戟揮舞過的地方出現一閃而逝的黑暗裂隙,這是因為永明之力在短時間內撕裂了位面之間的結界。陷入狂怒的“唯一帝皇”朝着焦佬厲聲喊道:“螻蟻,來個了斷吧!”

焦佬將酒色杖橫揮而出,雙方附帶有神力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兵刃相交后激射出的能量波動使得葯灶附近的大地劇烈顫動,腎山的諸多險峰都在強勁的衝擊中頃刻崩塌湮滅,天空中的雲靄也被掃蕩一空。“葯灶”附近的險峻岩壁在焦佬神力庇護下得以倖存,二人決戰的戰場也並未因此坍塌。

飛速刺來的三尖兩刃刀裹挾着斬裂星辰的神力擊向焦佬,焦佬連忙用酒色杖撥開劉帝的雷霆一擊並釋放“恆帝”毫光將其震退。劉帝左手的兵刃在一瞬間幻化成一把張滿的弓弩,一支弩箭直接擊穿焦佬的面門。焦佬毫不猶豫拔下穿透他腦部的異物,用神力凝聚而成的弩箭立即化為塵埃。

在岩壁上重新站穩的劉帝在身旁製造出好幾枚浮動於半空中的幾何形晶體,這些晶體都被強大的能量所包裹,晶體放射出的灼熱激光擊打着焦佬經過的每一寸土地。狂風吹拂“葯灶”周圍的山地,山間植被便在這陣帶有死亡氣息的大風中枯萎燃燒。

地面上突然冒出的冰晶沒能凍結焦佬的行動,岩塊下噴射而起的柱狀熔岩同樣不能殺傷焦佬。暗紫色的電光在蒼穹肆虐,滾落而下的球狀閃電無情砸向焦佬,劉帝操縱的觸手從各個方向敲打着焦佬。“唯一帝皇”調動世間的諸多元素朝着焦佬發起永無止息的轟擊,他們在天地隕滅的混沌中無數次兵刃相交。

焦佬從未躲避也不屑於躲避劉帝走馬燈式的攻擊,“唯一帝皇”背後的眾多觸手揮動不同兵刃在他頭頂落下,“酒色杖”散發的毫光足以格擋下各種魔界兵刃的沉重斬擊。

電光四濺的石瓮泉邊,劉帝逐漸依靠呈幾何倍數增長的“永明之力”壓制住焦佬,“恆帝”的法相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抵消下壓的魔界兵器,空中的晶體也在不斷吸走焦佬的神力。魔界君主朝着冷汗直流的焦佬發出令人厭惡的笑聲。

招架不住的焦佬突然抽走酒色杖後退了好幾步,劉帝的鐵戟猛烈敲擊在焦佬讓出的空地上,如同水波般蔓延的火焰和電光將石色晶瑩的雲母石岩塊打得粉碎。

獲得喘息之機的焦佬涌動着聖潔的金色毫光,無數微弱的光點穿透朦朧混沌的天空聚集在他手中的神杖上,這便是魔界降臨儀式犧牲者新產生的靈魂,焦佬舉起覆蓋有一層青色聖光的酒色杖橫在胸前。

“唯一帝皇”將鐵戟的矛尖對準焦佬心臟,他在背後凝聚出的那些觸手憑空消失,天地在霎時間變得寂靜無聲。劉帝拋開左手的武器,大量的“永明之力”被聚集在鐵戟矛尖,他要一勞永逸的斬滅焦佬。

在駭人的暴喝之後,暴怒的“唯一帝皇”揮動鐵戟騰躍而起,他在半空中劈下完美的弧線,足以毀滅天地的重擊幾乎讓這個位面崩潰。

焦佬的身軀向外釋放着怪異的黑色火焰,他手裏的酒色杖也一併燃燒起來。“恆帝”法相和酒色杖散發的聖光完全融為一體,一道難以逼視的閃光在鐵戟落下前切中劉帝的身軀。這是種名為“一閃”的神術,部分神話典籍曾對其有過模糊的記載。

焦佬燃燒所有能夠調用的神力,這尊法相會徹底湮滅,但是那道迅速斬出的閃光卻能突破時空限制擊中劉帝法身,“唯一帝皇”用以維持法身的道律將灰飛煙滅。

劉帝揮出的圓弧和焦佬化作的閃光劇烈碰撞,世間的能量波動也到達巔峰。籠罩萬物的聖光消失后,劉帝身軀中央出現一道微小的裂痕,這道裂痕不斷擴大並釋放出聖潔的閃光。“唯一帝皇”將斷裂的半截鐵戟支撐在地面上,他猛然發覺自己的法身正在消散。

石瓮泉上的景物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劉帝發現此刻置身在虛無的幻境之內。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荒原,“唯一帝皇”隱約察覺這裏蘊含有萬物生髮消亡的大道。

“這是我的‘神識之海’,你已經和我製造的那尊法相一同湮滅了。”

“恆帝”威嚴的聲音在荒原上響起,劉帝高舉鐵戟吼道:“我知道你就是神!你我何不聯手制霸世間,不管是功名利祿還是酒精女色,我都能給你!”

蜣螂的畢生精力都用在追求世人避而遠之的糞球上,“唯一帝皇”顯然犯了和蜣螂同樣的錯誤。

劉帝狂笑着說道:“只要諸神和眾生的邪念不消散,‘永明’的力量永遠不會枯竭,你們不可能將我消滅。”

“唯一帝皇”的狂言在無盡時空中不斷迴響,恆帝則向劉帝給出最後的回答。

“‘永明’或許不能被消滅,天道卻能將你抹去。你不過是竊取大道的惡念,大道卻不曾和你融為一體。你和江康都依靠世人心底的恐懼來統治世間,可是你們並非恐懼本身。作為傀儡的你會在天道運行中興起並消亡,日後也會有新的傀儡重走你的老路。憑藉“永明”之力來抗拒生生不息的“大道”難道不可笑嗎?”

“唯一帝皇”的法身開始發生無止無休的變化,那些組成焦佬的萬千怨念竟然也出現在劉帝體內,劉善進以江康的面目出現在焦佬面前。

這時候劉帝、江先主、以及萬千生靈都一同在“永明”法相里顯現,神力無窮的“永明”朝着“恆帝”和“昊帝”說道:“劉帝沒有獲取‘永明’的真正神力,世人對於江帝和劉帝的渴望組成了他們的部分神格,那些痛恨我的怨念不也在渴望我嗎?”

“我不是江帝,也不是劉帝,我不會消亡。‘永明’和你們就是一體兩面的存在。世間的混亂並非由我帶來,世人和天道的運行選擇了我,焦佬難道能代表‘善’來毀滅我嗎?”

恆帝發出大道的無私之聲。

“你和焦佬就是兩條不同的陰陽魚,現在你們的太極眼就要撞在一起。世人的一半靈魂構成了焦佬,另外一半則組成劉帝的神格。天道需要這兩條陰陽魚從此融合,然後開始周而復始的運行。”

法身毀滅的同時獲得永恆的劉帝在廣袤無垠的“神識之海”里發出最後的吶喊。

“酒池肉林,我的霸業,消散了!”

隨着“昊帝”和“恆帝”心念流轉,劉帝便在“神識之海”內化為虛無。“永明”再度在混沌中陷入沉睡,“唯一帝皇”和浩瀚的天道融為一體,化作點點消散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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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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