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灞下之圍 第四章

番外 灞下之圍 第四章

按照計劃攻入萬山盆地的東路軍在白泥墩台地看到令人泄氣的景象,將士們彷彿被當頭棒喝,謝天宇早已佔據易守難攻的台地,簡陋的山區陣地足以抵禦數倍敵軍的猛攻。

為了避免出現一觸即潰的局面,裘重治命令部隊深溝高壘,打算在重裝備運到后實施攻堅。白泥墩北側鬱鬱蔥蔥的山地上變得溝壑縱橫,林登萬軍隊出入陣地都需要使用每天更換兩次的暗語,答不上來就會被直接擊斃。

接下來幾天,大批援軍抵達台地北側的陣地,林登萬軍隊可以不受干擾的集結,裘重治有把握通過資源優勢壓倒對方。每天夜裏,炮兵都會對白泥墩實施炮擊,確保對方難以休整。裝甲部隊不時向夜空發射三枚綠色的照明彈,這是坦克兵發起衝鋒的信號,製造出要實施決戰的假象。

正式發起進攻的前一天夜裏,林登萬的士兵在接通電線的戰壕里通過解像度很低的小型電視機收看節目。

遠在東都的裘重治穿着國防部長專屬的武將制服發表虛假的報告,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寶劍和望遠鏡,身後的書櫃裏擺着很多軍事著作。一位久經沙場的排長嘲笑對方說道:“這個穿武將制服的平民又在裝模作樣了。”

話音剛落,陣地里就傳來警報聲,所有人都拿起倚在戰壕里的武器,搬開板條彈藥箱準備轉移。兩條塹壕之間有輛披着偽裝網的防空高射炮,上面圓盤狀的雷達開始旋轉掃描,設備捕捉到異常的反射波段,但是確認需要複雜的流程。坦克底盤上的聯裝高射機炮開始轉動,還沒有開火,一枚光點就落到團長所在的掩體上方。

陣地上有一群拋下通訊設備抱頭鼠竄的武將,留在戰壕里的士兵不得不埋怨防空部隊反應緩慢,在三十秒的反應時間裏眼睜睜看着導彈落下。

那位調侃裘重治的排長繼續說道:“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沒有心情看電視的步兵仍然保持高度戒備,觀察哨用紅外熱像儀發現了可疑目標,一夥難以分辨敵我的步兵在緩慢靠近陣地。

按照慣例,排長發射一枚信號彈實施警告,希望對方報出身份,這夥人還是我行我素蠕動着身體通過樹林。陣地守軍鳴槍警告,樹林裏的步兵受到驚嚇,開始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路上還大聲呼救。

這些人沒有按照條例在外出時穿上防彈衣,所以很快衝到戰壕外。原來只是自擺烏龍,他們是來自六十五團的輕步兵,基本上沒參加訓練就投入了戰場。看守觀察哨的士兵問道:“你們不是被派去看守南面的渡橋嗎,怎麼跑過來亂轉?”

一個氣喘吁吁的士兵說道:“剛才有導彈落下,大家不得不找個地方躲躲。”

排長嘆了口氣,明天清晨就要發起總攻,軍隊居然如此混亂。裘重治為了掩人耳目決定不在攻擊前實施炮擊,謝天宇估計早就看透了這個把戲,遠在東都遙控指揮的官僚卻還自鳴得意。

浩瀚的蒼穹一片昏黃,天地彷彿混沌未開,穿透濃密的雲層,一批“彩京式”攻擊機剛剛在台地上空投下航空炸彈,機群迅速拉升,遠離地面上的高射炮。

當年在“東都灣海戰”里出力不少的蔣通明還不願意退役,他被林登萬花大價錢請來參加和謝天宇的戰鬥,按照出擊次數發放津貼。老練的飛行員覺得自己在出演一場戲劇,這是個關於亂世的夢,但是就快要醒了,謝天宇是個不願意醒過來的人。

透過飛機下方翻滾的昏黃雲層,螞蟻般的軍隊正在台地北側調動,這一戰或許難以改變天下格局,但是足以讓謝天宇的傳奇再添一筆。

西北方的緩坡在開戰之初就承受極大壓力,謝天宇不起眼的迫擊炮陣地部署在此,使用沙袋壘起來的機槍工事和戰壕貫通,但是面對“猢猻”的大軍還是不值一提。發起正面攻勢的步兵穿着橄欖色軍裝,他們都是林登萬招降納叛獲得的二三流部隊。

幾輛發動機轟隆作響,圓形炮塔左右搖晃,裝甲卻擋不了幾發火箭彈的“江帝二型”坦克在戰場邊緣遊盪。這種老式坦克可能在爬坡過程中熄火,所以只能擺擺樣子充當固定炮台。

那些自詡槍法出眾,眼力極好的士兵跟着步兵戰車展開突擊,他們分散開保護側翼,山坡上的樹林擋住進攻方的視野,處於低地的步兵每向前邁一步,長着鵝毛草的地平線上就可能出現埋伏的目標。

將士們發覺身旁的步兵戰車走走停停,總是跟不上來,東路軍擔心缺乏裝甲車輛,所以部隊裏混進來一些從帝國海軍陸戰隊和空降部隊營地里繳獲的兩棲突擊車,皮薄餡厚的車輛實在不適合攻堅。

不管步兵的眼神多好,坦克和步兵戰車發射的煙霧彈就讓整個戰場被灰白色煙霧籠罩,你幾乎看不清幾十米外的目標,這和在靶場裏打靶完全不同。子彈嗖嗖飛過,一些步兵不由自主亢奮起來,整個人的動作彷彿在跳舞,舉槍的動作就像機械人一般僵硬,這是過於緊張的表現。

沒有跑出去多遠,一些士兵就不得不趴在地上爬行,他們面前是將近一尺高的雜草,射擊精度大受影響。

謝天宇在西北坡地上加固了幾間農舍,木製的農具房前面有個壘着沙袋的機槍陣地,一輛步兵戰車自不量力上去摧毀據點,最後被火箭彈在中途。

跑到一條土路上的林登萬步兵沒有料到木屋左側有埋伏,他們被側翼衝過來的敵人擊中,很多人倒在地上打滾,戰友們自顧不暇,更不要說過來包紮傷口。匍匐在地並試圖退到後方樹林裏的一位士兵看到連長被子彈貫穿頭盔擊倒在地,一動不動趴在地上,這給餘下幾個士兵極大觸動。

連長會在放假的時候開着小轎車帶他們出去玩,這是他靠軍餉買下來的珍貴物件。打完這一仗,他就能在老家的鄉鎮機關分配一份幾乎不用上班的工作,領取每月幾千塊的工資,辦喜酒的錢也準備好了,可是他現在變成一具死屍,再也沒辦法和部下們插科打諢。

林登萬軍隊在衝鋒時會高舉旗幟,這是種攻心戰術。奪取一座山峰后,急於創造神話的幾名士兵耍了個把戲,他們故意每隔一段時間就把立起來的旗幟放倒並燃放幾個煙霧彈,重複三四次以後,這個連等於是多次和敵人爭奪高地,創造了力保軍旗不倒的奇迹。

東北方山峰上的戰鬥同樣激烈,一輛奮勇當先的步兵戰車被山坡上的迫擊炮打壞履帶,指揮進攻的連長猜測遠方的高壓輸電塔下面有個觀察哨,所以安排幾個步兵過去看看。

輸電塔下方是塊毫無遮攔的開闊地,大搖大擺走過去必然會被打成傻子,執行任務的士兵向不幸的戰友們埋怨說道:“我知道要以服從為天職,但我只是林登萬的臨時工,沒必要去冒險。”

企圖呼叫空中支援的士兵發覺頭上的武裝直升機都在磨洋工,飛行員總是遠距離發射幾枚火箭彈,幾道煙柱被射向高壓輸電塔,拖着電線傾倒的高塔壓倒地面上的灌木,空氣里都是蛋白質燃燒的味道。子彈射擊在坦克的鋼板上的聲音令人膽寒,山坡上出現大大小小十幾輛毀壞的裝甲車輛,山峰制高點反覆易手。

上次在界河錯失戰機的胡寶能自告奮勇率領十個營的輕裝部隊沿着台地西側河道南下,他們可以東進包抄謝天宇後路,對方只要丟掉從景城運送過來的彈藥,陣地就堅持不了幾天,胡寶能覺得要是打不下白泥墩,他就該安心去軍事院校里擔任校長,培養一群門生故吏來強化話語權。

胡寶能所部沒有太多先進裝備,僅僅裝備一個營的“江帝二型”坦克,這群裝甲兵的臂章上畫著具有諷刺意味的常青樹。台地西南的守軍在土坡上看到敵人,他們隱藏在發射的煙霧裏,擺出咄咄逼人的進攻姿態。

準備發起衝鋒的胡寶能軍隊突然看到土丘上出現一批認不出型號的坦克,驚慌的步兵誇大了目標體積,有人覺得這是歐提亞生產的“克萊勒姆斯”坦克,一種經常被路邊炸彈炸壞,安裝空心裝甲的笑料裝備。話說回來,“江帝二型”和對方還是整整差一代,遠距離發射的炮彈恐怕都打不穿敵人的側面裝甲,所以還是不要正面交鋒比較好。

山坡上的坦克只是謝天宇佈置的騙局,這些裝備在帝國時代用於扮演演習中的假想敵,上面安裝先進的偵察設備,坦克外殼也被重新製作,但是如果走到近處,你會發現履帶里只有五對負重輪,本質上是改裝后的“江帝二型”坦克。劉帝喜歡選擇強大的假想敵,當年打敗過勃特蘭的歐提亞自然是個好選擇。

這些丟在軍械庫里的玩具被謝天宇拿出來廢物利用,雖然只有三個坦克排部屬在台地南側,但是唱出空城計不是問題。

低矮的楔形炮塔和後面的防爆格柵讓坦克看起來有模有樣,胡寶能的部下未戰先怯。

東北方貫穿台地的公路此時成為林登萬軍隊的主攻方向,人海攻勢已經奪取東側高山上的制高點。裝備“捧日號”的一個營正在遠方公路上調動,林登萬從東都軍械庫里找到不少先進裝備,他還恢復了一條坦克生產線,今天才能湊出這個營的拳頭部隊。

駕駛“捧日號”的士兵注視着陡峭的山體,白泥墩附近有幾個富礦,帝國時代經常有人被拐賣到這裏勞動,很多夜裏企圖逃跑的工人在陡坡邊緣滾下,最後碰碎了腦殼。

白泥墩村南部保持無線電靜默的炮兵陣地上,謝天宇遇到騎着摩托和馬匹傳遞消息的士兵,他們遞過來的每張紙條上都提到戰線即將崩潰。

謝天宇並不慌張,他知道從景城圍城營地出發的援軍快到了,南面的敵軍只會在夾擊下崩潰。勝利被寄托在援軍及時趕到的基礎上,利用部隊到達的時間差打擊敵人是謝天宇的拿手好戲。

大概三十輛“捧日式”組成的裝甲集群在台地東北的開闊地上集結,枯草和灌木掩護着這些四十多噸的大型設備。坦克駕駛員還不是很適應新裝備,他們選擇教科書上的“旋轉木馬”戰術。坦克在土路上依次進入預定好的射擊位置,打完一發炮彈就退出去繼續運動。

攜帶反坦克火箭的步兵看到土丘上的工事在炮火里轟然倒塌,守軍難以瞄準快速運動的敵人,只能看着那些“捧日式”在路上用近乎挑釁的方式揚起沙塵。

進入台地的盤山公路非常曲折,沒辦法讓兩輛坦克並排前進,四個營的步兵作為先頭部隊仰攻高地,希望掃除進攻的後續障礙。

退到白泥墩南方一條塹壕里的謝天宇還在聯絡鹽原城裏處境艱難的戰友,他的一個朋友躲在自宅的地下室里通過網絡瀏覽戰況變化,將士們用小號、嗩吶和銅管吹奏歡快的曲子,唱着諷刺林登萬的歌曲。

得知後路被截斷的謝天宇低頭思考片刻,站在身邊撥弄無線電設備的孟河不敢作聲。開戰後的謝天宇不再刮鬍子,他現在像個探索節目裏的野人,好像剛從監獄裏逃出來。

孟河並不擔心在白泥墩遭受挫敗,但是他隱約覺得老朋友似乎厭倦了戰爭,謝天宇不斷置身於危險中,好像想死在戰場上成為傳奇。

謝天宇像往常一樣下達幾條簡潔的命令,他招呼孟河說道:“拿出火箭炮,給他們來個鋼雨傾盆,黃濟川去隘口打個反擊。林登萬擁兵百萬,竟無一人是男兒,這樣一座小山都打不下來。”

“千人軍”通過機動避免車載火箭炮被摧毀是件不現實的事情,他們把火箭發射架拆下安裝在固定工事裏。除掉上面的偽裝網,謝天宇陣地上的六門火箭炮朝着東北方傾瀉彈雨,火箭彈破空而起,殘留在地面上的滾滾煙霧讓陣地里的士兵驚呼。

火箭彈打擊的目標早就被測量好了,謝天宇知道裘重治會設法在隘口發起突擊,這些只有三十秒飛行時間的火箭彈能輕鬆打擊十幾裡外的目標,對方無從攔截。北方的地平線好像被人肆意潑墨,升起三四十米高的衝天土柱。

歡呼的炮兵連忙轉移陣地,他們的對手反應遲緩,發起一輪常規打擊就要將近一個鐘頭,陣地也總是固定不動,幾乎是提升戰功的活靶子。

謝天宇拾起擺在塹壕里的一支“劉帝杠二”步槍,他要召集親兵趕去支援南方戰線。胡寶能的軍隊此刻在溪流西岸停下,幾輛拖着牽引火炮的卡車被隨意停放在樹林邊緣。下車的士兵在卸車時觀察着對岸山丘,這些輪廓分明,草木扶蘇的坡地合適設伏,湊到近處轟炸上幾百發炮彈是明智之舉。

一批“劉帝二型”坦克碾過溪流底部色彩繽紛的鵝卵石,隊列中處在雙數位置的車輛開到右側,分成兩列縱隊。這批坦克手沒有接受太多訓練,能在兩三百米外打中目標就很不錯了,謝天宇方面有更先進的測距設備,一兩千米外打中目標不在話下。

胡寶能的部下在渡河后發現脆弱的推土機行動太慢,前方的反坦克壕溝擋住了去路。謝天宇的壕溝前後並不等高,安裝推土鏟的坦克衝上去只會把沙土堆得更高,坦克反而陷在坑洞裏出不來。緊隨其後的步兵趴在腐殖土和雜草上爬行,子彈飄落在近旁草地上,掀起的污泥迷離了將士們的視線。

高地上俯瞰全局的謝天宇覺得對方武將腦筋搭牢了,居然把炮兵佈置在如此靠近火線的位置。作為統籌全局的人物,衝到一線胡砍亂殺自然不是謝天宇所為,他用激光測距設備幫助炮兵標定目標,看着一道道煙柱穿透頭頂雲層打擊在那些驚慌失措的對手頭上。

古代常有號稱“萬夫不當之勇”的武將,他們並非個人武力超群,而是身邊有裝備精良,戰技高超的親衛隊。謝天宇不會顯擺匹夫之勇,他只需要在南線陣地上出現,麾下將士就等於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四輛演習用的坦克居高臨下射擊那些在反坦克壕溝里轉動履帶的對手,每當對方開足馬力在後一道土堆上揚起車頭,一發炮彈就擊打在坦克虛弱的“軟腹部”。

一輛艱難爬出反坦克壕溝的“江帝二型”坦克加速向前衝擊,炮手在五百米距離內才有擊中敵人的把握。坦克的圓形炮塔迎上兩發三十厘米長短的脫殼穿甲彈,履帶轉動漸漸停止,最後停在一塊斜坡上,內部乘員被炮彈殺死了。

胡寶能的坦克手對裝備性能很不熟悉,總是停下來射擊,如果移動起來,炮手就難以找到合適的射擊刻度並計算炮彈落點,複雜多變的風向還讓他們噴射的煙霧干擾後方突擊的士兵。

幾發炮彈越過溪流打在炮兵陣地上,胡寶能麾下的烏合之眾都跳到草叢裏,卡車被緊急發動,搖搖晃晃撞倒幾棵松樹和樺樹。裝卸下來堆成小山的彈藥碰撞着滾動,靠前的炮兵跳進寒冷的溪流。

保養極差的老坦克和隊形混亂的步兵令胡寶能難以發揮兵力優勢,雙方在南線打成對峙局面。裘重治和胡寶能並非智力低下,他們卻還是派遣軍隊孤軍深入包抄謝天宇後路,這是擴大戰果,一舉結束會戰的貪慾在作怪。

一輛帶有鞭狀天線和紅外探照燈的坦克突然停下,有個身體圓滾滾的傢伙跑了出來,他頭上戴着裝甲兵的黑色頭盔,橄欖色軍裝上扎着三角皮帶,好像是個武將。

置身槍林彈雨的謝天宇對同伴開玩笑說道:“別看他們肚子大,這反而說明這傢伙整天伏案工作,業精於勤累胖了。全身都是肌肉才不正常,武將不是運動員,他們估計上班時間出去玩器械,業荒於嬉閑瘦了。”

台地東北試圖通過盤山公路的林登萬軍隊看到頭頂的黃雲突然被照亮,漫天花雨般落下的火箭彈在地面上斷斷續續種出很多由火焰組成的蘑菇。幾輛帶頭的坦克冒出火花,一輛“捧日式”的炮塔被金屬射流擊穿,裏面形同虛設的自動滅火裝置沒能阻止彈艙爆炸,爆炸的炮塔騰空而起。燃燒起火的裝甲車輛堵住了後續部隊前進的道路,隊列後方也被殘骸佔據,這個營的“捧日式”似乎變成凶多吉少的固定炮台。

面臨側射和直射火力的步兵已經談不上處境好壞,他們直接在爆炸中碳化,受驚的敗軍一浪一浪壓向準備發起攻勢的戰友。

爆炸止息后,跟着裝甲車輛前進的步兵已經沒剩下多少,黃濟川親自帶部下發起反擊,他們頂着熱浪穿過滿是殘骸的山道,士氣崩潰的敵軍潰不成軍,僅存的幾輛“捧日式”在彈坑密佈的山坡上難以轉向,坦克手主動跳出頂蓋,唯恐跑太慢被反坦克導彈打中,最後和炮塔一起殉爆,據說謝天宇麾下的十幾名步兵居然在反擊時俘虜了整整一個營的敵人。東北方山地上的林登萬軍隊由於側翼連連遭到打擊不得不主動後撤,裘重治寄予厚望的左翼攻勢全盤瓦解。

隨着時間推移,景城援軍進入戰場,隆隆炮聲令原來就左支右絀的胡寶能連忙收攏部隊後撤,手裏的十個營在後退中折損過半。利用時間差取勝的謝天宇馬不停蹄將南線部隊向北調動形成局部的兵力優勢,西北方坡地上的林登萬軍隊重演了熟悉的劇本。

兩個鐘頭內,身處絕境的謝天宇就將所謂的“向心攻勢”變成裘重治的最大敗筆,經歷白泥墩會戰的記者難以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描述林登萬軍隊潰敗的景象。

原計劃繼續追擊東路軍的謝天宇卻來不及慶祝勝利,先前發動猛攻只能奪取個把村鎮的唐善出人意料在景城附近取勝,他的兩萬人馬上就能趕來支援灞上。

無奈的謝天宇只能調集部隊向西退走,攜帶大批傷員的隊伍行動緩慢,針對“猢猻”的斬首失敗了。不得不連續打幾場後衛戰的謝天宇損失慘重,手裏只剩下不到一萬五千人的戰鬥人員,不計其數的大軍將他包圍在景城西郊名為灞下的小鎮裏。

為了爭奪最後的戰功,裘重治趕緊從東都飛赴萬山,機艙內的裘重治思慮萬千,他注視着窗外幾乎靜止不動的護航戰機和天邊的雲帶。

明眼人都能看出,林登萬和裘重治的矛盾愈演愈烈,他們好像在爭奪最高權力。天下紛亂的日子裏,林登萬極為倚重他和羅允伸組成的筑州兵團,“猢猻”對前來投奔的武將極為慷慨。大勢初定,“猢猻”開始用庸庸碌碌的後輩取代那些元老,他不再需要驚才絕艷的助手,一幫沒有太多想法的庸才更能維護新秩序。

林登萬想要建立延續幾百年的王朝,喜歡使用非常規手段的裘重治卻希望好好治理,讓帝國成為現代國家。大肆貪腐和安排親信只是裘重治“自污”的手段,他發覺林登萬對危險的嗅覺很靈敏,所以相當忌憚自己。特定的體制必須有一群特定的官僚和人民才能存在下去,林登萬給出的好處抓住了很多庸碌之徒的心,裘重治的想法很難被人理解,林登萬又控制了發號施令的議會,所以二人決鬥的結果可想而知。

裘重治不願多想,他閉上眼睛,最近簽署了很多番號取消的命令,這都是謝天宇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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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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