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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趕到瑞麗花園的時候，瘦小的廢品回收站老闆正站在一眾高樓下大罵著。
“好啊！你們這群天殺的，合起伙來騙老子！弄幾個貓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出來弄老子啊！他奶奶的，出來啊！”
此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站在陽台上觀望，我把他拉到一處人少的拐角處。
“大叔，怎麼回事？”
“假的啊！填的地址是假的！這群天殺的，哎喲！”老闆神色激動地大聲喊着。
“你先冷靜冷靜，如果填的地址是假的，那他們大概率不住在這裏，你在這兒喊只會打擾到這裏的住戶。”果不其然。幾束光亮掃過，小區的保安接到投訴，已經提着手電筒尋找聲音的源頭了。
或許是理解了我說的話，又或許是害怕保安，老闆的聲音小上了許多。
“你說他們騙我幾隻貓幹什麼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們先回你那裏慢慢說。”我輕聲地對他說。
回到那間別具一格的廢品回收站，門前的長凳和橫幅已經收進了屋內。籠子裏的貓狗也全都放了出來，見到老闆回來，一個個都期盼地看着他。
“這是餓了。”老闆解釋給我說，背過身去拿出貓糧和狗糧。我注意到這裏的貓糧狗糧囤了很多，而且大多不是一個牌子。
“都是一些好心人送來的。我也不懂這東西，也沒買過。以前都是買點魚蝦拌飯給它們吃。”
我點頭表示理解，這是兩代人認知上的差異。
“你下午來過以後，我心裏就發慌。總覺得不對勁，就提前收攤過去看了看。這一看……”
“你別往壞的方向想，找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貓咪們也不一定就有事。”
“哎。”他搖了搖頭，給我遞了杯白開水。
“謝謝。”
“我活了大半輩子是活明白了，什麼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一個鍋里的白米飯再多也沒用，只要進了一粒老鼠屎，這鍋粥就算是糟蹋啦。”說著他開始自責起來，“而我也有罪，罪在沒有看好老鼠，如果我再仔細一點，警覺一點……”
“別給自己壓力，這種事怪不得你。”我擺擺手，隨後認真地看着他，“大叔，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如果進展順利或許能找回來它們。或許，我說的是或許。”
“你問吧。”他的聲音盡顯無力，顯然是沒有報以期望。
“這三隻貓分別長什麼樣，按照時間順序告訴我。”
“第一隻領走的是一隻三花母貓，左邊臉上和後背上有一塊黃色花紋，其餘是白色。第二隻是一隻外國貓，什麼品種我也叫不上來，灰色的花紋很好看。不過它已經很老了，老的快要死了。我想留在身邊的，我也不知道那人執意領養這樣的貓幹嘛。第三隻就是今天你看見的那隻橘貓，是一隻兩歲公貓。”
“嗯，很好。那麼領養三隻貓的人分別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這個還真記不太清楚。第一個來的是個男人，戴個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第二個來的是個女人，二三十歲吧？樣子嘛，記不住了。第三個來的就是那個精神病似的女人，這個女人不一般。”
“為什麼這麼說？”我問。
“經驗，生活的經驗。眼睛是判讀一個人好壞的利器，這個女人邪得很，說她殺過人我都信。”
“您說的我會留意的，都是些很有用的信息。”我一字不落地將這些記載在手機備忘錄里，起身準備離開。
“小夥子，你叫什麼？”老闆突然叫住我說。
“路柏，馬路的路，柏樹的柏。”我笑着回答道。
“嗯，你是一個好人。我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懂法律。但是我活得也算久了，明白這種事報案最後估計也找不到。”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可能這麼說有點難為你。如果可以能找到這三個人最好，不為別的，至少要讓我知道他們是誰，長什麼樣，住在哪裏。其餘的，不重要了。”
一時間我開始覺得燥熱，面對着眼前這個瘦小滄桑的中年男人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大叔，你的委託我接了。以我個人的名義。”
從廢品回收站再回寵物店裏。小林姐和小陳還沒走，兩人神色凝重地看向我。
“小柏，監控查過了。下午除了一個燙着羊毛卷的中年女人進過裏面的寄養區外，沒有其他人進過。”
“果然是這樣嗎？”我低頭沉思着，片刻后問小林姐，“寄養區內有監控嗎？”
“沒有，店裏只有一個監控對着貨架和收銀台。畢竟貴重的東西都在外面，偷寵物的倒沒遇到過。”
“我可以去看看寄養在這裏的寵物嗎？”
“可以，我帶你去看吧。小陳精神點，看着外面。”
穿過過道一側的廁所，來到這家店的最裏面，一扇開着的門內住着的就是寄養在這裏的寵物。此時的動物們都安靜地躺在自己的籠里睡着覺。我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騷動。
“睡得真甜。”我用不會打擾到它們的分貝說。
“它們習慣了沒有危險的生活，在每個主人那都是寶貝。”跟在一旁的小林姐用差不多的分貝說。
“都是些品種貓啊。”
“一般來這裏寄養的都不會太缺錢。”
“小林姐，小狸大概值多少錢？”
“怎麼突然問這個？”她用責怪似的眼神看向我，“小狸是最常見的田園貓。如果是市場價的話，早上的菜市場就有賣，五十到一百一隻。”
“五十到一百啊。還真是便宜，遠遠沒到立案金額……”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你說會不會是因為無法立案所以才挑的小狸。”
“這是一種可能。”我點頭承認道，“總之小狸得靠我自己找了。”
“小柏，真的很抱歉。”小林姐突然說道。
“要道歉也應該是偷走小狸的人和我道歉，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畢竟是在我的店裏丟的，是我們的責任。”小林姐滿懷愧疚地說。
“這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小陳，別多想了。”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我會找到它的。”我自信地說。
“嗯，我相信你。我也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幫你的。”
“就等你這句話了。”我微微一笑，“明天早上有空嗎？”
“有空，怎麼了？”
“帶我去一趟烏塘小區，我一個人可不容易找到那兒。”
“難道你說的那個可疑的人……”
“對，就是監控里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