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賣花

7.賣花

“你寄信時,她早就已經死了,你的信不過通通都寄到了官府。”

而官府那時也早吊銷了他的生平,哪裏又會處理他的信件,通通叫下面的人收了毀了。

謝陳想到曲悠槿,想到她懷着孕,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子,嘴角又掛上個譏諷的笑。

所以,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但凡……但凡再早幾天,想必……

可真是可笑極了。

讓他人生從來一次,從一無所有開始。

連那點希望都沒有的開始。

謝陳看着腳下,高高的城牆,幾次猶豫着跳下去算了。

這一輩子,早早去一家團聚。

腳都邁出去了,突然想起,自己是死了才回來的,突然想起仇人,又是一股不甘湧上心頭。

憑什麼?

憑什麼他遭遇種種不幸后,那些人卻可以披着他的榮光,像無事發生?

那時他接受不了曲悠槿去了的消息,整日消沉,更是不願意娶公主。

那時候他剛剛打了勝仗,聲名在外,舉國上下都在討論他的名字,功高蓋主,陛下才考慮將公主嫁與他。

畢竟,將軍與駙馬,哪個好掌控自然不必說。

但是他一直推諉,陛下不滿,雖然沒明說,但也默許了公主的小動作。

加上朝廷上看不順眼他的大有人在,在謀害他的這件事上,不知有多少雙手。

那時,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察覺,但總覺得,活着沒有意義,讓曲悠槿孤兒寡母在地下不知多少年。

雖然不知為何他的人生有回來的機會,但想想,自己已是孤身一人,就突然很想做些什麼,叫世人記住他的妻兒。

謝陳最後還是收了腿,這一次,他不必在從頭開始,也就不想走從前的路。

……

“小嵐,這顏色如何?”

曲悠槿拿了一根鵝黃色的髮帶,在席小嵐腦袋邊比劃,年輕小姑娘,還是鮮艷些好。

“夫人,這顏色好看。”

雖然好看,但佩戴這樣顏色的小姑娘卻不多,畢竟女孩子還是更希望人家看到的是自己的沉穩而不是這樣小孩子心性。

曲悠槿不想那麼多,既然好看,“老闆,就這個。”

等席溪付過錢后,就將手裏的髮帶遞與了席小嵐。

席小嵐猶豫了一瞬間,還是接過去,與母親對視一眼,見席溪沒有指責的意思,更歡喜了。

說是逛街,幾人便隨意的到處走走,時不時的買些小東西,慢慢的也堆了不少。

看着逛的差不多,沒什麼要買的了,曲悠槿帶着倆人,找了個四通八達的地方,靠着牆休息。

順便將那株準備賣的菊花抱了出來。

這花的顏色好,開的也欣欣向榮,拿出來后,不小心看到的人,眼睛就捨不得離開了。

“夫人,咱們就這樣賣嗎?”

席小嵐瞅瞅那花,又看一眼曲悠槿,賣花是第一次,這樣賣也是第一次。

選擇在顯眼的地方將花拿出來賣,自然是因為曲悠槿對這裏還不熟,她哪裏知道有錢人住哪裏。

還不如找個寬敞地方,價高者得。

儘管這樣有些大張旗鼓,但這也是最能將花的市場價提上去的法子。

看的人多了,有想法的人自然不少。

終於有人忍不住,走上前來問話。

一個面白體圓的男子上前,看着那花,“幾位夫人,你們這花賣嗎?”

曲悠槿笑笑,托着肚子上前,“賣的。”

聽了這話,那男子挺了挺背,“不知夫人開價多少?”

男子是個小掌柜,家裏有幾間鋪子,平素就愛些奇奇怪怪有特色的,剛剛曲悠槿的花一抱出來,他就看到了,並且再也不能移開眼。

心裏只想將這花得到。

曲悠槿看了看周圍,隨着這男子上前問話,周圍也聚了些人,這個天看到這樣鮮艷的菊花實在難得,而且開的還這樣好,心動的人不少。

滿意的笑笑,“家裏祖傳的手藝,好不容易才養出這一株。”

“這樣吧,五兩銀子如何?”

曲悠槿笑着問那男子,實際眼角餘光都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

看到有人忍不住了,笑得更真切了幾分。

“五兩銀子?小娘子,不然七兩賣給我吧?”

“十兩,這花我要了。”

有人加價后,事情就進行的很順利了,價高者得似乎大家心裏都挺默認的,而且這花雖然曲悠槿開價低,但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價值可不止這些。

加到二十兩時,旁邊的席溪母女倆已經徹底不敢說話了,席小嵐抱着花更是小心再小心,這可是抵得上她和她母親了。

同時,心裏也有些期待,家裏這樣的花多了去了,沒想到還真有人開大價買花,一時看着曲悠槿的目光都亮晶晶的。

最後這一株菊花開到了三十五兩,那小掌柜可算將花抱到了自己手裏。

近看,好像嗅到的都是一股子天然植物清香。

讓人神清氣爽。

後面實在開不出價格的人,羨慕的看着那掌柜,又有人打起了別的主要。

“這位夫人,剛剛你說這花是祖傳手藝養出來的,不知家中可還有如此品相的嗎?”

見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曲悠槿淺淺一笑,“祖傳的手藝,而且這養花也是精細活,哪裏是那麼好養出來的。”

“不過家中也確實還有,不過只是剛剛起了花苞,估摸着還要些時候。”

大家一聽,她家裏確實還有,有些有想法的,已經關註上了三人,其餘的,聽曲悠槿這樣說,也是點頭稱是。

這年頭,養什麼都不容易,何況是這樣嬌弱的植物。

等那掌柜抱着花,邀請周圍依舊不捨得的人,去了他家茶館,一起欣賞后,可算是漸漸沒了熱度。

幾人剛剛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幾位夫人,可否賞個臉,喝個茶?”

曲悠槿回頭看去,是之前跟着拍賣喊了幾次的人,但是後面不知為何就放棄了,但這會兒又叫住了她們,估計是打她家裏花卉的主意。

不過曲悠槿還是點頭同意了。

三人跟上后,去了就近的一家茶館,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剛剛她們賣花的位置。

到了地方,才發現已經有人等在這邊。

瞧着,這才應該是管事的。

“夫人,請坐。”

面前是個年紀輕輕,濃眉大眼的男子,手裏抓着把摺扇,看着曲悠槿的目光,很是單純無害。

“我姓曲,你好。”

身邊席溪母女倆叫那位引她們過來的人帶去了旁邊吃茶。

“曲夫人,在下徐一帆。”

“剛剛那株花,屬實不錯,可惜今日帶的銀錢不夠,不然還要在爭一爭。”

他說話,下意識的有些搖頭晃腦,曲悠槿看的好笑,也順着他繼續說,“那是有些可惜了。”

徐一帆不介意曲悠槿在這打馬虎眼,說起了自己的目的,“剛剛聽聞夫人家裏還有,不知可否?”

徐一帆的爺爺半月後壽辰,他一直在苦惱送什麼,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到處遊走,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玩意兒,隨着時間接近,他也準備往回趕了,哪想今日叫他發現了這小地方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之前沒跟着拍其實也不是真的錢沒帶夠,只是那株花,雖然已經很漂亮了,但到底並不如何珍稀,所以在聽得曲悠槿後面的話,便示意了隨從將曲悠槿單獨請了來。

“有倒是有,但剛剛我也說了,尚未成熟,怕是還要些時間。”

說有就有,那她幹嘛還要提高市場價,這種東西,當然是物以稀為貴。

徐一帆表示理解,但他確實時間不多了,“唰”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在這有些冷的天氣扇了扇風。

“夫人,我與你明說罷,其實這一趟是為家中長輩尋壽辰禮,夫人家這花,實在開的甚是好看,若是夫人有比這還好的,價錢上都不是問題。”

徐一帆說完這話,又揮了下扇子,大眼睛看着曲悠槿,有些期待有些誘惑。

“這樣啊……”

曲悠槿輕輕撫了撫肚子,雖然她現在不缺錢,但確實,錢財這種東西,多多益善嘛!

“公子若是信得過我,五日後,二百兩,還是這個地方,如何?”

徐一帆愣了一下,隨後瞪大眼睛,顯然對於曲悠槿的獅子大開口有些嚇到。

雖然她今天賣了株花三十五兩,但她現在直接開口二百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簡直是太過分了!

不過,看曲悠槿說完話,就像是喝水一樣,顯然是對於自己說的話,心知肚明,若不是真的有底氣,傻子才會逗他玩呢。

徐一帆無奈,只能選擇相信了,“那就一言為定,既如此,那我派人送夫人回家吧!”

隨便他眼睛往外面看了一眼,隨後言笑晏晏看着曲悠槿。

曲悠槿沒什麼大反應,點點頭答應了。

她賣花時就注意到了,當時那麼多人看着,眼紅這筆錢的人可不少。

現在徐一帆主動說送她們回家,她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算他想摸摸她的底也無所謂。

和徐一帆告別後,三人坐上了徐家的馬車,免費的車,曲悠槿便又去買了些家用,一道回村。

後面的尾巴一直跟到出了鎮子,馬夫技術不錯,虛晃了幾次,加快速度,將人遠遠甩開。

等回到村裡,能看到家家屋頂上的炊煙。

東西放下后,徐家的下人就快馬加鞭離開了。

席溪去做飯,剩下曲悠槿和席小嵐開始收拾今天買回來的東西。

雜七雜八的,幾人都買了些。

之前交給席溪的生活費,到現在為止還剩下六兩左右,今天又賺了銀子,曲悠槿便又撥了五兩,叫她收着。

“這些就當是小嵐的工錢,你就收下。”

“有什麼想吃的想買的,只管用就是。”

今天這一出,家裏這母女倆可不會再擔心曲悠槿養不起她們,哪天將她二人發賣了。

反而對曲悠槿那是更佩服了許多。

家裏這花,由席小嵐親手種下去的,明明看着沒什麼,但偏偏就是在曲悠槿一勺一勺水下去,養的這樣好,堅信曲悠槿真的是獨門手藝。

……

既然是要壽辰禮,曲悠槿想了想,將一株有紫色潛能的花,仔細養了幾天。

成功開出紫色的花來,甚至還催生出了幾顆小花苞,瞧着就喜人。

她本來打算是讓席溪獨自去交易的,但聽說了這株紫菊,價值二百兩后,就怎麼也不敢接手。

最後,曲悠槿想着馬上就十二月了,該準備冬衣了,索性全家總動員。

她現在白日裏,吃飽喝足就散步消食,這段時間,總算養回來了點肉,不過還是有些營養不良。

白天躺着無事時,就將之前買的棉花布匹扯出來,照着曲悠槿從前做的衣服,全部都弄成了雙份。

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些小娃娃的裏衣,小襪子小帽子之類的。

不得不說,曲悠槿的針線活她是越來越熟練。

將花交易給徐一帆后,大家錢貨兩訖,對於徐一帆說的以後有需要還來找她,曲悠槿笑笑就拋之腦後。

賣花這也不是什麼長久的經濟來源好選擇,不過就是滿足她這段時間對於銀錢的需求量大。

她還有在考慮做些什麼別的營生。

她現在兜里還有五百多兩,對於許多地里一輩子的人來說,到死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但對於曲悠槿來說,她現在家裏四張嘴,過不了多久白給就不能吃奶了,等再過倆月,她肚子裏這倆崽落地,銀子如流水。

而且她也不想虧待自己。

各方各面能有更好的選擇,自然是要最好的。

和徐一帆分道揚鑣后,曲悠槿又買了兩床大棉被,棉花也買了許多,三個大人都買了幾套夾着棉花的厚衣服,連白給,曲悠槿都扯了布,回去她給它制衣。

又租了輛馬車,在路過書肆時,曲悠槿突然計上心頭,買賣花卉的生意不能經常做,她時常閑着,倒是可以試試寫書。

這朝代,思想落後,哪有多少有意思的故事,許多都是些裹腳布一樣不知道被嚼了多少次的口水文。

但她不一樣啊,她來自別的世界,看過的風景聽說過得事迹,海了去了。

越想好像已經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與她招手了。

等曲悠槿買了不少紙,突然又想到個大難題,她不會寫繁體字。

雖然可以連蒙帶猜的認出個大概,但她不會寫啊。

唉,還是先老老實實的買了幾貼字帖,先練字吧。

真是,曲悠槿捧着字帖和宣紙離開時,還有些哭笑不得,她想的真挺美,結果開門難。

問過席溪母女,席小嵐也不認字,好在席溪認識,又聽曲悠槿一直說,讀書很重要,便也買了本千字文,打算回去沒事的時候教席小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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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帶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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