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請掠陣
滿月升起,黑夜驟臨。
細看之下滿月只周圍雲霧緩緩旋轉,下一息,月亮被人斬開兩半,一道黑影似乎是執劍破開,下擺翻飛,花哨的劍術移到了鬼主面前,沒有預想中的一劍洞穿,反而是冷眼看着兩名少年少女。
賀白紙全力打量着來人,看不出深淺。
而鬼王他早已看過,確實是相當於人類自在境的泉境。
即使現在他招架着兩位仙人手筆,身上氣機給賀白紙的感覺依舊是自在境。
那麼和此人比起必要比鬼王更強。
“我追殺了你一千年,結果你就躲在這座塵埃里,你的腦殼是怎麼想的。”
鬼王撇撇嘴,滿是不在乎:“你追了我千年都沒找到我,還得我泄露點氣機你才能追來,而且還這麼慢。”
說罷,他看着那輪緩緩合上的月亮,若不是眼前的男子還在眼前,都要認為那月亮沒被破開。
男子沒多解釋這門神通,輕輕握劍,環視二人。
二人毛骨聳立,像是被一頭洪荒野獸盯上,沈木安反應要更加迅速,掠向徐喧,抓起她的肩頭正要瀟洒離去,男子持劍奪路,擋在沈木安面前,他根本不敢有什麼想法。
沈木安,放在另一塊名為柳葉的大陸上,無疑是其中翹楚,最有望飛升人之一,柳葉大陸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九重天。
沈木安至少混了千年,保命手段還是有一些的。
袖中靈光乍現,如白虹貫日。
靈巧小劍貫穿白虹,他瞥了一眼遠處的賀白紙,僅僅是一瞬間,賀白紙就感覺頭痛欲裂,如果沒有鬼王的拳打腳踢熬練筋骨,他此時竟然會有跪地膜拜的想法。
這一點,身旁的池雲正在踐行,得虧賀白紙抓着他的後背。
靈光包裹那兩位來自九重天的大人物,遁去。
“現在他的事情解決完了,該說我們的問題了。”破月而來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滿是暴戾,猩紅的劍氣縈繞手臂。
他緩緩抽出一縷劍氣,揉成一隻小紙鶴。
鬼王看着舊物竟然有些感觸。
“大師兄,你又和必……老爹那一套我又不吃,他做他的一脈鬼王,我做個混吃混喝的山水鬼王也樂得逍遙,他膝下那麼多子嗣,除了我那可愛弟弟,誰不眼巴巴盯着那個位置。”
賀白紙翻過小巷,踩在街道,他明白一個道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那名白袍男子展現出來的那一劍仍然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極盡瀟洒。
賀白紙手上緊握着一把凡鐵劍,他不奢望自己能從那位不速之客手中活命,只是想以命搏境界,楊奈說過,不論你遇到誰,若是沒有揮劍的勇氣,哪怕連那孩童的力氣都不如,也別放棄,有一口氣,就揮出那一劍,有十劍揮十劍,有百劍揮百劍。
鬼王讓他止步,帶着中年男子李靜,到了一座供人遊覽凝神湖的水榭中。
賀白紙把兩張符籙交給池雲,是神行符。
叮囑好他后獨自在城主府旁的街道走走停停,記憶下每一處巷子,最後,攀附最高的屋檐,是處青樓之地,因為只有這才會把樓蓋得很高。
低頭瞥了一眼載歌載舞的人群,有位姑娘坐在中心,素手勾動琴弦,人聲嘈雜,聽的不是很清楚,想來應該很好聽。
……
紫雷劍府
有位關門弟子,依靠在門旁,閉目養神,修為高深者可見其人腰中所懸劍鞘中,劍意縈繞,如一縷縷青柳,生命旺盛至極,一入臟腑可當成瘋狂生長摧毀心脈,打爛長生大道,這種壞人根基的劍氣一向被人厭惡,這大概也是為何他是關門弟子吧。
雷雲耳朵微動,清風拂過鬢角凌亂髮絲,這才看清,是位面容姣好的少年。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片刻后,洪鐘大呂的聲音響徹整個紫雷劍府,包括那些真傳子弟的山頭。
“朝仙城叛亂,妖物盤踞,已然淪陷,城主為內門弟子,張相,向諸位仙師,求劍!!!”
一名和關門弟子的年齡相仿的少年,此時面容模糊,滿是血污,一身麻衣已被鮮血染紅,大大小小的血手印,讓他渾身血腥氣。
雷雲收起擴大少年嗓音的神通,拍手笑道:“少俠行一百里路,稱得上少俠二字,早在你和滿城倖存百姓寫萬民衣時就出發了,唉,我這關門弟子總算不只是關門了,今天還能開上一次門,你說,我算開山弟子嗎。”
雷雲自然沒有等待他的回應,他不指望得到答案。
“朝仙城有異,不是劍府老祖宗不要過去,快……快請他們回來,或者,你們傾巢而出。”
血污少年捂着心口。
“你細細說。”雷雲一改慵懶神態,肅容問道。
“他們就是在等紫雷劍府出手,妄圖吞削弱劍府的戰力,其他各宗各門皆在此列,此時,城中已有大小十派帶着百姓躲藏,那些仙師都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他們手持着一對毛筆,可以壓制那群仙師,最厲害的有人告訴我他是雲境巔峰,一樣被當場打殺。”
血污少年,被雷雲抱着,一掠而去。
找老祖宗,必須找到。
他來到一座巨鍾前,不用巨柱,雙拳狂打,響了七下。
視為門派危機。
全部人,匯聚到天字廣場。
在紫雷劍府,隨處可見白虹平地而起,竄向天字廣場。
久久閉關的真傳子弟全部出現,除了江平老祖宗失蹤的真傳。
“李蜜扶座下弟子張相,叛出劍府,恐已墮入魔道,整座朝仙城有淪陷之危,疑似有上界的人幫助,諸位弟子,請隨我掠陣。”
整段話如洪鐘大呂。
白衣紫衣一片,踩着飛劍浩浩蕩蕩如黑雲壓城,飛向朝仙城。
每一座門派都有中樞,中樞所在地向來是門派絕密,朝仙城就是紫雷劍府最重要的地方,一但此地淪陷,整座紫雷劍府的宗門氣運必然會急轉直下。
陳洛和其他真傳弟子站在一線,凝神望着前方,皆是疑惑。
他們都清楚,朝仙城的重要。
小小一個內門弟子,坐上了城主之位,必然有什麼隱秘,更何況是朝仙城。
私生子,劍府內鬼等字眼浮現腦海。
陳洛以心意馭劍,單手掐訣,靈光乍現,在空中寫出一個個蠅蚊小字。
寫完,一手拂過字面,陣陣漣漪,體內竅穴催動,氣機翻湧,一口腥甜湧上咽喉,強行咽下,字面翻轉不定。
最後定住。
字轉瞬即逝,如飛灰飄散,只有陳洛能看清:“若是有破局之人下吉,沒有,半數人將有去無回,老祖宗不在,我等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真傳弟子全然不在乎,修道到了這個份上,事關老子宗門的危機不可能臨陣脫逃,不然真傳還是真傳嗎,不說根骨,心性得是極好的。
“破局之人在哪,算得出來嗎。”一名真傳道,此人面相還算俊,五官立體。
“三日之內,不得再起卦”頓了頓,陳洛補充道:“實在沒有變數,我會強行起卦,能撐三日最好。”
此人取下腰間葫蘆,喝上一口,又給了另外四名真傳。
說起來,張相是李師叔的弟子,那白飛燕不就是張相師妹嗎,陳洛轉頭看了一眼被拉開一段距離跟在身後的一片紫衣。
紫衣內門之後還有外門黃衣楓葉服飾修士,最後是執法堂的強力弟子殿後。
白飛燕滿臉倦容,師父可是前幾天才去的朝仙城探望師兄,在路上,她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沒聯繫到。
她反而希望隊伍的速度降下來,降下來,這種時候,無非兩種可能,師父被師兄張相囚禁或者弒師。
最後一種是她最不想看見的,師父和師兄,是一同謀划的這場叛變。
其他內門弟子正因為看清了這一點,這才遠離了她,十寸之內空白一片,無一人並肩。
所有昔日的至交好友全都唯恐和她交談掛上一個叛徒的名號。
若不是陳洛擔保,她甚至出不了紫雷劍府的大門。
周圍一陣天地倒退,她到了陳洛眼前,迅速打量了周圍,看到了幾名故作笑吟吟的真傳,小姑娘神色也不怯,橫眉冷對,身體卻躲在了陳洛後邊。
陳洛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