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朝廷之內，皇帝朱見深已經在京城等汪直返京等了好幾天，除了等來一個過來應付差事的吳綬，誰都沒等到。

內閣首輔萬安、劉珝、劉吉三人一起跪在金鑾殿外沖裏面喊道：“微臣請求面見陛下！”

一個時辰過後張瑜匆匆從殿內走來，在三位閣老面前低聲下氣地說：“三位閣老這是做什麼，快進去吧，陛下願意見你們。”

萬安、劉珝和劉吉三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互相攙扶着起身，揉揉自己酸痛的膝蓋，緩慢地步入金鑾殿。

剛到殿內，撲通三聲，三人又都跪在了地上。

“三位閣老這是作甚？”朱見深也看不下去了，從龍椅上走下，欲攙扶起三人。萬安率先擺手拒絕：“陛下不必管我們三位老臣的死活，我們三位只有忠心侍奉朝廷之心，此外絕無二心。”說著萬安從懷中拿出厚厚一沓奏摺遞給朱見深，“這是這幾日內閣處理的奏摺，這些都是上疏奏汪直辦事苛察紛擾的。”

朱見深聽到萬安嘴裏說出汪直二字時臉色就已經變了，但接過那沓奏摺后劉吉和劉珝依然沒有罷休地說道：“宦官汪直蔑視聖意，陛下下召回京這麼些時日汪直還未回京，其心當誅，請陛下罷免西廠！”

朱見深看不得這三位老臣在自己面前這樣跪着懇求自己，他轉過身努力平衡自己的理智與感性，說道：“西廠現在還有案子沒處理完，等到他們辦完，朕再關閉西廠也為時不晚。”朱見深所謂案子，指的不過是倪雪涉嫌謀害太子一案。

“請陛下罷免西廠！”三人不管朱見深有什麼理由，再次重複了請求。

“好了！”朱見深有些不耐煩地轉身，“關了西廠，你們能幫朕查案，幫朕追戰黑石崖、奇襲威寧海嗎？！”

三人被朱見深的質疑暫時唬住了，但是仍然跪在原地沒有離開和放棄的意思。

朱見深開始翻閱奏摺，一份一份地翻過去，面部沒有出現任何錶情，全看完了之後，抬頭髮現面前的三人依然卑微地跪在那裏，除了身體微微地晃動幾乎沒有變換。朱見深轉向張瑜道：“這些奏摺朕都看完了，讓萬閣老帶回去吧。”

張瑜將奏摺整理整齊端在手上，走到萬安、劉珝和劉吉的面前，以及其溫和的語氣說著：“三位閣老，請吧。”

三人依然保持剛才的姿勢沒有變化，連張瑜都忍不住回頭無奈地看向朱見深，意思是：這可怎麼辦。

朱見深沉沉地嘆氣道：“朕答應你們罷免西廠就是了。”

話音剛落，三人就抬頭看向朱見深，眼神中充滿了希望與難以置信。

“朕已經答應你們的請求了，你們可以起身了嗎？”

隨後三人再次互相攙扶着起身，此時他們的膝蓋早已腫脹難忍，卻依舊忍着痛向朱見深行禮，踉踉蹌蹌地離開金鑾殿。

但是他們都忘了，朱見深只是口頭上答應他們罷免西廠，可沒有下任何的詔書。

後面的幾天，三人動用自己在朝廷中的人脈，將朱見深欲罷免西廠的消息傳得朝野皆知。但朱見深就想沒事人一樣，假裝當日什麼都沒有說過，罷免西廠的旨令也遲遲沒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