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泉

坂泉

大名王朝122年,春。

男人如此寫道:"大名王朝122年,春。李清言,宋錦安,程川,負世監衛,明,魯德,榮…"

他不做停歇,直到將數百個名字寫完才停下筆,他瞥了一眼遠處的夕陽,橘黃色的光在他眼底輝映,他接着提筆:“尚有記錄者,共一人。”

“今余大限將至,未能將燭火傳承,每念此事,未嘗……傳來一陣陣喧鬧的人聲,像是有人在喝令着什麼。

他停下筆,嘆了一口氣,想了很久才繼續寫道:“如果有可能,請僥倖活着的朋友堅定信念。我自認為做的已經夠好了,但還不夠,朋友們,還遠遠不夠。負世監衛離開時,說他有預感會有一位未參加輪迴的人,他可以拯救那片土地。”

“但我覺得這個老東西說的都是狗屁。”男人文字間滿是嘲諷:“全把使命和榮光推給一個外人,就是狗屁,就是妖言惑眾,他讓我把話帶給後世,我帶到了,但我希望各位不要把希望寄託於預言,就算未來早已篤定,也希望諸位不要放棄。”

最後,男人在結尾處落款:“楠何木染,第四分隊中隊長。正身份:嬴澈,大名王朝第二任皇帝。”

書閣的大門猛地被人打開,陽光照射進來,灰塵在光柱里飛舞。

“陛下!”來人跪倒在那尊天寒木的案前:“陛下!大事不好!北伊王他帶兵打進來了!”

那個皇帝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案上的文卷,他平靜地回答:“逆賊罷了,何懼之有。”

報信的太監顯然更能看清時事:“宮裏的護衛都被殺了,陛下您快逃吧!”

“你在教朕做事?”

“陛下!”老公公抬起頭:“您走了,大名就不算亡啊,您帶着玉璽……

“瑕召。”皇帝打斷他,雙手依然在案上忙碌着:“朕在這把龍椅上坐了四十餘年,有時候心高氣傲,辦了不少蠢事,你說說朕算是個昏君嗎?”

老公公一愣,俯首道:“老奴不敢妄言。”

“沒事。”男人斜起身子,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着,那一刻他身上固有的威嚴減淡了許多:“朕馬上就沒什麼實權了,也不會治罪於你,朕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老太監低着頭,手有些微微顫抖,面前君王的鎮定讓他暫時忘記了兵臨城下的恐慌,他想了想,說道:“陛下善用人才,殺伐果斷,只是,只是……

“你是想說朕焚書坑儒濫殺無辜,護不住那些邊境的難民?”

老公公急忙跪下:“老奴萬萬不敢。”

皇帝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朕枉為一國之君”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那股子疲憊如同潮水般把他淹沒,他最後一點皇帝的威嚴也消失殆盡,他望着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老人,抽出劍丟給他,聲音裏帶着一股子自暴自棄的醉意:“殺了我,瑕召,交給北伊王,他會保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的。”

老太監斜斜地瞥了一眼那柄劍,又迅速收回目光,遲遲不敢動彈。

“瑕召!朕讓你動手,你想讓朕受辱嗎!”皇帝怒喝道。

老人被嚇得一顫,他遲疑了一會,然後艱難地撿起那把劍。

“陛下。”他老淚縱橫,手抖的厲害。

皇帝笑看着他:“幫朕,幫我照顧好方何氏。”

老太監走到皇帝身後,說道:“陛下還是自己照顧吧。”

沒等皇帝回答,老人迅速出手,一擊將皇帝拍昏,皇帝軟着身子緩緩倒下,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老人。

老太監惶恐的臉變得平靜慈祥,他給皇帝套上侍者的衣服,然後自己套上龍袍,那雙粗糙的大手按在皇帝臉上,一炷香的功夫,皇帝英俊威嚴的臉變得普通起來,而老太監已儼然變成皇帝的面孔。

“陛下,您的······”老太監想說些什麼,但已經晚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門口那人的威壓。

北伊王。

來人一身白袍,身邊沒有一名護衛。

他看着背對着他的皇帝,抽刀丟在他的腳下,然後緩緩跪下。

“哥哥,大名已死。”

老人扮成的皇帝轉過身,那份威嚴和聲音都像極了曾經的君王:“阿忱,你來了。”

那人低着頭,默不作聲。

假皇帝俯身:“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回來那天。”北伊王還是低着頭。

一些不快的回憶閃過他的腦海。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屋外叛亂的士兵沖了進來,堵在門口。

北伊王站起身,撿起地上的那把劍,劍身寒芒閃爍。

他慢慢走到皇帝身側:“哥哥,再會。”

沒等皇帝反應過來,一道細密的血線在他的脖子上緩緩延伸。他身形一頓,緩緩倒地。

北伊王高舉着劍:“大名已死!”

屋外的眾人紛紛下跪,恭賀新朝的誕生。

只有半死的嬴澈獃獃地望着那名白衣,眼神里說不清是悲傷還是驕傲。

“小江,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奶奶啊。”電話那頭的聲音慈祥。

小江笑笑:“您放心吧奶奶,過兩天准回。”

“過兩天?”奶奶的聲音驟變:“你一個月以前也是說過兩天。”

小江沉默片刻,想再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奶奶突然問道:“你見你李叔了嗎?”

李叔叔,李赴明,一個傳奇人物,江從禮到現在還不知道李叔是做什麼的,他只記得李叔是他的童年陰影,後來自己到了大城市打拚,半年前的一次碰面讓李叔成了他的青年陰影。

“沒,沒,怎麼了?”江從禮支支吾吾。

奶奶冷冰冰地笑道:“一周之內我見不到你,我讓就你李叔帶你回去。”

電話啪地掛斷,江從禮呆坐在沙發上。

他見識過李赴明的手段,很殘酷,殘酷到江從禮一致以為自己是被嚴刑逼供的鄰國特工。

他趕緊打開電腦,想訂一張早點回老家坂泉的火車票,映入眼帘的卻是“已客滿”三個大字。

他心說這還沒過年吧,於是又查看了不同時間段的,居然都提示無法購票。

他拿出電話,打給了客服。

在說明情況后,得到的回復是車輛故障等待維修。

坐不到便宜火車的江從禮便開始翻看起了機票,坂泉比較落後,沒有機場,他想選一個臨近的城市之後再坐車。但點開系統的他又愣住了,未來半個月天氣惡劣,飛機無法起飛。

江從禮抱着膝蓋:“邪門,真邪門。”

他扭頭喊道:“老宋,給我弄張車票唄,坂泉的。”

被小江使喚的人叫宋竹,倆人合租的公寓,宋竹踏入社會早,人脈廣野路子多,經常搞到已經爆滿的演唱會的票,小江私底下管他叫老黃牛。

“我幫你看一哈。”老宋嘴裏叼着黃瓜,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一分鐘后。

“嗯?”老宋瞪大眼睛,他把黃瓜拿下來放一邊,開始雙手摸上鍵盤。

“怎麼說啊?”江從禮探頭。

“別急,我在搞了。”老宋盯着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小江也不急,這次回家不全是迫於李叔淫威看奶奶。他摸着脖子上的項鏈,他也想再去看看父母,長眠在坂泉山裏的父母。

不誇張的說,小江記憶里沒有父母的樣子,有的只是父母在他很早的時候和奶奶拍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上是一個嚴肅的男人和一個溫婉的婦人,然後父親腿前站着一個膽怯的孩子。

老宋眉頭緊鎖地看着屏幕:“江狗,完了。”

“怎麼說?”江從禮在想辦法撕開一袋乾脆面。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講這件事。”宋竹咽了口吐沫:“你奶奶可能麻煩了。”

“啥麻煩?”小江還是沒能撕開包裝袋。

宋竹知道他不信,把筆記本推過去給他:“你自己看,這是內部消息。”

引入眼帘的是一個大標題“坂泉未知力量爆發!官方所有通路封鎖!公網暗網均無法接入坂泉!”

“不瞞你說,我在這個水面下的網絡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我查不了這個事。”

小江終於撕開了包裝袋,他看了一會宋竹,搖搖頭表示不信,然後用鼠標翻了幾下網頁:“這網頁做的挺真啊。”

宋竹拍掉他的乾脆面,扳過他的肩膀,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江從禮你聽着,我剛剛犯賤幫你搞車票,挖的太深挖到不該看的東西,要跑路找我師父彙報一下。”

他十分嚴肅:“你相信我的話,坂泉能不回就別回了。”

說話間老黃牛已經開始收拾起東西了。

江從禮看着他的動作,也有些慌了,他按住收拾東西的宋竹:“你認真的?你沒瘋吧?”

宋竹掙開他的手,江從禮這才發現原來老黃牛的力氣大的驚人。

“你……

老黃牛背着包,打開門,愣了一下後轉身丟給他一把槍。槍落在手裏沉甸甸的,槍口散發著保養的煤油味。

“大哥你哪來的槍啊?”

宋竹突然回頭給了江從禮一個大擁抱,他沒有過多解釋:“這段時間多謝兄弟照顧,保重啊。”

還沒等江從禮回過神,宋竹已經出門了。他趕緊追出去,可長長的樓道里空落落的,只有一個接觸不良的聲控燈一閃一閃的。

江從禮關門回屋,思考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拿起手機,給宋竹打過去,電話顯示是空號。

不能吧?現在江從禮真的慌了神,他又拿起手機,給奶奶打過去,電話居然提示不在服務區?那剛才的電話算怎麼回事?

他又想報警,但看着手裏的手槍,那沉甸甸的質感,微微破損的槍口,還有那濃重的煤油味,現在自己報警可能會害了宋竹。

他最終還是撥通了李叔的電話。

一陣鈴聲后,那頭傳來低沉的男聲:“喂?”

江從禮大喜過望:“喂!李叔!你現在在哪?”

一陣沉默后,那頭回答:“你有什麼事?”

“我,我聯繫不上奶奶了,她剛剛還打電話讓我回去。”江從禮如實彙報。

“奶奶很好。”李叔冷漠地回答:“不用回去了。”

江從禮有些詫異,李叔雖然一直都是這樣冷淡,但他仍是覺得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叔,我奶奶她怎麼了?”

又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長到江從禮還以為電話被掛了。

終於,電話那頭有了回復:“我會處理好的。”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

沁彌山,玄禮宗。

簡陋的寺廟內,宋竹跪屋外的空地前,身旁還跪着兩男一女,衣着都是現代人模樣。

片刻后,一個中年男人背着手,慢慢走到四人面前。

中年男人叫宋木衫,六境中期,目前玄禮宗最高戰力,不過最近好像喜歡頻繁出入洗腳城,修為只退不進,不過這並不妨礙老男人訓斥這幫所謂的天才。

眼前一向玩世不恭的宋竹此刻大汗淋漓,按理說自己在宗門裏年紀最小,惹了禍不會有太大麻煩的,但依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似乎做了件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依照宗主之令,將選舉一人前往現世執行安保任務。”中年男人看着四個弟子。

“可是,宗主不是說玄禮宗不接這種委託嗎?”那名女弟子問道。

老男人瞥她一眼,攤開手掌,一張純黑的令牌緩緩飄浮。

“我明白了。”女弟子立刻低頭。

“宋竹,你覺得呢?”男人問他。

老黃牛面色一僵,險些亂了陣腳,他故作鎮定:“我平日疏於修鍊,且沒有實戰經驗,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看大師兄已達到四境巔峰……

宋黃牛當然怕死,自己好幾個師兄弟都是死於這些么蛾子。

“你還知道你疏於修鍊?!”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在宋竹腦袋上,“滾回你的房間納氣去。”

宋竹心裏一樂,知道這個苦差事落不到自己頭上了,就答應着捂着腦袋跑了回去。

看着那個沒心沒肺的背影,他嘆了口氣。

“林江亭。”男人揮揮手。

被叫到的那名弟子面無表情的站起來。

“剛剛你宋師弟推薦你去,你意下如何啊?”他眯着眼問道。

玄禮宗這一代一共有一百多名弟子,但因為現世各種危險的委託任務,或是走火入魔,死得只剩這四個弟子了,僥倖活下來的弟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宋竹,他慫得不敢突破也不出任務,這也僥倖地讓他活到了現在。

而能給玄禮宗撐腰的大宗師也在幾年前早早地閉關,現在宗門裏只有一個宋木衫師叔每天佈置佈置任務,督促修鍊。

戲劇般的,千年前掌控這一國氣運的大宗門,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甚至如果不是大宗師動用現世的人脈關係,玄禮宗的小洞天差點被開發成旅遊景點。

林江亭則是大宗師撿到的棄嬰,天才的經典身世,他果然也不負眾望地在二十歲的年紀修到第四境,成為宗門地佼佼者,也背負起了重振玄禮宗榮光的重任。

他看了一眼男人身後緊閉的大門,然後半跪在地:“弟子領命。”

……

清晨的陽光灑在屋子裏,少年啃着麵包,瀏覽着宋竹留下來的網站。

坂泉未知力量爆發。

這幾個字很齣戲,江從禮甚至覺得宋竹就是在逗自己開心,但李叔顯然不是會配合宋竹的那種人。

他眉頭一皺,公網暗網均無法接入坂泉,而且就這個帖子的內容來看,發帖人似乎掌握着不少信息來路,但都沒有接收到坂泉傳出的消息,派去坂泉的探子也都杳無音訊。

“邪門,真邪門。”小江自語道,彷彿有什麼東西把坂泉籠罩了似的。

他再翻翻網上某博熱搜,又看看各大平台,還是爆料的明星吃瓜黑心商家暗幕這種千篇一律的話題,網友熱情互噴,他沒有看到關於坂泉的任何信息。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外界能沒有一點消息?

他感到不可思議,就算坂泉在三線,那好歹也是個城市啊,一座城市憑空消失,那些網友或是自媒體早應該爆料了才對。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迅速合上電腦,摸着手槍來到門邊:“誰啊?”

“我,何妍妍。”一個好聽的女聲。

他透過貓眼向外看去,女孩穿着米色的毛衣,正四處打量着周圍,短髮在肩邊輕輕晃動。

他暗罵自己神經過敏了,壞人明明是宋黃牛,怎麼會有麻煩找到自己頭上,他回應道:“稍等啊同學,我換下衣服。”

他迅速收拾了滿屋的狼藉,然後把手槍丟進抽屜,這才趕過去開門

“換衣服這麼慢啊。”她嗔怪道。

小江撓撓頭:“還收拾了一下屋子,家裏好久沒來客人了,我給你倒杯水啊。”

“不用。”她趕緊站起來:“那個,有件事想拜託一下,就是我家裏出了一點事,我有點害怕,你能跟我回去看看嗎。”

江從禮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個節骨眼拉自己出去,太詭異了。但看着孩子真切的眼神,他還是問道:“可以,出什麼事了?”

何妍妍是江從禮高中同學,但其實高中的時候並不熟,高考結束后何妍妍才以各種理由聯絡上江從禮,巧合的是兩人的老家都是坂泉的。

女孩沉默了一下,為難道:“我一個遠房的親戚,遇害了。我媽讓我去參加葬禮。”

“那有啥害怕的。”江從禮不理解。

“是我媽媽他們……有些着急,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好了好了。”小江擺擺手,“我跟你一起回去。”

“嗯嗯。”她點點頭,短髮在空氣中歡快地跳躍。

一瞬間,江從禮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給何妍妍倒了一杯茶,然後問道:“你在老家坂泉,有能聯繫上的同學嗎?”

何妍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什麼地方?”

“坂泉。”江從禮一字一頓。

“沒聽說過。”她搖搖頭:“咱老家不是在大原嗎?”

江從禮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女孩注意到,臉紅地別過頭。

“好。”他說:“我們回去吧。”

列車上。

女孩已經望着飛馳而過的風景好久了,那些閃爍的光景在她眼底輝映着,像是若水的琉璃。

何妍妍長相併不出眾,但是耐看,臉蛋有一點嬰兒肥。黃昏的陽光包裹着她,這是一個普通人的生命里為數不多的最美的時刻。

而坐在對面的小江還在低着頭,手裏捧着一本書。是一本勵志文學,書的名字叫做《告別拖延症》。

似乎是被眼前美人美景吸引,他合上書:“你在看什麼呢?”

“啊。”女孩回過神:“看風景。”

“你原來喜歡旅遊嗎?”

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全是吧,我喜歡自己一個人坐在車窗邊往外看,也喜歡走路自己去逛逛。”

似乎是看出了江從禮的擔心,她想了想接著說道:“只是喜歡那種感覺,自由吧,並不代表我討厭社交,我也喜歡交朋友呢。”

“那很好啊。”江從禮笑笑:“也麻煩你忍耐我了。”

何妍妍窘迫地擺擺手:“沒有的事!跟你……題的!”

江從禮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女孩,有些不解。自己在坂泉生活了十幾年,怎麼可能會記錯一整個城市的故事。這裏面一定有問題,而這個女孩就是問題的一部分,要麼是所有人都在撒謊,要麼是自己瘋了。

他沒有再接着話題聊下去,而是單刀直入的切入話題:“跟我講講你家裏的事吧。”

看着驚訝的女孩,他補充道:“我只是怕回家了什麼也不清楚。”

何妍妍猶豫了一陣,似乎在克服內心的恐懼,過了一會,她才抬頭說道:“我那個親戚。表親,應該是叫表哥,去世了,聽人說是入室殺人。”

江從禮點點頭。

“我媽讓我去現場看看,說我是警校的,不去看看親戚會嚼舌根的。”女孩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且兇手都沒抓到嘞。”

“你好歹也是警校的啊,這麼慫,以後怎麼混呢。”他笑着迴避她的目光。

女孩並沒有為他的話置氣:“不是那麼簡單,我覺得我們村子裏,好像有問題。”

結合最近發生的兩件事,江從禮敏銳地感覺到似乎自己離未知又近了一步,他順着女孩的話:“什麼問題?”

“嗯……說呢。”她很為難,“我表達不清楚,你到了你也應該能感受到。”

那完了。別說這小姑娘了,現在發生這些事,再加上這次回村子看葬禮,小江覺得晦氣極了,他心裏也隱隱約約有些犯怵。

他說了幾句漂亮的空話,就又低頭看起了書。

車廂里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純音樂,配合火車的微微有節律的搖晃,以及昏暗的燈光,不少乘客,包括何妍妍趴在桌上慢慢合上了眼。

江從禮盯着手裏的書,實際上他什麼也看不到。周圍的人睡的越沉,他就莫名其妙的很清醒,他心臟跳得很快,甚至有些興奮。

他不清楚這些感覺的來源,只覺得有些事情要降臨了,他不知道清醒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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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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