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的瘋狂
且說監獄這邊,當斌子和小個子看見張政委追出地下室時,着實嚇了一跳。他們趕緊跑進大樓內,關上門按響了警鈴。
警鈴聲大作,連響了一個多小時,李管教才帶着七八個獄警姍姍來遲。
仁德大樓的在押犯站成一排,李管教氣急敗壞道:“誰按的警鈴?”
斌子舉起手戰戰兢兢道:“我,我按的!”
李管教眼睛微微一凝問道:“怎麼回事?”斌子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李管教想了想道:“跟我進來。”
兩人進了房間關上門,李管教看着斌子問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斌子焦急道:“三哥被人抓走了!”
李管教疑惑道:“三哥?黑老三?”
斌子連忙點頭道:“對,就是他!”
李管教驚訝道:“被誰抓走的?出什麼事了?”
斌子回答道:“不知道是什麼人!我們晚上把劉文昌灌醉后,打算按計劃把他關到城西的廢樓里。三哥說先出去弄輛車,等他打電話了我就和王小營把劉文昌拖出去。但沒等一會就有七八個人從防空洞裏進來抓人!我和王小營要是跑的慢一點肯定也被他們抓走了!”李管教聽了斌子的話陷入了沉思。斌子接着不確定道:“是不是三哥出去偷車的時候被人給逮住了?”
李管教看了看斌子問道:“那些人穿的什麼衣服?是不是警服?”
斌子搖了搖頭道:“不是!就是普通的衣服。”
李管教想起了點什麼連忙道:“劉文昌在哪?”
斌子回答道:“在地下室,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那些人帶走了?”
李管教聽了這話直接推門而出,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着楞在原地的馮斌道:“你和王小營跟我來!”
三人來到地下室,斌子和小個子引着李管教來到劉文昌醉倒處。
還好,劉文昌還躺在原處。李管教長舒了口氣說道:“你倆把他抬回去,今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有人問就說是你倆打鬧的時候誤按的!知道了嗎?”兩人連忙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然後就合著把劉文昌架了出去。
李管教忙完去辦公室坐了會,他抽了支煙,越想越不對勁,拿起桌上的電話給馬局長撥了過去。
馬局長睡的正香,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他拿起手機看了看,身邊的馬局長老婆埋怨道:“誰呀?半夜打電話!”
馬局長道:“是李成!”他老婆聽了立即就醒了一半,連忙坐起身來,看着丈夫。
馬局長按下接通鍵問道:“喂,李管教呀!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焦急道:“馬局長,出大事了!”
馬局長一下子氣血沖頭,坐直了身子沉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李成把今晚發生的事向馬局長彙報了一遍,最後又告訴馬局長前幾天有兩個警察來找過劉文昌,說是來調查一樁盜竊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馬局長聽完沉默了半晌才道:“被抓的人知道劉文昌的事嗎?”
電話那頭回答道:“應該不知道,我只是讓他配合馮斌和王小營!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馬局長又沉默了會才道:“好,我知道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他老婆連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監獄那邊有什麼事?”
馬局長看着窗外朦朧的亮光自言自語道:“我有不好的預感!可能要出大事!”他老婆在旁邊驚恐的看着他。
馬局長轉頭看了他老婆一眼狠辣道:“現在只有放手一搏了!”
次日一大早,公安局的趙局長就帶着黑老三的口供去找了市委書記。
市委書記剛剛起身,披了件外套來到客廳。趙局長連忙起身道:“陳書記!”
陳書記擺了擺手笑道:“坐坐。”說著給趙局長倒了杯水說道:“不要那麼見外,私底下叫我陳叔叔就好了。”趙局長木訥道:“好的,陳叔叔。”
陳書記嘆了口氣道:“我和你爸是戰友,當時兩家關係好的跟一家似的!你和小麗還定了娃娃親,誰想到後來小麗越來越叛逆,最後非要找個外國人!你爸為這事和我鬧了彆扭,也不來往了!”
趙局長微微嘆了口氣道:“婚姻自由!小麗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不怪她!至於我爸,他這人老思想,您別往心裏去。”
陳書記接着道:“你和小麗是青梅竹馬!她要是聽話些,也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趙局長只是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書記看出趙局長有些尷尬,他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
趙局長連忙道:“是上次群眾在公安局門口下跪的事!”
陳書記點了點頭道:“這事我知道,當時鬧得沸沸揚揚,聽說你還挨了批評。”
趙局長道:“就是這事!現在犯罪嫌疑人抓住了!也交代了!只是口供里有一些監獄裏邊違法亂紀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書記眼神一凝道:“什麼違法亂紀的事?”趙局長連忙把手裏黑老三的口供遞給陳書記。
陳書記邊看邊在客廳里踱步,腳步越來越慢,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末了,他把口供放在桌上,轉頭問道:“你們局裏是怎麼打算的?”
趙局長堅定道:“一查到底!”
陳書記大聲道:“好,有魄力!”他拍了拍桌上的口供道:“先把這裏邊涉案的人員通通抓起來!”
趙局長驚訝道:“都抓起來?這動靜怕是太大了!”
陳書記堅決道:“你們先抓人!我怕有些人會狗急跳牆!具體的情況我會向省里彙報!”
趙局長站起身來驚喜道:“是!”
這日的仁德大樓卻大不同於往日,大門緊閉,樓內空蕩,安靜異常。說是接到了上級通知,要對大樓內的安全隱患做一個徹底排查。
大樓內的空曠處放了幾把椅子,馮斌和王小營已經被拷在了椅子上,說是上邊有人要來調查黑老三失蹤的事,讓兩人好好配合。兩人都是不明所以,黑老三怎麼失蹤李管教是知道的,現在怎麼把他們倆拷了起來。而且李管教從頭到尾都黑着臉,對兩人的招呼不聞不問。兩人也越來越緊張,四處張望着,對要來的人感到莫名的恐懼。
李成帶着兩個穿着警服的在押犯狗腿子,踹開劉文昌宿舍門,要把劉文昌拽起來。文寬阻止道:“你們幹什麼?”
李管教把腰間的衣服向後一撩厲聲道:“上級有令,帶劉文昌接受詢問!”文寬看到李管教腰間的槍嚇了一跳,馬爵也適時的拉了文寬一把,兩人都向後退了一小步。
李管教成功驚退兩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劉文昌吩咐道:“把他架出來!”
劉文昌被拽起來,暈暈乎乎道:“怎麼了?”但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直到他被硬架出門,才清醒了一些,也想起了昨晚的事,看現在這情形黑老三應該已經被抓了。
李成押着劉文昌剛走了幾步,就聽見附近有些竊竊私語聲。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幾個帶着小孩的市民站在鐵絲網前朝這邊指指點點:“看這就是幹壞事的下場!”“不給吃,不給穿,還要幹活。看你以後聽話不,不聽話就把你送到這來!”
李成看了眼劉文昌光着的身子吩咐道:“把他帶回去穿身衣服。”
兩個狗腿子把劉文昌架回去,在裏邊找了身西服給劉文昌穿上。其中一個拉開抽屜,看到裏邊有隻鐵盒,打開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隻金燦燦的手錶。這人拿起手錶道:“這手錶不錯,不會是純金的吧?”眼神中有些許貪婪之色。
劉文昌上前搶奪道:“這是我父親的手錶!”
站在門口震懾文寬的李成開口道:“把那手錶也給劉文昌戴上!”
劉文昌轉頭看了李成一眼,他發現李成的臉色不同於往日,特別的冷峻。而文寬和馬爵也都站的稍遠,馬爵還一個勁的朝自己的腰間指,然後將手比成一個手槍,彷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不同尋常的危險!
兩個狗腿子抓住劉文昌的手腕,另一人把手錶給其硬戴在了手上。只是這手錶鏈略長,戴在手上鬆鬆垮垮的,及不合適。
剛把手錶給劉文昌戴在手上,劉文昌就一個踉蹌,趴伏在桌子上,一手按着頭部,表現出非常難受的樣子,似乎是昨晚的酒勁還沒過,但暗地裏卻把盒子裏的錄音筆打開塞進了口袋裏。
李成看了劉文昌一眼,不疑有他吩咐道:“把他帶出來。”兩個狗腿子押着劉文昌越過樹蔭,越過小道,最後把他押進了大樓里。
大樓的空曠處放着三把椅子,分別拷着劉文昌、斌子和小個子。李成抱着雙臂站在一旁,兩個狗腿子已經被支到了門外。劉文昌看着李成鎮定的問道:“李管教,我犯了什麼事?為什麼把我拷在這裏?”
李成似笑非笑的問道:“什麼事?我問你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黑老三怎麼不見了?”
劉文昌大呼冤枉道:“昨天晚上我去地下室問我父母的事,然後喝了一杯酒就醉倒了,黑老三怎麼不見的我真不知道?不信你可以問馮斌和王小營。”
馮斌在一旁只說道:“李哥,昨天晚上的事我已經一字不落的說了,我和王小營可是你這邊的!”
王小營也附和道:“是呀李哥,你把我們兩個放了吧,這樣拷着太難受了。”
李成只是冷眼旁觀,末了說了一句:“等着吧!等人來了再說。”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李成走過去看了看打開門,從門外魚貫而入四個人。
劉文昌大喊一聲,瞪大眼睛,試圖站起身來。但椅子似乎是連在地面上的,怎麼也站不起來,只能你、你、你的叫着喘着氣。
馮斌和王小營卻是面有喜色的喊着:“流哥!流哥!”“流哥你來了!”“流哥,先把我們倆個放了。”沒錯,來的四人正是馬局長一家四口。馬流跟在最後面,大氣也不敢出,對馮斌和王小營的叫喚聲更是置若罔聞。
幾人來到椅子前,馬局長看了看椅子上的三人。劉文昌兩眼圓睜,怒視幾人。而馮斌和王小營則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馬流,嘴裏不停着叫着流哥。
馬局長面向馮斌和王小營問道:“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王小營嘟囔道:“昨天晚上的事我們兩個已經給李管教說過了!能不能先把我們放了?”
馬局長板著臉道:“我要再聽一遍。”李成訓斥道:“讓你說你就說,哪來這麼多廢話!”
馮斌立即討好道:“是,是,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昨晚發生的事重新敘述了一遍,最後兩人一口咬定說這是劉文昌給他們設的局,要是沒有劉文昌去地下室,絕對出不了這事。
劉文昌忍無可忍,開口大罵道:“你們這些殺人犯不會有好下場的!會有人收拾你們的!”
李成一個健步衝上去就是一耳光,打的劉文昌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劉文昌轉頭瞪着李成,滿眼的怨恨之色,李成氣惱欲繼續毆打劉文昌。
馬局長阻止道:“算了,他也是個可憐人!”說完盯着馮斌和王小營接着問道:“被抓的人知道你們和劉文昌之間的事嗎?”
馮斌和王小營兩人一哆嗦,半天才結結巴巴道:“知,知道!”
馬局長鐵青着臉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馬流更是氣急敗壞上前揪住馮斌和王小營衣領道:“誰讓你們給他說的?兩個王八蛋!”
馮斌被拷的難受一下子來了脾氣道:“你在外邊吃香的喝辣的,讓我兩個在這裏受罪,我們兩個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給誰說就給誰說!”王小營則辯解道:“黑老三說我倆要是不告訴他,他就不給我們幫忙!”
馬流暴怒,對着馮斌的臉左右開弓。打一下罵一句:“我讓你亂說,我讓你頂嘴,我讓你敲詐我…”只打的馮斌滿嘴的血。
馮斌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看着馬流慘笑道:“你等着,我要和你同歸於盡!我要你一家子都完蛋!”
馬流母親聽了這話,上前對着馮斌的臉就呼了上去罵道:“完蛋!完蛋!我今天先讓你完蛋!”
馬局長喝道:“好了,打出重傷不好辦!”馬流母親這才停了下來。但她還是不解氣,又在王小營臉上呼了兩三下。
李成看了看馬局長擔心道:“馬局長,現在怎麼辦?看樣子黑老三已經知道這事了!而且抓他的很可能就是公安局的人!”
馬局長冷哼道:“不怕,只要把眼前這三個人解決了就萬事大吉了!到時候就是死無對證!單憑一個口供可定不了罪!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么?”李成點頭“嗯”了聲。
椅子上拷着的三人都有些驚懼,王小營直接大喊救命,但卻無人應答。在門外溜達的兩個狗腿子聽到喊聲疑惑道:“誰喊救命?”另一個則道:“別管閑事!”這人回應道:“說的是!今天這身衣服不錯!”另一人道:“咱也穿回警服,當回警察”說著給對方敬了個禮,對方也回了他一個。
大樓里,李成取來一鐵盒。馮斌驚懼道:“你們幹什麼?殺了我們你們也脫不了干係!”
馬局長笑道:“放心,不殺你們!只是讓你們忘掉過去的事。”
劉文昌喃喃道:“迷魂針?”李成嗤笑道:“還是你懂行,一次十針的量,永遠忘掉過去,沒有煩惱,永遠快樂!”
王小營聽說過迷魂針,他驚道:“一次十針,那就把人打成傻子了!”他哭叫道:“我不打!我不打!”
馬流母親惡狠狠道:“打不打由不得你!”說著就打開鐵盒,取出一超大號注射器,拿起盒子裏的玻璃瓶,抽了滿滿一管子藥水,徑直朝王小營走了過去。
王小營掙扎喊叫,馬明看不下去拉了他母親一把道:“媽!”他媽回頭看了馬明一眼,見其臉色疑慮似有不忍,直接回了句:“你別管!”
馬流母親來到王小營身邊抓着其脖子就要扎針,奈何王小營脖子亂動拚命掙扎,怎麼都控制不住。馬流見狀上前抱住王小營的腦袋,也讓其狠狠咬了一口。馬流吃痛放開王小營,而後者則大喊救命!
馬流母親發了狠,怒視馬明吩咐道:“還不過來幫忙?你是不是想咱們一家都完蛋?”馬明面有掙扎之色,過了半晌嘆了口氣,默默地走了過去。
就這樣馬明和馬流控制住王小營的腦袋,其母親一針扎進了王小營的脖子,將滿滿的一管子藥水注射了進去。
只見王小營瞪了幾下腿,癱倒在椅子上,面朝上,雙眼失神,嘴角流涕,再無反應!
馬流母親看了半天,對其效果表示滿意。而馮斌則一個勁的求饒,說是自己絕對不會把以前的事情說出去,求馬流放了自己。馬流上去就是一耳光道:“你剛才不是挺硬氣的么?”
劉文昌怒視幾人道:“你們別得意,你們做的事早就有人知道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李成冷笑道:“終於承認了。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前幾天警察找你什麼事?”
劉文昌盯着李成不言不語,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李成被劉文昌盯得惱羞成怒,欲上前抽打李文昌。
馬局長擺了下手道:“哎!”然後面對李文昌道:“你就是劉文昌?”劉文昌轉頭看着馬局長並不言語。
馬局長看着劉文昌突然鞠了個躬,身邊的幾人都驚異道:“爸!”“老馬!”“馬局!”馬局長擺了擺手看着劉文昌道:“我在這裏向你賠罪!是我沒有管好馬流,讓他惹出這麼大的事,也給你家帶來了災難,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劉文昌聽了怒極反笑道:“對不起?你兒子殺了我父母,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馬流聽了辯解道:“你父母不是我殺的,是馮斌和王小營殺的!你要怪就怪他們!”
馮斌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馬流一家非得致他們於死地。他索性豁出去道:“都是馬流,是馬流打死你爸,也是他打的你,最後還逼着我們打死你媽!”
劉文昌聽了心裏痛苦,兩眼流淚,哭泣不已,只叫道:“爸!媽!”
馬流惱羞成怒上去抽打馮斌道:“他爸明明是你打死的!”馮斌嘴裏流血含糊道:“你難道沒打,最重一下就是你打的!你賴不掉的!”馬流怒道:“是我打的又怎麼樣?你今天也得死!”
馬局長怒道:“好了,你還嫌惹的事不夠?”馬流被父親一聲驚退,躲到了母親身後。他轉向劉文昌接着道:“不管怎麼樣我今天都在這向你賠罪了!”
劉文昌怒笑道:“賠罪?你要是真賠罪就應該讓你兒子去自首,而不是在這裏繼續害人!”
馬局長微微嘆了口氣道:“我也想!但虎毒不食子,我總不能看着他去坐牢,被槍斃,所以只能這樣了!至於身後的事你放心,我會讓人給你一定的照顧,保證你吃的好,穿的好,不受欺負。”
劉文昌冷笑道:“看來我還要好好感謝你們一家子不成?”
馬流母親催促道:“你跟他費那麼多話幹什麼?!”馬局長揮了下手道:“給他們倆打針吧!”
馮斌大喊大叫,不停咒罵。劉文昌則平靜異常,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口袋,口袋裏裝着那隻錄音筆。他只希望警察能快點出現,搶先發現錄音筆,然後定馬流一家子的罪,為自己為父母伸張正義。他看着眼前這幾人平靜道:“你們會為了現在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的!”